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千年宿命
- 亂世:獨舞紅顏
- 蝕音
- 4043字
- 2020-12-10 18:14:16
“你以為我想嗎?”
虛空中的聲音陡然增加了三分,四周一片寂靜,司傾盈驀地感覺到一股迎面的風拂過,身子顫了顫,如在河中飄走的葉子。
“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那個聲音繼續著,憤怒地咆哮,回音一遍一遍在空蕩地回應著,“她就是死也要拉著我,真是個狠毒的女人啊!“
“呃,“紫衣少女愣愣地滯住,那余音繼續在空氣中蕩漾著,卻好似一個驚雷襲擊了她的腦海。”她,你不是她?“她指著水晶棺里的人問道。
“呵呵……“陰柔怪異的聲音嘲笑著:“我就是她啊,傻丫頭,我不是在她的身體里嗎?”
“雪神被封在蟬伊的身體里了,神的魂靈是永遠不滅的,所以蟬伊只能用這種方法把她封住,“似乎是為了解開少女的疑惑,柳黎解釋著,卻也為雪神那狂亂的聲音給嚇住了。
“這個女人,竟然連死也要拉住我,你們……都是罪魁禍首,還有女鳶……“
仿佛是被神激怒了一般,四周的空氣驟然變得窒息起來,陰風一陣陣在瘋狂地呼嘯著,連著燈光也一閃一閃。
“她瘋了,“司傾盈害怕地說了一句,轉身后退,即使神的軀體消失不見,可神的力量卻是永遠都不會湮滅的。
“左側,盈兒,機關,打開啊……快打開。”在心鏡跟著少女踉蹌的步伐抖動之時,柳黎忽然看見了水晶棺左下的機關把手。
聽見聲音,司傾盈轉身跑去,右手在觸及到把手的剎那,身體也跟著被風帶得飛了出去,如同一只被放飛的風箏,卻又忽然掉落在地。
“呵呵,想走,來了就好好地陪陪我吧!“
那聲音如影隨形,無形的陰風跟著少女,如影隨形,司傾盈感覺到自己的全身骨架都被砸碎了般難受,冷風割裂著她的皮膚,臉上漸漸地出現一道道血痕。“呼呼”刮破空氣的聲音不止,厚實的雪國紫色棉襖被瞬間撕裂,巨大的氣旋在涌動著,如同大海中瘋狂騰嘯的巨龍,一鞭一鞭落下,皮開肉綻。
“盈兒。”柳黎從心鏡中望去,擔憂不止,然而在那被控制的颶風中,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的靈術全都用作支撐了心鏡,“盈兒,快閃啊……”恍如感同身受一般,白衣女子也發覺自己的衣衫被洞開了,狂風一鞭一鞭打在了自己身上。
“啊……嗚……”司傾盈被風撕裂著,然她卻發現自己的衣衫雖然被割裂,然后疼痛卻沒有想象中難受。
“呃……”嘴角被咬破,柳黎滿臉冷汗,一鞭一鞭地痛楚襲擊著她的腦海,她卻咬緊了牙關不肯松開,她怎么忘了,在她把自己和司傾盈連在一起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要承受一樣的痛苦。追魂咒是一中極其邪惡的咒,施法之人可以通過一個結點和對方聯系,卻也要承受對方一半的痛苦,這便是反噬之術啊!她利用了眼睛連接了司傾盈,卻也把自己給交換了出去,在命運危急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是一種上古流傳下來的禁術,遍兮上,幾乎無人得知,卻在一次意外中,她卻偶然得到了。
“真是可悲啊,沒想到你也還活著,你們竟然都轉生了……“
虛無空間中,驟風忽然停下,司傾盈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柳黎環抱著身子,發著抖,聽著那奇怪的聲音和嘆息。
“若芊,還是你最忠實的守護者啊,那個畢恭畢敬的丫頭,我幾乎都記不起她的面容了,那個被你稱作為朋友的人,在千年后,還是這樣默默地守著你啊!“
那恍如迷夢般的聲音乍然響起,讓兩名受傷在地的女子都不由一驚。
“哼,輪回轉世,只有你們人類才會再生,我卻不能再活一次了。“
“你說清楚,什么若芊,還有什么守護者?“柳黎急忙問道,身子前傾幾乎從床榻之上掉落,然而就是遍體鱗傷、疼得呲牙咧嘴,她也要問個清楚。
司傾盈趴在地上,身子微微蜷縮瑟瑟發抖,剛才那劇烈的風鞭一鞭一鞭打在身上,鞭痕劃過每一處關節,幾乎是斷裂開來。她呻吟著,眉頭高高皺起,緩緩地睜開眼睛。
“若芊是女鳶的朋友,也是她創立寒冰一族的支持者,如果沒有若芊的幫助的話,女鳶根本不可能統一整個寒冰族,因為若芊就是寒冰族一支中的祭司。寒冰一族興于北方,以放牧為生,然而那一族人在千年前卻是有很多部落,若不是最大一支部落的大祭司幫忙,寒武原朝也不能形成。“那虛無的魂靈同時捕捉著兩名女子的回憶,緩緩道來:“恐怕你們什么都還不知道吧,寒武原朝的創立者就是女鳶,她還生下了一個女嬰,只是在那時,位于西方的雪族人動亂不已,古域人和雪國人的戰爭幾乎已經打到了寒武朝邊境,她不得不出戰,把一身權利全都交給了夫君,也就是你們寒武人所認為的先祖羨月。然而她這一去卻再也沒有回來,但若芊卻是為她死了。”
聽到這里,柳黎忽然想起了那個驚怕的場面,百年前寒武大祭司白茜被鎖在祭臺上,直到血流而盡而亡,原來自己是和她們一樣的啊,一樣為著寒武皇族守護著,所以她才會心甘情愿地為著司傾盈犧牲。
“雪國和古域族的戰爭越來越慘烈,看著那和雪完全相反的顏色,看著蟬伊那雙溫柔似水卻又默默忍受的眼神,我才發現這個世界原來這么好玩,于是,我控制住了嵐笙,讓雪族人之間的戰爭繼續著,直到女鳶的到來。她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啊……“說道這里,聲音的主人似乎陷入了當時的回憶之中:
“三族大亂,寒武、古域人和雪國之間烽煙俱起。那時,女鳶騎在馬上,白衣飄飄,神采飛揚的樣子幾如天人,她的容顏幾乎是連神都會羨慕和嫉妒的。那張銀弓和那只箭,我永遠記得,她的箭刺中了蟬伊,蟬伊倒下了,然而她卻是笑著看著寒武一族的開創者的到來,目含思戀。“
雪神的聲音顫抖著,倒地的紫衣少女和水鏡外的柳黎均不可思議地聽著這一幕,原來蟬伊不是被雪神和嵐笙殺死的,而是被女鳶殺死了,難怪女鳶死去之時會這樣的嘆息命運,如此想要改變天命法則。
“女鳶在最后一刻認出來了,她們都是創世神一手創造出來的啊,然而卻落得了相殘的地步,縱使再堅強的女子,也忍受不了這樣殘酷的命運。”雪神嘆息著,似在為女鳶和蟬伊感慨,又像是在為著自己作為神而感慨著。
“后來呢,你又怎么會被封在蟬伊的身體里。”司傾盈忙不迭地問道,緊張地捏緊了手心。
“蟬伊沒死,但她是因為創世神一手創造,她的身上有著神的血統,也只有那天地間唯一無二的神血才能封住其他神。她把自己的軀體獻了出去,讓女鳶把我封住,但她也沒能料到,女鳶的神力根本不能與我作為雪神的神力相對抗,在最后一戰中,若不是若芊以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了一掌,她早已魂飛魄散。那個丫頭,竟然在死之時,也不忘提醒自己的主人乘著我神力未恢復之時,封印了我。”
飄渺著的聲音在地宮中久久回蕩,不用雪神再說下去,兩個臉色蒼白的女子已然明白了最后的結局。
若芊大概是死了,但遍兮永遠都魂靈不滅、永恒輪回,只是這千年后,若芊的魂魄重新醒了過來,附在了柳黎身上。
至于女鳶,錯手殺死和自己同生的蟬伊,再此后一生都是在悔恨中渡過吧!難怪,她一直想要改變天地法則,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柳黎默默地閉上了雙眼,這就是命啊!世代輪回,使命永遠都不會改變,前一世的,后一世,或者,后幾世重新上演。
司傾盈雖然感嘆著那樣的宿命,可在少女心中,前一代就是前一代,她還是她,女鳶是誰,她沒見過,她只不過是有著她靈魂碎片的一個普通人罷了,千年前的恩恩怨怨與她何關,現在她只想救出藍汐。
“唔……”呻吟著,司傾盈抬頭,看向水晶棺木,雪神還沉浸在回憶中嗎,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慢慢地往前爬去。
啪的一絲聲響,彈簧機關轟然打開,石頭轟轟的聲音響起,地宮之內,水晶棺后的墻壁竟然上升大開。
紫衣少女驀地瞪大了雙眼,跟著墻的打開,一身黑衣的男子走了出來。
“藍汐……”
藍汐點了點頭,看著渾身傷痕的少女,眉頭皺了皺,眼里露出憐惜和自責。他快步走向司傾盈,把她抱入懷中。
“藍汐,藍汐,“司傾盈抽泣著,身子一顫一顫地,不可相信地抱著黑衣男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雪國右使抱緊了少女,雙手箍住她,“不會的,你看我不是在這里嗎?“
“嗯嗯,“司傾盈一個勁地點著頭。”你不知道,那老巫婆想殺了我……“
她驀地止住了嘴,因為空氣在這一時間驟然變冷,恐懼從腳底竄上脊背。
“有我在,不要怕,“藍汐扶著司傾盈,溫柔一笑,那笑容卻是帶著致命的殺傷力,讓人安心。
紫衣少女乖乖地點點頭,擦掉臉上的淚水。
藍汐轉身走向水晶棺處,望向棺內的女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是古域人欠著她的,千百年來,那段歷史直到今日才得以知曉。他也未曾料到,大廳的一面墻壁之后竟然就是這地宮,司傾盈、柳黎和雪神的對話他全都聽到了。
“雪主,古域人一直欠著你,你放心,古域人和雪國人以后再也不會再有戰爭,雪神也永遠不可能再現于世。”他的聲音冷冷,卻是異常堅定。
“你,憑什么阻止得了我出世,哈哈……”雪神忽然怪異地笑了起來,“有女鳶后人在,我還出不去嗎?即使我不能出去,你們也要跟著我陪葬。”
那聲音竟然陰陽怪氣的,凌冽的窒息空間瞬間把司傾盈給包住了。
“盈兒。”藍汐大驚,赤手攪向虛無的空間,眨眼間,便拉住了少女的手腕。
“哈哈哈哈,藍右使,竟然也是古域人啊,我的同族啊,你不是應該和我站在一起的嗎,怎么會去幫助女鳶后人。”雪神的聲音在風中蕩漾著,夾著蠱惑之力的傳唱。
“藍汐,別放手啊。”柳黎這才從悲痛中回神過來,卻看見司傾盈被陰風快要被拖進水晶棺內,“一放手,盈兒就要被她吞噬了,有了創世神留下的最后一絲靈氣,她就能復活了。”
聽見那樣的后果,雪國右使的眉頭倏然間皺起,雙手都伸向虛無的空間,狠狠拽住司傾盈。
司傾卻是感覺到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折斷了,卻緊緊抓住藍汐的手不敢松開,被雪神吞噬可算小事,可是天下子民是大事啊,如果遍兮有著這樣一個嗜血狂神,人類就要滅亡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己未曾為這天下做過半分有益的事情。
然而,狂亂的笑聲更加刺耳,那吸引之力更強,司傾盈被帶著步步后退,幾乎到了水晶棺的上空,藍汐被迫不得不再次用力。
“不能放手啊!”
柳黎的聲音還在透過水鏡傳入地宮空間,然雪國右使和紫衣少女幾乎再也承受不了那樣的漩渦。
“藍汐,放手吧,我不要你跟著我一起去死。”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滴在了雪國右使的手上,“記得,把我殺了,一定要啊,不能讓雪神復活。”
“不,不要……”藍汐想要抓住那雙柔軟的手,可仍然抵擋不住那劇烈的漩渦和那雙手的滑去之勢。
“記得,一定,一定要殺了雪神……”
他只記得那雙飽含神情的眼眸,和那凝滯的表情,那如詩如畫的歲月竟然如同這一雙手慢慢地滑落,“不要,盈兒……”
倏地,一道白色之光貫穿了整個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