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哲環視四周,若是死戰毫無懸念可言,今日自己恐怕真的是徹底栽了。也是那結界之術著實太過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么吃驚是什么時候了。不,他記起來了,是那說書的余先生第一次提到魂天之戰。
就在蘇云哲束手無策之際,左相的聲音突然于主室中響起:“你們這是作何?蘇小友是本相貴客,本相與他有要事相談,還不速速退下!”
護衛們應了聲諾,便一起涌出了主室,此刻偌大的主室就只有蘇云哲與左相兩人。可蘇云哲委實不敢放松警惕,攥著匕首,如一只警惕的小貓一般,看著左相。
左相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開口道:“蘇小友請坐,下人無禮,招待不周,還望見諒。”蘇云哲看了看四周,發現卻是沒有什么兇險,這才稍稍安心下來,提著匕首坐在了餐桌的另一面。兩相無言,也著實沒什么好說的,一個是被抓住的刺客,一個是要刺殺的目標,此刻若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恐怕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左相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自顧自吃著飯菜,自言自語道:“本相倒是有先見之明,派人提前在主室備下酒席,不然恐怕就真的是招待不周,白白讓蘇小友看了笑話,蘇小友請自便,若是有順口的便嘗上一嘗,飯菜無毒,大可放心。”
蘇云哲一言不發,盯著左相,手中摩挲著自己匕首,左相又抬頭一笑,笑道:“小友未免太過拘謹了,此刻應是本相緊張才對,小友可是來殺我的?”
蘇云哲還是一言不發,也沒什么好說的,難不成要應一聲是,我就是來殺你的?那未免太給臉不要臉了些,被抓住就得有被抓住的樣子。左相夾了一口菜,自顧自說道:“想來是了,本相好似擋了平南王的路了,不過平南王有稱帝之心,理應心胸開闊,可眼里卻連我李石之都容不下,讓人頗感失望,頗感失望啊。余老先生說得對,這所謂的天下,未免有些小了,不應該這么小的。”
蘇云哲眼中閃過一道光,余老先生?似乎便是那說書的余老先生了,此人的確奇怪的很。
見蘇云哲還是不擲一詞,左相從胸前掏出一塊碎成兩半的玉佩,看到玉佩蘇云哲眼中寒光一閃,修士之物!左相繼續道:“余老先生又對了,此物還真能救我一條性命。”蘇云哲一怔,又是余老先生,看來就是那說書人無疑了。
左相把玉佩放到桌上,蘇云哲仔細打量,確實是修士之物無疑,只是做工頗為粗糙,應該是隨意而為之,要不然就是制作者故意制成如此,可接下來左相的一句話,讓蘇云哲瞬間如墜入冰窖。
“小友不屬于此方世界,明日就要返回,可否為本相講一講小友的家鄉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蘇云哲全身的毛孔一縮。不屬于此界,他如何知曉,他根本不可能知曉!就是和他待了六年的李雀也只當他是山上仙人的后代,卻根本不知道他根本不屬于此界,而此界也毫無天地靈氣,根本無法修道!更別提什么準確的明日返回了。唯一一個知道的,只有送他來的父親——蘇旭,而蘇旭早已返回地府,不會和一個凡人惹上什么關系,那就只有一個人了,那所謂的余老先生。
“這也是那位余老先生告訴你的?”蘇云哲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左相的話委實對他的沖擊太大了點。
“的確如此。”左相一笑,心情顯然不錯,只要蘇云哲回他的話了,那他所求之事就有希望。
“那位余老先生究竟為何人?”蘇云哲皺眉問道,這么一個人對他的來歷一清二楚,而他對其人卻一無所知,這是一種很不好的感受。
左相斟了一杯酒,開口道:“本相不知,或許是什么世外高人。”
蘇云哲有些氣笑,問道:“對一個毫不知情的人,你就敢這般相信他的話?”
左相大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至少他救了我的命不是嗎?而且從小友剛才的表情,我想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吧。”
蘇云哲沒回答,和這般老狐貍斗心機,自己還是差了不少,索性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左相難掩激動的神色,雙手扶住桌子,身子前伸,開口道:“我想要小友帶我離開這。準確的說是離開這方世界。”
蘇云哲一皺眉,他不是沒想到左相會提這樣的要求,但一時卻是難以回應,便說道:“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
左相平復了心情,正身坐好,緩緩道:“我自然知曉,我只求蘇小友明日帶我去見能做主之人,到時李石之是死是生全憑個人本事,絕不妨礙小友。”
蘇云哲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李石之如今已經知曉了他的跟腳,那他如今答應李石之也沒什么不可,不過此刻他也有太多的疑惑沒有搞清楚,關于那位余老前輩,簡直云里霧里,一切都得等明天父親到來,見了父親再打探清楚。
左相大喜,喚道:“來人啊!趕快備下最好的酒宴,本相要與蘇小友痛飲!”
蘇云哲擺了擺手,道了聲不必了,他還要趕赴王府交差。不過臨走倒是提醒了左相一句,明日政變,不可阻礙平南王。左相大笑應了聲自然,李雀要的無非就是這一國君主,定乾坤?做了一國皇帝就敢說自己可定乾坤?那這乾坤未免也太小了些!這世界究竟又多大,他李石之也不知道,不過明日過后,他至少可以有一個去一探究竟的機會,而不是就這樣在這枯井里老死!自從余老先生和他說了那些話,他幾乎整夜整夜睡不著,他不知道自己所作之事到底有什么意義,或許在那外面的神仙老爺看來,和那螞蟻搬家沒什么區別。可如今,他也終于有機會出去看看了!若是失敗了,便也許命都丟了,這所謂皇帝他著實有些懶得管了。
出了左相府,蘇云哲吐了口氣,這一趟的轉折委實不少,如今天都徹底黑下來了,想著便想著南城靠東的平南王府走去。
平南王府
“怎么如今才歸來?”李雀神色有些不悅,但也沒有發作,蘇云哲的身份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是他可以隨意打罵的。
“去了趟左相府。”蘇云哲低著頭,事情談不上辦好了,有些理虧。
李雀一挑眉,期待的問道:“結果如何?”
“李石之未死,但明日他不會對王爺有絲毫阻礙。”蘇云哲抱拳如實稟告道。
“未死?”李雀一皺眉,差點發作,強壓下來問道:“為何不動手,你可能保證他不干預明日之事!”
“我以性命擔保!”蘇云哲嚴肅的說道。
李雀嘆了口氣,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委實不好說什么,就是明日李石之反悔他也不能真要了蘇云哲的命,這罪過他擔待不起。二來,這幾年來蘇云哲的確為他立下汗馬功勞,做事從無差錯,他倒也還信得過。
李雀擺了擺手,道了句退下吧。蘇云哲行禮告退,回房休息了。只是這一夜的達官貴人們沒人能睡得了安穩覺,蘇云哲不能,李雀不能,李石之不能,那皇帝老子其實也不能。
若說能便是百姓還算踏實,和其他晚上沒什么太大的區別,好像誰當了那皇帝老子其實區別都不大,無非是茶前飯后談論談論,一不給錢二不給地的,其實都是那個樣子。
次日清晨,從一聲戰鼓開始,這富貴的京城就突然不太平了,全城的肅殺之氣,第一次讓城中百姓們感覺到有大事發生,所謂政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