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色花瓣
- 亂世:獨舞紅顏
- 蝕音
- 3042字
- 2020-12-10 18:14:16
第二日,當(dāng)?shù)谝豢|光從東邊照射而來時,司傾盈輕輕的揉了下眼睛。
從盤古開天之時,遍兮大地的人便相信,太陽是從東邊初升,西邊落下,這個說法在《遍兮圖志》上也有記載,但據(jù)說最開始記錄這個的并不是《遍兮圖志》,而是一本流失很久的書《傳紀(jì)》。《傳紀(jì)》記錄了更遙遠(yuǎn)的事情,大概能追溯到千年前,如果想要知道它的秘密,恐怕在遍兮上也只能有一個人了,那便是清屏山的師裕。師裕的年齡已經(jīng)是個迷了,他從來沒踏出過神殿,沒人見過他,偶爾有人會開玩笑說,“師裕的年齡和傳說一樣久遠(yuǎn)。”
司傾盈從小熟讀《遍兮圖志》,自然知道太陽東升西落。此時,她也高興地觀察著日出方位,暗暗笑著自己的拙笨,昨天要是早早想到用日升日落的常識來判斷的話,也不會被困如此之久。
這次,她并不打算再回到瑯河西岸,生死一劫后,她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可貴。背上行禮,扶著右臂上的傷,高興地朝著日出相反的方向出去。
太陽奇特的光從背后照來,司傾盈感覺暖洋洋的。一路上,伴隨愉悅的心情也不覺得枯燥和無聊。走了一會,正想停下來看看自己的傷口,眼睛突然撇到什么東西。司傾盈再退回去看,一棵纖細(xì)苗條的翠竹下面,竟然有一棵血笒(jin)草。似乎不敢相信,瞪大眼睛,一喜,真的是它。眾所周知,血笒(jin)草是療傷的奇藥,再重的傷只要敷在傷口處,幾日便可恢復(fù)。
找到了路,又得了奇草,司傾盈更覺得高興。摘了血笒(jin)草,細(xì)細(xì)嚼碎,敷在傷口處,頓時感覺神清氣爽百倍。
一路踏著笙歌找著出路。
這樣愉快的走著,也不覺得久,可是當(dāng)她擦汗看天時,才嚇了一跳,太陽已經(jīng)在頭頂了。
原來走了一早上,還在林子里。剛才所有的歡欣此時全都化作了泡影。難道真的被困在這里了?
處于中天上的太陽垂直地照射下來,司傾盈灰心喪氣起來,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走去了哪個方向,只是感覺光芒如刺,從四周全部朝著她射來。
求生的意念讓司傾盈感覺到四周的詭異和可怕,而她努力地拖著碎步,想要逃出這個鬼林子。
片刻后,芳香傳來,倍感清爽,而在倒下去之前,她隱隱約約看見了竹林深處的變化:所有的翠竹拔高一節(jié),每條竹筍上開出一朵白色的花來。而前方……
那是一個美麗的小河邊,充滿了迷人的氣息。夕陽的光輝靜靜的照在河面上,而月亮也開始露出她金盤似的神圣光芒。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這一切,多么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
掬一捧清水,柔柔暖暖。
癡笑地看著四周一切,一個聲音從心底傳來,“來吧,來吧,快來救我吧,你我本是一體……”溫柔而充滿魔性的聲音,她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來吧,解救我,就是解救你,來吧,來吧……”
閉上眼睛,享受聲音中的美妙!河水慢慢浸濕了她的衣裙,置身夢中的人沒有感覺到,清水的溫度已經(jīng)如冰一樣寒冷了。
入水,清澈的河里可以看到所有的一切。
她緩慢的沉下河底,水草濃濃的地帶,一名藍(lán)色頭發(fā)的男子安靜的沉睡著。她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細(xì)細(xì)品味著這張臉。
那張臉,蒼白而妖冶,濃密的睫毛長長柔柔,如水般的膚色晶瑩透亮,仿佛一觸即逝。他就那樣,靜靜的躺在那里,像是已經(jīng)滄海桑田。她極其不愿意去打擾他的沉睡,可是心底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吧,救我吧,你我本是一體!”
他沉睡在水中,水藍(lán)色的頭發(fā)和水草糾織在一起,而兩只腿上和腰間上都被纏上了長長的水草。如若再過一兩年,整個人都會被水草繞住吧!
“來吧,只有你能解救我!”心底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靠近那張似水般蒼白的臉,緩緩伸出自己的手,輕觸。溫柔的觸感傳來,他睫毛輕輕地眨著,享受般地睜開雙眼。
四目相對,彼此都笑了笑。
她想要更靠近點,去拉他的手。瞬間,水中波動起來,水中男子對她燦爛一笑,臉如水般化去。
等她再次伸手過去的時候,他整個人化為了水泡,融在水里了。
他就是水!
“不……”她抱著沉痛的頭搖晃著,似有萬蟻噬心般難受。
司傾盈猛地睜開眼睛,眼角已經(jīng)沾上了滴滴晶瑩。那個人,如水般的人兒,真的化為水了嗎?不知為何,心中總是牽牽扯扯,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你醒了?”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司傾盈嚇得顫抖了一下,望向聲音的來處。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端坐在木桌旁邊,手里拿著白色的花枝,沒有看她。
“你叫司傾盈,對嗎?”女子問道。
司傾盈臉色一變,這里分明還是在剛才的翠竹林中。透過屋中三面開著的窗戶可以瞧見,朵朵白色的竹筍花朵,有的還伸進(jìn)了屋里。這樣與世隔絕的地方,素不相識的人,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姓名。
瞧見床上的人用驚奇的目光看著自己,女子說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要是有害人之心,就不會救你了!”卻仍然擺弄著自己手中的花朵。
司傾盈略一點頭,下床走向女子,自己也找了凳子坐下。
只見她輕輕的掰下一朵一朵的花瓣放在茶幾上,全神貫注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對她救回來的人沒有一絲興趣。
司傾盈有些錯愕,她纖細(xì)的手又拿起被掰下的花瓣放進(jìn)一個小小的藥槽里,輕輕搗弄著。
“翠竹林中的花對治你的傷很有好處!”女子邊搗邊說著。
司傾盈終于忍不住心中的疑問,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什么要救我,這里是哪里?”
女子停下手中的活,捂嘴輕笑起來,“這些你都不必知道,只是你我有些淵源而已。放心在這里先養(yǎng)好傷吧,等你傷好了,我再把你送出去。”
女子說完,又細(xì)心做起自己的活來。司傾盈心中驚疑更勝,有了前車之鑒,更加小心翼翼起來。心里謀劃著,等著天黑,就逃出這個小屋去。
女子突然眼睛看過她,帶著一絲莫名的笑。司傾盈看得傻乎乎的,難道她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聲?
天色漸晚,司傾盈去外面賞花,而屋中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在了。她悄悄的溜進(jìn)屋,打包好行禮,準(zhǔn)備閃人。
等她出門的時候,所有的翠竹都恢復(fù)了原來的高度,而花瞬間凋零。司傾盈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果然,是個不可久留之地。正準(zhǔn)備從林中小道出去,后方一個聲音傳來,“天色已晚,不可出去。”
司傾盈轉(zhuǎn)身,那個女子,又突然的出現(xiàn)了,真是怪異萬分。而她的臉上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好像天色晚了外面會有什么東西一樣。
司傾盈的大小姐從來膽大,何況,她一點都不相信面前女子的好心。哼了一聲,便向前方走去。
女子面色沉靜,看著這個任性的大小姐,搖搖頭,還是不相信她嗎?若不是舊人的恩情……
司傾盈邊走邊嘀咕著,哼哼,什么嘛,什么都不告訴自己,還救自己,明顯沒有誠意。前幾天才從生死一線回來,萬一又遇到個什么面善心惡的人怎么辦,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
翠竹林的花從天黑的那刻開始,便全部的凋零了。踩在白色的花瓣上,司傾盈感覺到仿佛踏在殘碎的生命上般,不敢用力的走著。竹林里奇異的閃著白色的光,那些光,正是從地上的殘花發(fā)出的。
司傾盈覺得奇怪,彎腰撿起花瓣把玩,花瓣上竟然還有溫?zé)岬挠|覺。仔細(xì)地看著這花,和平常的花也沒有什么兩樣啊!
只是這竹林還是和原先一樣,怎么都繞不出去。繞不出去就算了,反正比呆在那個神秘女人身邊好。瞧她一副高高在上,什么都知道的樣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司傾家的大小姐思忖著今晚要怎么辦,干脆還是在這里休息一晚再尋路,大晚上的,萬一越走越遠(yuǎn)怎么辦。
就在她放下行禮的時候,一陣寒風(fēng)乍起,吹起滿地的白色花瓣,紛紛揚揚,飛向高空。司傾盈看得瞠目結(jié)舌,白色的花瓣,像白色的葬禮一樣,太美麗了。都說白色是神圣的顏色,難怪呀!
百花芬研不知艷,何花如儂純潔!
白色的花瓣,紛揚起舞,像一只只跳舞的小精靈,司傾盈看得頓時傻了眼。此番出來,雖然遇見了那個河邊瘋狂的人,但是,也看見了這么漂亮的人間奇景,也算不枉此行了。閉上眼睛,風(fēng)的聲音,還有白色花瓣的歡樂聲,似乎都能聽見。
可是,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刻,風(fēng)中花瓣全都睜開眼睛般,虎視著眼前的人兒。
“多少年了,沒有聞到人的味了。”
恍如幽靈般的聲音突然在心中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