轉眼已至冬月,正值寒衣節。
張全與妹妹蒹兒前往北城郊外祭奠父母,陳九歌覺得自己也應該給二老上柱香,所以一同前往。
張全背著厚重的一大包冬衣,蒹兒拿著一包紙錢。
陳九歌也沒閑著,左手一包香燭元寶,右手提著一個裝了五份餃子的食盒。肩上的小白鼠撓著小腦袋,似乎不太理解他們到底想去干什么?
到了墳山,陳九歌才看到,這兒葬著獵人村五戶人家二十余人。
沉重的節日氣氛,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寒風瑟瑟,青煙彌漫。三人在墳前跪坐了一下午...
“哥,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蒹兒起身整理了衣襟,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嗯,回去...”張全回來神來。
“吱 ...吱”,小吃貨指著墳前的餃子,好奇地問著陳九歌,為什么放在這兒卻不吃掉。陳九歌告訴它那是留給死去的親人吃的,所以不能吃。
“死人還能吃東西嗎?”小老鼠怎么也想不明白。
“還沒見過死人吃東西呢...”小老鼠好奇心被激發了起來,決定留下來看看究竟。于是跳下陳九歌的肩膀...
“記得別到處亂跑,早點回家...!”
陳九歌很無語,這小家伙求知欲越來越強烈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算了,還是隨他吧,這兒應該也沒什么危險,相信它玩夠了就會回來的!”
此時,從西邊山林之中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人,一個渾身臟兮兮,疲憊不堪的人。這人趁他們剛走就拿起地上冰冷的餃子只往嘴里塞,就像餓死鬼投胎一樣!
“死人在吃餃子?原來死人和活人看上去一樣的啊!”
小老鼠躲在不遠處的樹梢上靜靜地看著,似乎還很興奮,不過很快就覺察出了問題。
“明明是活人,有呼吸有心跳...這個人...是那天破廟里的壞人!”
小老鼠總算有所發現,又急急忙忙地向著陳九歌的方向跑去...
很快,剛離開不久的三人又回到了墳山。
”...閻江,原來是你!”
陳九歌看著這個如同乞丐的人,怎么也沒想到就是那個惡貫滿盈的匪首,堂堂后天初境的武者,居然變成這幅鬼模樣。
“閻江狗賊,想不到今天在這兒讓我遇見你,真是老天開眼!”
閻江剛起身想逃跑,張全上前一腳就將他踢翻在地。隨后將他踩在地上,就要下殺手。
“張大哥...莫要沖動!”陳九歌一把將張全的右手腕把住,隨后說道:
“不妨先問...”
“還問個屁...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先殺了他再說...”張全哪里還管得了那么多。
“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小人...有話要說...!”
閻江涕淚齊出,哭著喊著不斷告饒。
陳九歌松開了張全手腕,問道:
“閻江,你說吧...”
“小人...小人和兄弟在西邊深山,遇到了一個飬蛇的魔頭。被他給活捉了,差點被...喂了蛇,小人被他關了三天,餓...餓了三天,剛剛逃出來...”
閻江蜷縮著身子,不停地哆嗦著。
“張大哥,天快黑了,不如抓他回去再審...”陳九歌勸道,示意他不要讓蒹兒知道太多。
“也好,虎威鏢局離這兒不遠,我們去找李前輩...”難得張全總算理智了一回。
隨后張全將山匪閻江押到了虎威鏢局,讓陳九歌與蒹兒回縣衙叫人。而實際上,他已經與飬獸宗的人先一步入山了。
... ...
“小九,小九哥哥,你就讓我一起去吧,我也要和你們一起抓大魔頭!”蒹兒這可是第一次管陳九歌叫哥哥。
“不行,那魔頭輕功了得,實際修為還是未知。我懷疑他已經是后天后期境或者巔峰境,你去只能添亂!”
陳九歌那晚可是近距離接觸過那個魔頭,他的氣息可不比后天巔峰境的李宏銘弱多少。
“那哥哥豈不是有危險...”蒹兒是越發擔心起來。
“蒹兒妹妹放心,張大哥身經百戰,還有李老前輩呢,應該不會有危險!”
陳九歌本想將情報匯報給程岳程,可是程岳依舊閉關未出,只能領著一幫官差向城郊追蹤而去。
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張全押著閻江讓他前面帶路,李宏銘阮小姝林三虎還有七八個飬獸宗弟子緊隨其后。一個多時辰之后,總算找到了那個魔頭的藏身之處。
是一處很隱蔽的小山洞,周圍雜草叢生,正是山匪們之前藏身的地方。里面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夾雜著血腥味,看來魔頭景云的確是在這兒駐留過。
“之前小人就是被綁在這兒,還有我的兩個兄弟...”
閻江指著地上的一截斷繩和兩具尸體說道。
突然,從山洞洞口傳來“轟”地一聲悶響...
“不好了師叔...洞口被堵,我們出不去了!”弟子們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
李宏銘嘗試著運用掌力,想劈開巨石,結果巨石紋絲未動,倒是擊起粉塵無數。
“師叔,現在怎么辦?”虎威鏢局的林三虎問道。
“還能咋辦,先將火炬給滅了,否則沒等到人來救,咱就得被悶死!”
李宏銘倒是心大,隨便找個地方坐下,隨后摸出腰間的酒葫蘆,過起了酒癮。
整個山洞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張全似乎也不怎么著急,摸到了阮小姝旁邊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東拉西扯起來。
剛開始還能聊上幾句,但是聊多了廢話,阮小姝也有些吃不消他,最后干脆不出聲,任由他一個人自言自語。
張全沒撤了,嘟囔了起來:“都跟熊瞎子似的,這就冬眠了?”
“咦,對啊!你們說都這個時節了,那魔頭的黑蛇咋就不冬眠呢?”張全提起嗓子問道。
眾人怕再次招惹了這個話癆,都沒有搭腔。
山洞里總算是清靜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外傳來微弱的“嘿喲...嘿喲”喊號之聲。
“外面來人了,看來我們應該是得救了...”張全第一個開口,不過依舊沒有人搭理他。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半個時辰之后,洞口的巨石才慢慢地被撬開一個小口,剛好夠一個人進出。
眾人從山洞出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李宏銘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掛在脖子上的的骨哨摸了出來,朝天不斷地吹著。
不一會兒天空中傳來一陣獵鷹的嘯叫之聲。
“那邊山上有情況...!”
李宏銘說完就朝獵鷹的方向疾奔而去...
一夜的大雪,已經將整個山林變成白茫茫一片。加上山路險峻,一幫飬獸宗的弟子和官差很快被落下。
只有張全阮小姝林三虎和陳九歌勉強跟了上去,還有小老鼠。
......
“景云,這次看你還能往哪里逃...”
李宏銘大喝一聲,撥出長劍,朝著山上的身影飛身刺去。
“老不死的,還真是陰魂不散...!”景云不慌不忙地抽出佩劍,隨手就擋下了這一擊。
“恩?”李宏景感覺有些意外,這叛徒景云比自己想像之中的實力要高出不少。不敢大意,迅速再提一口真氣,與之纏斗起來。
正當兩人全力交手正酣之時,從李宏銘身后突然又冒出一個蒙面人來,朝著李宏銘背心處一劍偷刺。
李宏銘驚?不已,險之又險躲過了要害,左臂被劃得皮開肉綻。隨后又被景云一掌劈得倒飛數丈,口吐鮮血倒在了山坡上。
“休要傷我師叔...”林三虎與阮小姝沖上前來,擋在了李宏銘身前。
張全扶起了受傷的李宏銘,迅速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將他的左臂傷口給包扎住。
“想不到啊...景云師侄的修為并不在老夫之下...老夫今日算是陰溝里翻船了!”
李宏銘稍稍壓制了一下內傷,滿臉苦澀地盯著景云。
“師叔又何必苦苦相逼...師侄我叛出宗門,還不是被你們逼的!我的小黑只是我一時沒看住,誤殺了三個賤民,這些年來,我可沒有害過一個好人...!”
看樣子景云并不認為自己是壞人。
“畜牲...用活人鮮血來喂食藥蛇,你還強詞奪理!”李宏銘大罵道。
“哼!一幫假仁假義的偽君子,憑什么說我景云是叛逆,是魔頭?用人血喂食藥獸,咱飬獸宗的開山老祖又不是沒...”
景云說到這兒,立即被李宏銘給打斷。
“住口...你偷練宗門禁術,只會給武林給飬獸宗帶來災禍!”
“不就是一本破爛秘籍嗎?你想要我可以還給你啊...”景云戲謔道。
“李前輩,功法可不分什么善惡。只要不落在惡人手中就行...”蒙面人扯下了面巾,說道。
“你是...何人?”
李宏銘沒有想到這個蒙人面會有如此動作。
“他是蕭府的顧昌河!”張全在一旁回答道,此人是隱山縣蕭府的總管,也是后天巔峰境修為。
“晚輩在此作保,保證景兄以后不會用活人喂食藥蛇,如何!”
顧昌河雖自稱晚輩,但是沒有絲毫謙卑之色。
“那條藥蛇,只怕已經大成,你才這么說的吧?”
李宏銘看了看周邊的弟子和張全,知道今天是奈何不了這兩人了。要不是山下有一大幫弟子與官差,說不定今天自己老命都得交待在這里。
“罷了,老夫年紀大了,管不了你們小輩的事情了。姝兒三虎,我們走...”
張全與陳九歌沒想到抓捕魔頭的案子,會是這么個結果。
藥蛇大成之后,后天巔峰的景云自然就會利用藥蛇血來煉藥,然后沖擊先天。加上有蕭家勢力相助,看來這成功機率是非常大的。
而先天之后,是非善惡自有武堂與六扇門來管了。
張全心有不甘,把氣都撒在了閻江身上。回去的路上是走幾步就踢一腳,反正這閻江遲早是個死人。
距離隱山西城還有五六里時,也就是破廟附近,陳九歌突然借口肚子疼要找個地方方便一下,就提前離開了隊伍。
憑他現在的實力,在郊外也足夠自保了,所以眾人將他撇下,先一步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