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門扉打開的聲音使淺睡的司慕語驚醒來,她即刻將枕下的短劍朝那聲源處拋出去。‘嘭!’短劍直直插入了門板中,若非他躲避及時,怕是不死也重傷了。
“還有力氣殺人,看來你所傷并不重,原是太子杞人憂天了。”魏文琰充滿磁性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他掏出信子點亮身旁的紅燭,烏黑的燭芯燃起明黃的火焰,照亮了黑洞洞的房。
接著燭光司慕語才看清來人穿著一襲鎧甲,身姿英挺地立在明晃晃的燈火下,雙眸深沉不可洞察。較之初見之時,他仍然一副英姿勃發的姿態,棱角分明的下頜微微揚起帶著桀驁的貴氣。她再看得久些仿佛就會被他愈顯深沉的眸席卷進去,她慌亂地別開眼。只兒時見過他一次,并無交集,他深夜來此作甚?
“小姐”輕風一聽到聲響便趕來,卻看到那七皇子正安之若素地站在她家小姐床邊,立刻警惕地攔在塌前雙目如炬地瞪著他。
司慕語吃力坐起來靠在床邊,冷淡地說道:“七皇子夜探寒舍,所為何事。”
在燭火下方才看清她的臉色竟蒼白如紙,較之上次風雪中看到她已清瘦許多。一雙水眸依舊清澈無比,卻染上一層淡淡的孤寂,愈發地冷漠。魏文琰從懷中將那兩瓶藥拿出來,交給她的婢女:“這是太子要我交予你的。”
“謝過太子好意,只兩瓶藥竟勞煩七皇子深夜到訪,倒是慕語的不是了。”說完這句話時司慕語已有些吃力,不住地喘著氣。
魏文琰看了一眼床上在胸口快速起伏的她,說這兩句話竟會耗費她這么多心神,想也知先前傷勢如何。“受人所托,琰已完成,就不叨擾司小姐了,告辭。”話落就踏夜離去了,他仿佛就像未來過一般,除了輕風手中的兩瓶藥還留著他的溫度。
輕風看到司慕語背上已滲出點點的血印,忙道:“小姐,方才動作太大傷口已裂開了,輕風扶小姐躺下。”
安頓好司慕語后,輕風想起瑾瑜居的暗衛去了何處,怎么讓這七皇子平白地進來了。“這定光去了何處,怎平白就讓旁人進來了。”
定光回到瑾瑜居時看到小姐屋里燈火通明,驚道:“不好。”慌忙踏入屋里朝著里屋跪下:“小人失職,請小姐責罰。”
司慕語正欲讓跪著的定光起身,輕風先一步上前呵斥道:“幸虧方才來的是七皇子,若是賊人,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定是要罰你的。”
聽到這里,定光心方才安定些:“方才看到有人影朝西邊竄去,小人便帶了一隊人追去,但是仍留了一隊人。看來這七皇子身手甚好,居然可以繞過暗衛。”
舅舅一直留了十數人在暗中保護她,都是劍莊的個中高手,這七皇子年紀輕輕竟有此造詣。也怪他們不得,司慕語擺手道:“輕風,無礙,你們都回去歇著吧。”
輕風看著手中的藥為難地看著司慕語道:“小姐,這藥......”“司慕語找到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懶懶地說:“用是用不上了,收著吧。”
魏文琰定定地望著窗外,她的臉就如懸在天際的月兒一般白,眼神的光芒也如月色一般蒼涼。滿心滿腦都是她的身影,她幼時小巧可人的模樣,大雪里倔強的身影,今夜孱弱的病容,魏文琰如何也睡不著,
“老七,如何了,慕語可還好。”天剛剛透光魏文初便匆忙推開魏文琰的房門。
魏文琰天微亮時才睡著,突然被嚇醒睜著猩紅的眼看著來人,急忙用錦被遮住赤裸的上身。
魏文初笑道:“怕什么,你我可是光著屁股長大的。快與我說說,慕語如何了,你可有告訴她是我托你送的藥,她有沒有說什么。”說著竟上前扯開魏文琰的錦被。
魏文琰別開臉將中衣穿上,淡淡地道:“臣弟深夜去相府,現下天未大亮,太子竟急匆匆來問。”魏文初見狀接過侍女手中的深衣,欲親自替他穿上。
魏文琰奪過他手中的衣裳“太子怎可替臣弟更衣,臣弟將藥給了她的侍女,并告訴了她是太子托臣弟送的藥。”
魏文初喜不勝收地又湊到魏文琰面前道:“那她作何反應,她如何說。”魏文琰淡淡地將原話回了他,豈料他又從他侍從手中拿過幾捆藥材放到桌上,笑嘻嘻地道:“既如此,那有勞七弟今夜再去一趟,這些都是滋補的藥材,她先前回來都清瘦了許多。”
“不!”魏文琰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便走出了門外。魏文初又跟上前道:“只有你親手交到她手中我才放心,憑我的三腳貓功夫我又進不去。”
魏文琰竟仍堅定地搖頭,魏文初便鐵了心要跟著他:“今日你若是不答應我,我便一直跟著你,反正我有大把時間。”
這魏文初怎這般賴皮,當真是跟個狗皮膏藥一般黏著他,跟著就罷了,卻又喋喋不休地講話。仿佛有一百只蒼蠅跟著他,魏文琰無奈地揉著太陽穴道:“罷了,罷了,我去。”
魏文初馬上將那幾捆藥給了云起,魏文琰斜睨一眼那些藥道:“可還有什么,再有下次臣弟說什么都不會應允。”魏文初笑笑道:“就這些,不會有下次了。”
云起看這情景,怎么看這太子都更像弟弟,他家將軍才是哥哥。
魏文琰將竹簡收起問一旁的云起:“幾更天了。”云起回道:“將軍,二更剛過。”
“將那藥給我吧。”云起把藥遞給魏文琰道:“可要屬下一同前去。”魏文琰擺擺手飛出了宮墻。
自從昨夜過后定光更加謹慎起來,卻看到一個黑影落在屋頂,即刻將他圍起來:“什么人!”
“告訴你家小姐,就說魏文琰來訪。”
哦~他又來作甚?司慕語聞言將錦被蓋過了肩膀,只露出一個蒼白的小臉。對門外的定光說道:“讓他進來。”
魏文琰將那幾捆藥放到桌上,上前欲查看司慕語的情況。司慕語將頭埋入被中,惱了:“請七皇子自重。”
魏文琰尷尬地將頭別過去,退到了門邊:“這藥是太子托我送來的,都是滋補增益的藥物。”
司慕語仍將頭悶在被中,模糊地說道:“代我轉告太子日后請不必如此,東西我已收到,七皇子請回。”
“既如此便不叨擾司小姐了,告辭。”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直到聽到門已關了,司慕語才將頭從被中探出。這時卻有一只手探上了她的臉,“方才隱約看到你面色異常,現摸著并不燙,該是沒事了。”魏文琰將手收回,泰然自若的答道。
司慕語竟啞口無言,一時間臉變得滾燙,垂下眸子雙睫輕輕地舞著。魏文琰雙目灼灼地看著她啟唇道:“你可是惱我方才騙了你。”
惱嗎?似乎是不惱的,仿佛還有一絲雀躍,司慕語被心底的感覺驚到了。臉憋得通紅,半響后說道:“未曾想七皇子竟是孟浪之徒。”
魏文琰方覺剛才所做不妥,拱手道:“是魏某輕浮了,請司小姐見諒,我這就走。”可是他卻未曾有動作,定定地立著,似乎在等什么。
屋內升騰起一股燥熱的氣息,灼得她心頭直蹦,就要跳出來了。燭火下他深邃的眼添上一抹耀動的光芒,有了些許深情的意味。她慌亂地別開眼,不敢再看他,輕聲道:“無礙。”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比星辰還耀眼,長腿輕抬踏出了屋外。見他關上了門司慕語摸著發燙的臉頰,才又鉆進了被子中。心砰砰地跳得更快,她腦子里都是他揮之不去的身影。挺拔的身形,深邃的眼,微抿的紅唇,滑過細長脖頸的喉結,一切都帶著魔力一般拖著她沉迷,下墜。
在外候著的輕風這才進來,掀開她被子問到:“小姐,剛才那七皇子所為何事。”卻不小心觸到了司慕語的臉有些發燙,正欲仔細探個清楚。
司慕語指著桌上的幾捆藥道:“那些藥拿去辨清成分,如若安全便煲了給暗衛喝,據說都是滋補的良藥。”
輕風將那藥拆出來細細查探,“又是那太子送的嗎,太子對小姐這般熱絡,怕會給小姐招來災禍。”司慕語側過身打了個哈欠道:“所以日后見到他只管躲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