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君不知兮
- 亂世:獨舞紅顏
- 蝕音
- 3872字
- 2020-12-10 18:14:16
春錦樓那一夜不歡而散之后,瑯城一片嘆息,好好的一曲舞就這樣被打斷了。但更多人關注的是那張面紗下究竟是如何的風姿綽約,傾城傾國。
“殷娘,今日可以準許我出去了吧?”
兩人靜靜的坐在望月樓前湖邊的亭子里,一個風輕云淡,一個濃妝艷抹。
殷娘放下手里的賬本,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吹茶面,抿了一口。“羽裳,瑯城的情況你不清楚。外面亂得很,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貿然跑了出去,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呢?”
朦朧的眼神沒有波動,似一汪不曾流動的清泉,“那你找幾個人跟著我就好了。”
“你又何必一定要出去呢,春錦樓才是女人該呆的地方。”殷娘瞇了瞇那一雙丹鳳眼。
“殷娘,你別忘了,我只是和你做了約定,我可沒把自己賣給你,你無權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羽裳屢次三番踏出大門,卻被護衛攔了回來。
“那你應該知道,只要你還是春錦樓的人,我就有權負責你的安全。”殷娘說完,憤恨的起身,拿著賬本走了。
留下女子一陣輕顫,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
殷娘轉過后院,來到墻角,朝四周望了望,確定無人后,拍了拍手掌,“黑鷹,你最近就負責給我看管羽裳,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有什么異常情況馬上告訴我。”
“是。”男子恭敬的答道。
“還有,千萬別讓她跑出去了。”干練尖利的聲音響起。
“嗯,屬下定不會讓她逃走的。”
男子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女子,一如五年前的她,美麗,果斷,心狠,不止是對自己,也同樣對別人。但是那張艷麗的臉上已經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即使是這樣,他的眼睛仍然深深為它著迷。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君不知兮
君不知兮
“還不退下。”凜冽的聲音想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黑鷹一個飛身,消失在墻角外。
殷娘深深一嘆氣,每次面對黑鷹,心里都會一陣抽痛。兒女情長早就不是她該擁有的了,何況,她也不配擁有。五年來,只有主仆的關系讓她心里容易接受一些。他剛才那雙炙熱的眼神,她是在是承受不了。
黑鷹,你給我的,我來世再報。
“姑娘,姑娘,睡了嗎?”
敲門的聲音響起,羽裳心里納悶,這么晚了,誰還會找她。春錦樓的丫頭沒人不知道她的性子,每天來串門的人幾乎沒有。是誰深夜來訪?“是誰?”朝著門口的方向一問,警惕得望了望。
“姑娘,我是靜月,殷娘差我給姑娘送點夜宵來,她說姑娘今夜沒怎么吃飯。”
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夜深人靜,異常清晰。
“我不餓,你端走吧!”
“姑娘,殷娘吩咐,姑娘要是不吃的話,我就站到姑娘吃為止。”靜月倔強地說道。
羽裳輕哼一聲,不情愿地開了門,“進來吧。”一個小丫頭,沒必要為難她。
靜月手腳麻利的放好碗和筷子,然后靜立在一邊,等待著羽裳吃完。
“你下去吧,我等會吃。”羽裳坐下,手撐在桌上,說道。
眼神閃過一絲精明,靜月說道,“殷娘吩咐奴婢要看著姑娘吃完,收拾好碗筷再走。姑娘,你還是趁熱趕快吃吧,不然涼了就不好了。”
羽裳狠狠的瞪了靜月一眼,一想到她只是個小丫頭,沒再說話。自顧自的拿起筷子,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靜月臉上一絲得意和狠厲一閃而過,腦海里回想起湖邊的情景。殷娘和羽裳在湖邊爭吵了起來,最后殷娘氣憤的走了。那時候,她心里一陣歡欣,那個賤人終于失勢了吧!晚上,路過后院時,經常伺候羽裳的丫頭原封不動的撤回了碗筷,她心里更是高興,機會終于來了。
“你可以去交差了。”
冰冷的聲音響起,靜月回過神來,高興得要飛起來了,臉上卻不發作,“那姑娘,早些休息吧,奴婢告退。”
“等一下,我是不是之前見過你?”羽裳總覺得這個丫鬟在哪兒見過。
靜月一臉驚疑,“姑娘忘記了嗎?演出前晚,你差奴婢去請殷娘過來。”
“哦,原來是你呀,那天忘記謝你了!”羽裳對這個丫頭還是很有好感的,聲音軟了下來,“你也早點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靜月慢慢退了出去,記得我就好,別忘了下輩子找我報仇啊!
月色深了幾許,羽裳呆呆地望著窗外的上弦月,想起殷娘的話語,“那你應該知道,只要你還是春錦樓的人,我就有權負責你的安全”。如鬼魅的聲音一直在腦海盤旋。
細細斟酌,她說的這些只是借口而已,只是為了讓她繼續為她賣命。手觸及到臺上的化妝盒,盒內的金鳥依然安安靜靜的躺著。
“城主,春錦樓出事了。”云祁焦急的跑了進來,不顧正在休息的司傾辰。
“你說什么?”臉上滿是不可相信的神色,眼睛探尋地看向云祁。
“羽裳中毒了。”云祁雖然先聽到這個消息,心里仍然處于震驚狀態。
司傾辰才回過神來,冷靜地想著,如果羽裳中毒死去,那這個計劃就進行不下去了,“她現在怎么樣,中了什么毒?”
“根據探子來報,丫頭一早送水進去,發現羽裳倒在地下,嘴角流了很多血,現在正在救治當中。”
“可有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毒?”
“殷娘下令查了春錦樓的每個人,發現是個叫做靜月的丫頭干的,昨晚有人看見她送了夜宵去羽裳房間。”
“哦”,眉毛一挑,示意云祁繼續說下去。
“那個丫頭因為羽裳之前被殷娘教訓過,心里不服,生嫉妒之恨。殷娘命令護衛亂棍打死了。”
司傾辰依然靜靜的聽著,他在意的倒不是這個丫頭,他在意的是他的計劃怎么才能更好的進行。殷娘的處事作風向來狠厲,那個丫頭,是自己在找死。
“云祁,你說羽裳會死嗎?”
“屬下不清楚,如果沒有高明的大夫和靈藥的話,估計是活不下來了。”
司傾辰若有似無的笑了笑,殷娘,被你搶奪走的東西,是該發揮點作用了。
云祁有些擔心的繼續說道,“城主,如果她出事,我們的計劃?”
“誒。”右手揮了一下,“照常進行,我們今日該去拜訪拜訪帝都來的大使了。云祁,幫我準備好荊棘。”
準備荊棘干什么,云祁心里遲疑,嘴里卻答道,“是”。
“大人,司傾城主來訪。”
白朝駿手里把玩著昨日金老板送來的一對玉壺,壺蓋上古老的花紋昭示著它悠久的歷史,“就讓他等著吧,我們等了這么久,他等會算什么?”
“是,大人,不過……”阿乾有些遲疑。
“不過什么?”聲音不急不緩。
“城主背縛了一捆荊棘。”
“哼,跟我玩這招。”不見他的話,要是傳了出去,瑯城百姓知道了,他不僅顏面掃地,還會被說成是目中無人的帝都大臣。“走吧,我們去會會他。”
“是。”兩人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門外,一片嘩然。
白朝駿走了出來,一眼看見外面的百姓議論紛紛。心里贊嘆道,真是步好棋!
“城主這是干什么?快,來人,給城主卸下這些荊棘。”白朝駿趕緊吩咐道,嘴上說著責怪和愛惜臣下的話。
“下官有罪!”司傾辰說道,“大使來的時候,下官正在生病當中,有的時候迷糊得很。手下來報大人已到,可我就是使不上力,走不了路,這才沒能來迎接大人。大人贖罪。”司傾辰誠摯地說道。
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白朝駿裝作不知道,直視對方,“什么迎接不迎接,城主既然生病,就應該好好靜養,還來什么負荊請罪?”
白朝駿嫌侍衛手腳慢,干脆自己來到司傾辰身后,把荊棘卸了下來。
背上已經鮮血淋漓,刮痕密密麻麻遍布在上面,白朝駿竟然有些呆滯。果然,司傾辰是個狠角色,對自己也下得了手。
司傾辰悶哼一聲,背上在痛,心里卻是異常堅定,老匹夫,這一次,我會加倍還回來的。“多謝大人。”雙手作了一揖。
云祁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覺得這場戲城主演得真是好極了。
底下百姓也覺得是欣賞了一幕好戲,不過,瑯城的百姓一直以來都是對司傾家族懷著奇怪的感情的。百年前,司傾家族背叛寒武,投靠王朝,是被瑯城人唾棄和憎恨的,但是,如果沒有他們,寒武一絲血液也不會留下來,即使遺留下來,沒有司傾家在上面罩著,瑯城百姓也很快被滅亡了,因為每年光是送給帝都的金錢和美女就是數不勝數,他們不知道歷代城主城主哪來的本事,不僅搞定了這些事,還使瑯城日漸繁榮。
“城主,里面請。”白朝駿作出有請的姿勢,又轉頭吩咐阿乾,“你去把上好的治傷藥拿來給城主敷上。”
“是。”阿乾從側面繞過兩人,走了進去。
司傾辰若有所思的想著這一幕,回了一禮,“大人,您先請。”
白朝駿不再多語,率先走了進去。
兩人坐定,“城主的病好了嗎?”白朝駿問道。
“多謝大人關心,下官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司傾辰抱拳一禮。
“老夫近日觀察,城主把瑯城管理得僅僅有條,甚感欣慰王朝有城主這樣的人才,真是我朝之福啊!”
“大人哪里話,身為王朝臣子,這是下官該做的事。”
“想當年,司傾耶,就是你的祖父,歸順我朝的時候。曾發誓說,‘九天在上,皇天后土作證,司傾耶在此立誓,司傾家族永遠效忠楚氏天下,如違誓言,司傾家永世不得輪回。城主可還記得?”白朝駿似乎回憶起了遙遠的故事,捋了捋胡須。
“下官當然記得,祖父宣誓終身為王朝效忠。”
“你祖父當年是義薄云天,忠肝義膽啊,城主可要好好學習。”
“是,下官謹記。”
兩人暗中較勁,眼睛不知打了多少個回合。
“老爺,藥拿來了。”阿乾的聲音突然在大堂中響起。
“哦,那趕快給城主上好吧!”白朝駿吩咐道。
“是。”說完把藥放在了小桌上,準備給司傾辰上藥。
司傾辰這時向站在身邊的云祁使了個眼神,云祁會意。向前靠了一下,放在桌邊的茶杯往前傾倒,茶水流了出來,打濕了藥膏。
云祁恰如其分地跪倒在地,“屬下該死,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請大人責罰。”
“云祁,你怎么回事?”司傾辰站了起來,似要責罰他。
白朝駿看著主仆二人的戲碼,說道,“手下難免犯錯,城主不要責怪了。”心里早就一目了然,他們是怕藥膏下毒。但白朝駿還是想先以懷柔的策略降服這個瑯城之主。
“是,大人真是體恤下屬。既然這樣,臣就回去上藥吧!不打擾大人了。”司傾辰行了一禮,準備要走。
“城主慢走。”白朝駿來到司傾辰身邊,耳邊低語,“聽說城主有個妹妹,長得貌美如花。老夫想,我的兒子如今也成年。不如老夫和城主做段媒,城主以為如何。”眼睛掃過司傾辰的一神一態,沒有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這……大人,請讓臣先回去征詢下家妹的意見。”司傾辰顯然不知道這老狐貍會來這一套,臉上有些震驚,但一眨眼,便恢復了常態。
白朝駿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嗯,好。請城主務必認真考慮。”
“是,下官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