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雅嫣沖著前方的司慕語喊道:“野孩子站住!”司慕語不搭理她,仍是往前走去。司雅嫣氣急地跑上前擋住她的去路惡狠狠地到:“你這個沒娘的野孩子,你是聾了嗎。”
司雅嫣看到遠處正走來的司宇宗嘴角噙著暗暗的笑意,突然上前緊緊地拉住司慕語的手,司慕語自然是十分厭惡地甩開她。豈料司雅嫣竟這般不受力,竟直直往那湖中跌了下去。
看到此刻在水中撲騰的司雅嫣,她奶娘即刻大聲叫嚷起來:“大小姐你為何將我家小姐推入湖中,天寒地坼的,你莫不是想凍死我們小姐。”
司宇宗聞聲快步走過來,看著湖里已經無力的撲騰即將要沉入湖底的司雅嫣焦急地道:“還不把二小姐撈起來。”數九寒天的司雅嫣本就穿得多,如今落了水,費了一番功夫才撈起來。司雅嫣抖得跟篩子一樣便往司宇宗懷里鉆:“父親,大姐好狠的心,居然將女兒推入湖中,父親要為女兒做主。”
“你為何如此狠毒。”司宇宗厲聲呵斥司慕語,輕風正欲解釋。
司慕語卻徑直地朝司宇宗走來,一把將司宇宗懷中的司雅嫣拉出,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不是說我推你入湖嗎,那我便推給你的丞相父親看看,什么叫最毒婦人心。”話落便使盡全力將司雅嫣推入湖中,“嘩”的一聲,平靜無波的水面頓時涌起大朵的水花。
“你~”司宇宗氣結地指著她。此刻的司雅嫣在湖中撲騰著嚷道:“父親救我,救我。”
看著湖中跟落水雞一樣的司雅嫣,司雅嫣露出不察痕跡的笑,腹誹道:野孩子嗎?
山雨欲來風滿樓,窗外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當天晚上那魏公主和司宇宗便大駕光臨瑾瑜居,該來的還是來了。門扉打開席卷了一地的冷風,星星點點的雪花飄了進來,落到了燭火上,瞬間消失無蹤。
司慕語仍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藤椅上翻著《陰符經》,正好看到那句: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復。這世間多的是貪得無厭的人,野心膨脹吞食的不只別人,更是自身。
“咳咳”司宇宗拍了拍書桌沉道:“慕語,跪下。”司慕語抬眼看了他一眼后又將目光投入手中的書上。這時魏長寧倒站不住了:“你這孩子好沒禮貌,你將嫣兒推入湖中,如今一直高燒不退,你竟絲毫無悔過之意。”
司慕語合上書起身,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道:“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公主該責怪你身邊的男人才是。”頓了片刻后她勾起唇角,眼底閃著陰冷的笑意:“這司雅嫣竟只是高燒,我以為會凍死她呢!”
聽及此話司宇宗頓時燃起了熊熊怒火,呵斥道:“看來今日我不給你一些教訓你就翻了天了,陳德雄,取鞭來。”
一股冷風將大開的門扉卷了回去,兩扇門扉“砰”地一聲撞到了一起。屋內的寒意更甚,司慕語倔傲地揚起下頜,雙眸冷冷地看著司宇宗,并無絲毫畏懼和躲藏之意。
司宇宗心中怒火更甚,便揚起手中的長鞭狠狠地往司慕語背上抽。預想中的疼痛竟沒有,司慕語一看才知,原是輕風以手接住了鞭子。
司宇宗見狀命人將輕風綁了起來:“現在,就是大羅神仙也護不了你這個逆子。”話落便又揮下一鞭,毫不留情地落在司慕語的背上,她的素裙即刻暈出一條駭人的紅痕,直蔓延到腰部。
“小姐!小姐還是個孩子,你就往死里打,司宇宗你這個恃強凌弱的齷齪小人。”輕風掙扎著將押著她的兩個府兵踢到在地。
“聒噪”司宇宗嫌惡地吐出兩字,即刻示意陳德雄將輕風打暈在地。
此時的瑾瑜居寂靜地只聽到司宇宗喘著粗氣的聲音,和凌厲的鞭打聲。一鞭又一鞭落下,背上火辣地痛感疼得她頭皮發麻,卻終是一聲不吭地站著。素白的長裙上布滿了交錯的血跡,蒼白的臉上更是沁著滿滿的汗。
魏長寧臉上的笑意更甚,手中拽著一塊金絲帕,得意地看著司慕語。司宇宗見司慕語這副模樣更是氣急,她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像極了她死去的母親。又連著用十成的力氣將鞭子招呼到她的身上,司慕語應著鞭聲摔落在地,吐出一口污血,咬著牙雙眼狠厲地瞪著司宇宗。
“哼!”司宇宗怒哼了一聲,終于滿意地將鞭子放下。
魏長寧見勢即裝作寬容大度的模樣上前攬住司宇宗的手說:“夫君,再打下去怕是會出人命了,怕會遭人腹誹。我有一個好方法既可以寬慰嫣兒,又不需相爺動手。”
魏長寧睨了一眼司宇宗后,嬌嗔著說道“那落霞軒委實小了些,我們母女二人住著本就窄小,嫣兒如今這樣,可否換個寬敞的住處。”司宇宗點頭稱是:“公主所言甚是,不知公主心中可有選擇。”
魏長寧揚起唇嬌笑道:“這瑾瑜居就不錯,大小姐也不過一人,住這豈不浪費。”司宇宗遲疑了會沉聲道道:“慕語,即日起你便搬去落霞軒住,讓你妹妹住這,也算是為你犯的錯贖罪了。”
司慕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狠厲地道:“莫不是丞相要食言,當日你可是當著眾人面答應過我母親,這正室之位絕不旁落。”司宇宗被她這句話回得啞口無言,魏長寧卻一直搖著他的手臂,司宇宗沉默了一會底氣不足地說:“這正室之位一直空懸,何來食言之說。”
司慕語冷冷地剜了一眼面前令人作嘔的兩個身影道:“這瑾瑜居本就是我母親的住所,我才是嫡女,憑什么讓庶女住這,莫不是丞相和公主欺我司慕語一人。”
司宇宗神色不自然地別開臉,司慕語勾起嘴角譏笑道:“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堂堂魏國右相,堂堂魏國公主,做出背信棄義之事。可真是笑死人了。”
“罷了罷了,且先住著吧。”魏長寧的臉即刻拉了下來,嘴也撅得老高,司宇宗只得安撫她。
一把年紀的人,還這般惺惺作態,司慕語淡淡地說:“明明是半老徐娘,卻還故作嬌俏,實在令人作嘔。”
魏長寧氣地五官都擰到了一起,作勢要上前去打她,司宇宗忙拉住魏長寧道:“大小姐目無尊長,冥頑不靈,自今日起禁足瑾瑜居,無我命令不可踏出一步。”
司慕語掙扎著起身,緩緩地說:“還是多虧丞相教導有力,司慕語恭送丞相。”
“你......”司宇宗氣呼呼地摔門而出。
看到他們都已走遠后,司慕語艱難地挪動步子將門窗都關緊了。這才蹲下身子拍拍輕風的臉喚道:“輕風,輕風”。得不到應答,她只得作罷,扶著墻壁一步一步地挪到妝臺前坐下。
咬著牙將黏住血肉的衣服脫下,每褪下一點都扯著身后猙獰的血肉,疼得她擰緊了眉頭,雙手都打著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后,終于將衣物悉數褪下,她也滿頭大汗,不知是累的還是痛出來的。司慕語側身看著銅鏡內血肉模糊的背,整整十道鞭痕,蔓延到了腰際。
她嘴角勾起一抹凄凄的笑,將手背過去看著銅鏡小心地擦拭血痕,當帕子碰到傷口時那股疼痛惹得她身子直發顫。她轉念一想突然大力地摁到最深的鞭痕,一股劇烈的疼痛竄到了四肢百骸。她深吸了一口氣,緊咬著慘白的唇,她要記住今日的痛。
“小姐。”輕風睜開眼后映入眼簾的是司慕語血肉模糊的后背,皮肉都翻了起來。她本就清瘦,身上都沒有幾兩肉,此時瘦小的背上盤踞著一條條猩紅的血痕,觸目驚心,輕風只覺得心像是被人拿刀子剜去了肉一樣。
眼中含著淚將司慕語扶到床上趴著,輕輕地用手帕擦拭著斑斑的血跡:“虎毒不食子,這司宇宗簡直是禽獸不如。”說罷眼淚便啪嗒啪嗒地落在司慕語的背上,疼的司慕語直打哆嗦。
司慕語扯動嘴角笑了笑,虛弱地從喉中說出:“輕風姨,怕是慕語未被鞭傷疼死,卻被姨姨的眼淚疼死了。”
輕風趕緊把眼淚擦干,這咸苦的眼淚落到傷處無異于往傷口上撒鹽啊。“小姐對不起,輕風糊涂,是輕風的錯。方才我已捎信回山莊,最遲明日早上大小奶奶就會來,屆時小姐便不用這么辛苦了。”
才這一句話的功夫司慕語竟已睡著了,只是這臉色的潮紅似乎有些異常,輕風心下一驚。忙伸手去探,竟=果真是發燒了,這要是一直燒怕是。輕風不敢想,忙去端來一盆熱水給她降溫。
司慕語總是反復做著一個夢,夢里獨孤羽一襲紅衣,決然地踏出了相府。她就站在原地,不敢喊也不敢上前。漸漸地那抹紅色的身影消散在天際,她怎么也抓不住。
此時的司慕語已燒得有些糊涂了,不斷地囈語道:“娘親!娘親!你去哪,你不要慕語了嗎?娘親......”蒼白的臉上滑落兩滴冰涼的淚,輕風心里更是揪著疼。
輕風恨不得能替她受了這罪,忙朝著西方跪下道:“大小姐,大小姐,你若是在天有靈請保佑小姐平安度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