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白瓊樓難
- 亂世:獨舞紅顏
- 蝕音
- 5104字
- 2020-12-10 18:14:16
帝都東市最繁華的酒樓,白瓊樓,一名中年男子飛快的離去,他腳步如飛,往帝都的駐軍地耶曷校場飛奔著。
“將軍,是真的,那兩個人分明長得不像是楚氏人,那個男的,眼睛時淺藍色的,女的看不出來,但是他們的行為很是怪異!”男子喘著粗氣,急急說道。
暫時被冷梟塵安排負責帝都護防的老將微微瞇了瞇眼睛,神色略顯不安,這樣的事本來是該他一手辦理的。但是前幾日城西出現了暴民公開毆打百姓的事情,他當時正在酒樓喝酒,醉醺醺地未把這件事辦好,被上司責罵許久,如過白瓊樓的老叟的報告是真的,那他就可以好好的將功贖罪了。
得了這樣的好心情,老將高興起身,整了整衣衫,帶著幾個得力干將一起跟著老叟出門。
然而他剛剛出了校場的門,就遇到了那個治軍嚴厲的單岳少將,他低首行禮,快步走過。
“將軍,出了何事,如此著急?”就在他以為沒事的時候,單岳忽然停下了步伐,掃了他一眼問道。
“將軍,是這樣的,草民在白瓊樓發現了兩名可疑人士,就趕快來稟告給將軍了!”
老將還未說話,老叟已經先說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貪婪之笑,在如今的環境下,王朝下令,如有告發可疑人士并確實是叛亂之人者,便可領得百兩銀子,老叟如此心急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老將驀地一愣,有些遲疑地看著白瓊樓的伙計。
“嗯。”單岳愣了愣,忽然臉色大變似乎想起了什么,還未等得老將和老叟反應過來,他已經領著將士走出了校場的大門。
老叟和老將相視一眼,快步跟上。
“將軍,拿著我的令牌,馬上去通知箭雨一隊,讓癸嵐帶著箭雨一隊趕往白瓊樓!”單岳忽然回身,遞給老將一枚銀色令牌,急急吩咐道。
老將拿著令牌,眼望著單岳離去,竟一時愣神。
“將軍,單岳少將讓你帶著令牌去找箭雨一隊,還愣著干什么啊?”走在后面的老叟見老將發呆,驚疑問道。
“哦。”深思飄忽,老將驀然一驚,回身往校場中央奔去。
老叟笑了笑,暗自悱惻,果然只是一名小小的護防而已啊,拿著這樣的令牌竟然發了呆。然而,在單岳拿出那枚令牌之時,他也著實嚇了一跳,移不開目光,那枚刻有虎頭的令牌竟然是用全銀的材質做成。
懶懶收回目光,他貪婪一笑,不管帝都少將能不能抓住那兩人,他此次告發也是可以領到一些錢財的。畢竟,以多年看人的眼力,他早已發現那一對男女絕不是楚氏人在,只盼著他們還未離開才是。
老叟這樣想著,也往著東市白瓊樓慢慢離去。
月色如華,銀河中的燦爛星辰數之無盡,然而從五樓的窗外望去,在那樣繁華的燈市鄴城之中,幾乎不能看見閃爍著光芒的星辰。
雪國右使推開了包間后面的窗戶,目到之處,便是這一片景色。
“藍汐,怎么樣?”司傾盈走近,一陣冷風拂面而來,她不禁抬起雙手遮住了臉頰,不讓寒風刺破皮膚。
鄴城的燈火很盛,百年來延續下來的夜市如同白晝一般,藍汐右手護住司傾盈,眼睛轉向看向滄華門的方向。王朝把夜妃的尸首懸掛在滄華門前,以驚醒世人叛亂的下場。看見那樣慘烈的尸首,他幾乎有些心寒,如果真如傳言所說,那個女子就是瑯城司傾家族的夜衣統領的話,寒武人究竟是有著多大的隱忍力和堅強。
司傾辰傳來的信件中已經明確說了帝都鄴城有著寒武的暗探,眼見自己的同胞這樣被羞辱,他們真能忍受下去嗎?
他來不及多想,已經看到了滄華門前的一身白衣。寒風獵獵刮著,那名被脫去外套只剩下白色里衣的女子渾身是血,頭發遭亂地披散著,她的頭被頭發完全遮擋,幾乎看不清楚。那人胸口衣衫上浸滿了紅色血,血已經干了,卻觸目驚心。
一看到這樣驚恐的畫面,他飛快的捂住了紫衣少女的眼睛,“別看!”
“是她嗎,是她嗎,藍汐?”司傾盈慌忙問道。
“呃……”藍汐一愣,被懸掛滄華門前的女子面容被頭發完全覆蓋住,然而即使是司傾家族的夜衣統領,他卻是未曾見過的啊,怎么來回答少女的話。
片刻,沒有聽到男子的回答,司傾盈一急,揮開雪國右使的手,湊近了窗口探出身子望去,“啊……”
藍汐飛快地捂住了司傾盈的嘴角,仿佛是早就知道她的反應一般,他拉著她回到包間。
“小聲一些!”雪國右使等少女平息下來之時,才松開了捂住她嘴的手。
“藍汐,那個人……那個人……根本就看不到面容啊!”司傾盈皺了皺眉角,臉色驚異。
“嗯。”藍汐點點頭,眸子中的光閃了閃,有些遲疑地思考,“只怕是王朝的陰謀,為了引出那些密謀叛亂的寒武人而已!”
“那我們……”司傾盈忽然驚愣住,她連忙抓緊了雪國右使的雙手:“我們要趕快離開啊!”
“嗯,現在就走!”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藍汐憤然起身,拉著司傾盈便往外走。
“公子,瀟瀟給你們送酒來了!”
兩人剛剛走到門口,正待開門,忽然一個女音傳來,司傾盈和藍汐相視一眼,深深吸了口氣,平息著驚慌的神色。紫衣少女點點頭,藍汐笑著打開了門,他假裝整理著自己凌亂的衣衫。
“放進去吧,我和笙兒準備去看看你們白瓊樓的夜鴻歌舞,正要出去!”藍汐對著侍女說道。
“是,公子和小姐可以到二樓去,舞臺在一樓,二樓視線好!”侍女提醒著兩人,欠身一禮,端著一個一盤美酒佳肴進入包間。
正待她走近之時,司傾盈卻發現她有意地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想要表達些什么。
雪國右使攜著司傾盈往前,正要走出來。
“等下!”
婢女忽然變得兇狠起來,急忙堵住出口,關上了房門。
“盈郡主,現在不能出去,外面有王朝的人!”
恍如一個驚雷,司傾盈往后后跳了一步,捂住嘴角驚異地瞪大了雙目,她看看藍汐,只見雪國右使臉色也是一陣震驚。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司傾盈問道。
藍汐正要上前說話,可少女心直口快,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郡主。”瀟瀟一愣,右手扣胸,彎腰跪下,“我就是潛伏在帝都鄴城的寒武人!”
聽見侍女的話,司傾盈嚇了一跳,目光微微閃爍看向藍汐。
“你是潛伏在帝都的人?”藍汐不相信地問道。
“是,我是聯系夜衣統領的接頭人,夜衣統領她,她……”侍女的臉色顯出無比地沉重,眼睛透過司傾盈看向包間外漆黑的夜晚。
看到瀟瀟如此深情,司傾盈心一沉,終于了然,滄華門外,那個女子真的就是夜衣啊!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夜衣統領真的以楚氏妃子的身份來獲取情報。然而她心中卻仍有疑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司傾盈的?”
侍女起身,眼光放在了紫衣少女右手手腕上,她指著脂玉說:“小時候在瑯城見過郡主,那時候郡主的手中也帶著這樣一個手鐲。”
司傾盈點點頭,以天然玉石打造的玉鐲,珍貴無比,這樣的玉鐲在遍兮大陸少之又少,難怪她可以認出自己。
“你剛才說外面有王朝的人是怎么回事!”藍汐急急問道,眼睛探出門看了看。
“老板早就看出你們不是楚氏人了,酒樓里的伙計已經去了鄴曷校場!”
司傾盈和藍汐相視一眼,兩人愣在當地,又齊齊轉向看著侍女。
“郡主,右使,你們跟我來,從另外一個出口出去!”看到兩人震驚的神色,侍女趕緊開門迎著兩人從走廊的另一側而去。
在五樓左轉右轉之后,終于進入了一個包間,少女轉到屏風之后,在地面上敲了敲。地面一個半圓形狀塊被揭開,“怎么了?”探出來的頭問道。
“出事了,華伽,郡主和右使來到了白瓊樓而且被老板發現了真實身份,估計現在白瓊樓外應該有楚氏的人了,我們要趕緊送他們離開!”侍女急忙說道,來不及和同伴打招呼,已經示意司傾盈往下去。
司傾盈會意,從暗道中間下去,此時她才看清暗道中的人,他的臉上有一塊圓形的似乎是被燙傷的疤,那人的右腳是瘸的,但臉色卻是異常的焦急。她暗暗想著,這就是潛伏在帝都王朝的寒武人嗎?
“你叫華伽?”司傾盈微微側頭,見藍汐和侍女都跟在身后便放下心來。
“是,我和瀟瀟都是潛伏在這里的人,我們本來有二十個人的,可是自冷梟塵掌握住了政quan之后,有十八個人已經被殺了了!”那人熟練的帶著路,暗道似乎是在每層樓的閣樓間多出來地厚壁中間,只容得下一個人的距離。
聽聞華伽的話,司傾盈默默低下了頭,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她從來不知道哥哥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原來在她成長的過程中,那個一直忙著處理事情的哥哥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要寒武復國,他要司傾家族洗刷去這百年的罵名,可是她卻在干什么,任性地讓他擔心,還經常惹出麻煩。
一想到這里,司傾盈就恨不得狠狠地拍自己一掌。
似乎是明白她的小心思,雪國右使快步走近,握住她的手寬慰著,“別想太多,現在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嗯。”司傾盈的神色稍稍變了變,繼續往出口走去。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直到華伽和瀟瀟都停了下來。
“華伽,你先帶著郡主和右使在這里等一下,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瀟瀟對著三人道。
“嗯。”華伽點點頭,雖然這里已經是白瓊樓的后門,然而身在帝都,一切不得不小心行事。
瀟瀟出了閣樓中空的暗道,整理下容顏出去,她裝作平常的樣子去給賓客上酒。
“瀟瀟,外面有個貴客你去迎接下!”老板看見從樓下下來的女子,停下撥弄算盤的動作,抬眸說道。
“是。”瀟瀟低頭答道。然而她如果仔細觀察的話,老板的神色儼然已經不對,然而她正想著要出去查探四周的情報完全忽略了這點。
帝都的夜晚忽然在這一刻變得寂靜,往日的喧囂和雜亂全都消失不見,侍女剛剛走出白瓊樓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然而正待她要往回轉之時,一個凌冽的聲音響起。
“漏網之魚,還想逃嗎?”單岳眼望著身形單薄的少女,恍然間,侍女的身形和夜妃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呃……”黑壓壓的冰冷氣息撲面而來,瀟瀟一驚,趕緊后退。
就在她退后的剎那,一道金色的箭矢劃破長空如同流星一般快速,刺進了她的身體。血從身體中流出,她蒼涼的笑著,眼前又浮現出夜妃的影子,她被高高掛在滄華門前,她眼睜睜地看著同胞被王朝人侮辱卻無能為力。然而幾天前,她收到了瑯城來的金紙鳥,要她帶著同胞接應從雪界上峰下來的盈郡主,她才忽然想起那個牙牙學語的女孩,還未來得及接頭他們卻自己來到了白瓊樓,他們是想確認夜妃是不是夜衣統領吧,她暗暗想著!
她的眼睛忽然放大,眼前出現了那個名震一時的少將。
“寒武潛伏在這里的人還有多少?”單岳走近,一手提起了侍女單薄的身體。
“呵呵……”瀟瀟瞪大了雙目嘲笑著不語。
“說啊,還有多少?”看見不語反而大笑的女子,單岳一陣惱怒,反手卡住女子的咽喉。瓊臺夜宴,他已經殺了一個寒武人,他不明白為何寒武人的骨子竟然硬到了這種程度。夜妃的尸體掛在滄華門已經三天了,這些寒武人竟然還能穩住不行動。
然而女子仍然笑著,凌冽的眼光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似乎嘲笑著王朝大將。
單岳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把侍女扔了出去。
侍女如同一只斷翼的蝴蝶搖曳著倒在地上,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她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最終死去,然而眼睛卻始終不肯閉上,似乎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告密的老叟站在單岳身后,他明顯感覺到將軍的怒氣。微微地撫了撫胸,慶幸著自己沒被寒武人連累,然而這個白瓊樓,他暗自嘆了口氣,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再開了吧!前幾日他在白瓊樓打掃好了一切,因為天色有些晚,正準備從后門出去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和瀟瀟的對話。
“城主來信說,讓我們去接應盈郡主和雪國右使,你要時刻留意著鄴城的陌生人!”瀟瀟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時,她對著閣樓說道。
“嗯,我明白!”
雖然沒能看到閣樓中到底藏了什么人,但他明顯聽到了男子的話傳出。
那天,因為天色漸晚,而且沒能抓住說話人的把柄,于是早早回了家。然而今夜卻忽然來了一對陌生的男子,以他多年看人的經驗一眼發現男子時雪國人,因為他的眼睛時淡藍色的。老板似乎也發現了這點,立刻囑咐他去鄴曷校場告密。他卻心中一個高興,如果真是雪國人,正是應了那天瀟瀟的話。
所以他便一并把這個幾天前聽來的話在路上告訴了少將。
“將軍,還有一個男的,是瀟瀟的同伙,那天我是在白瓊樓的閣樓間看到的!”老叟收回看向侍女的目光,畢恭畢敬對著單岳道。
單岳冷哼一聲,愣愣看著白瓊樓,他手一揮,身后的士兵全都分散開,把白瓊樓包圍起來。
“少將,癸嵐領命前來!”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單岳轉身,看向單腿跪下的男子,笑了笑,親自扶起箭雨一隊的副將:“癸嵐,把白瓊樓全都圍起來,一只蒼蠅也不能放過!”
聽叫少將的命令,癸嵐低頭起身:“是!”
箭雨一隊很快在副將的帶領下包圍住了白瓊樓,冰藍戰士們站在單岳的隨身軍身后,插著他們的空隙而布陣。
單岳對著副將點點頭,帝都兩大軍團,當屬冰藍軍團速度最快,副將最得力,而他最看好的便是這箭雨一隊。
當年在校場訓練他還是一名小將之時便是箭雨一隊的副將,而他的同僚冷梟塵是驚風一隊的副將,兩人曾經一度受到上司的提拔。之后的幾年,他們都出類拔萃,從幾萬人中脫穎而出,成為王朝權極一時的少將。
然而他卻不愿意成為那樣的人,他收斂了鋒芒,在很多次戰役中假裝失敗,讓自己的同僚成為一代將帥之才。他愿意跟隨著同僚,成為他的左膀右臂,直到幫助他成為這遍兮唯一受人敬仰的人。
單岳暗暗想著,瓊臺一夜嘩變,夜妃竟然是寒武人的夜衣統領,而眼前死去的侍女竟然也是寒武人,至死也不肯泄露同伴的行蹤。寒武人,骨頭竟然是硬到如此程度嗎?他再看了一眼身旁的告密老叟,他一臉的得意和興奮,楚氏和寒武竟然相差這么遠?
而在他回眸的剎那癸嵐已經在白瓊樓布好箭雨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