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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窮水盡有新村

其實,那個中年男子走后,常鋒已經(jīng)不再對尋找仙緣抱有希望了,別人幾輩子都遇不上一次,怎么可能會讓自己在這短短一年內(nèi)遇到兩回呢,他已經(jīng)絕望了,不再幻想活命了。只想好好的很父母一起,度過這段最后的日子。身患絕癥的人,絕望才是最致命的,所以,常鋒的病情惡化的很快,不到一年,常鋒已經(jīng)虛弱的無法繼續(xù)行走了,沒有辦法,只能臥床,常銳和賀靈輪流守著兒子,每日以淚洗面。

就在常鋒猶如那風中殘燭,就要熄滅的時候,常銳說,他們一家三口走了這么遠,還沒有上過天呢,就一起做個飛行體驗吧,賀靈聞言大聲說好,常鋒無所謂了,他沒有說,其實,他已經(jīng)飛過了,那天那個道士帶著他飛行了一段,雖然不高,也不遠。

常銳弄了一個熱氣球,一家三口就這樣,開著熱氣球上了天空。天空很藍!干凈、透徹,仿佛靈魂都被凈化了。三人一直飛、一直飛,飛到了崇山峻嶺深處,常鋒縮在溫暖的毛皮里,對父母說:“爸,媽,謝謝你們,今生,兒子只能陪你們走到這里了,來世,你們還要我當兒子嗎?”

常銳哈哈大笑道:“不會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靈兒,我跟兒子一起走了,你下去找個好男人,好好活著吧,今生,我們父子倆對不住你了!”說著,遞過一個降落傘,常鋒聞言,驚得豁然坐直了,“不行!”常鋒大叫,直到此時,常鋒才發(fā)現(xiàn),這個熱氣球沒有任何降落裝置,只有一個降落傘,那是爸爸給媽媽準備的,原來,老爸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跟自己一同死去!

“這樣不行!爸!你怎么這么傻,這么幼稚呢!不行,你跟媽一起跳傘,以你的身手,肯定沒事!”常鋒嘶聲吼道!

賀靈接過降落傘,卻直接扔到天空中,常銳一個翻身,越過倆人頭頂,腳尖一勾,把降落傘勾了回來,雙手閃電般抓向熱氣球邊緣,饒是他身手驚人,但是在高空中風速大、溫度底,他這一下竟然抓空了!身體竟然被風吹著向遠處下落,賀靈連忙把一團繩子拋向老公,在這等風速下,繩子一拋就被風吹的亂七八糟的,常銳迅速伸手,在一團亂麻似的繩子中抓住了一段,繩子受重,先下墜去,拉了好長,終于拽住了常銳,熱氣球下,一個身影緩慢的向上爬著。常鋒見父親沒事,也松了一口氣,一陣眩暈后,癱倒在座椅上。

常銳爬上熱氣球,凍得直哆嗦。賀靈上前抱住丈夫取暖。“靈兒,你必須得走。有我陪在鋒兒,天上地下都不會讓他受欺負,你就放心吧!今生,我這個粗漢能夠娶到你,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氣了,不能再拖累你了,你走吧!”

賀靈道:“去哪?我丈夫、我兒子在哪,我就去哪!你們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活著?我才不干呢。你說要做熱氣球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了,我不后悔!只有我們一家三口能夠在一起,去哪我都不怕!”

常鋒看著爹娘,不由得熱淚直涌,只是淚水還沒落下,就被凍成冰晶,晶瑩、純潔!

常鋒躺在中間,父母臥在他兩邊,那個僅有的降落傘到底還是被賀靈扔掉了。他們也不知道現(xiàn)在有多高,空氣稀薄,連風都沒有了,這里好靜好靜。他們都有些意識朦朧了,將死之時沒有恐懼,反倒是一種莫名的興奮,終于解脫啦!天上地下,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有啥可怕的!

常銳喃喃道:“靈兒,這些年,我一直都覺得虧欠你,在軍中工作,和你聚少離多,家里的擔子都甩給你了,對不起啊!”

賀靈道:“你還好意思說,你看電影里的特工,就那007,那個不是瀟灑浪漫的,再看看你,土老冒一個,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裝給我看的,說,你出去執(zhí)行任務,有沒有和別的美女假裝情侶,有沒有出過軌!要死了,你別騙我!”

常銳大聲道:“假裝個球啊!以我的身手,要殺誰,直接去殺上門就行了,有多少保鏢夠我殺的!還用得著和別人合作執(zhí)行任務!沒有過!倒是你,你長的這么漂亮,有沒有狂蜂浪蝶圍著你轉?說實話,我都想過,若是真的有個男人真心愛你,我就放你走,跟你離婚,我自己帶著兒子去浪跡天涯,不拖累你!”

賀靈道:“當然有人追我!BJ是個什么地方,富二代、官二代比狗都多,有些所謂的高校學生或學者也自命不凡,追老娘的多得是!可是,我實在是沒時間啊,何況,那些人的做派,實在是讓我惡心。有一個家伙,自認為家世很好,覺得自己長的還行,就跟我搭訕,我都沒搭理他,最可笑的是,他還信人家說什么烈女怕纏郎,有一段時間,每天都給我送花,我厭煩極了,就叫他去手術室外見面,那天我剛做完手術,衣服也沒換,滿身血跡,手里還拿著手術刀,一見面,我對那家伙惡狠狠的笑了一下,那個人模狗樣的家伙,竟然被嚇得跌倒在地!嘿嘿嘿,從那以后,再也沒有人敢來煩我了。”

“哈哈哈!”賀靈的話可把常銳和常鋒笑夠嗆。

“爸,這個熱氣球能夠飛多高啊?”常鋒問。

“誰知道呢,反正我加了十個普通熱氣球的燃料,飛哪是哪吧。”常銳嘟囔道。

漸漸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幾人已經(jīng)意識模糊了,熱氣球飛進云朵之中,三個擁在一起的身影已經(jīng)暈過去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凍死了。

中年男子再次出現(xiàn)在常鋒面前,看著這可憐的一家三口,目光停留在賀靈臉上,露出一副慈愛的神情,好似父親看著寵溺的女兒,輕聲道:“可憐的孩子,還是這等性情,不知道這個小家伙現(xiàn)在肯不肯放棄父母跟我去修行,再問問他吧。”

常鋒醒了過來,一眼見到這個道士,一股狂喜之情涌上心頭,感激起來,也不知說啥,直接跪下磕頭,然后,抱著父母,哀求的看著這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心有不舍,但是仍然硬起心腸道:“怎么樣,如今你父母就要死了,你肯不肯隨我修行?”

“您肯帶上我父母一同嗎?”常鋒渴望的問道。

中年男子搖搖頭拒絕。

“那就算了!讓我們一家三口死在一起算了!”常鋒斬釘截鐵的道,說著,又縮回到父母的懷抱中。心中涌起一股極度的不甘!自己一家三口的性命,就這樣握在別人的手中,自己幾番哀求,都得不到幫助,這就是力量嗎?這就是命運嗎?如果有來世,我一定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靠別人憐憫活命!

中年男子道:“我可以退一步,我把你父母送回地面,你跟我走,反正你們也是要死了,到時候一樣要永遠離別。你父母回到地面后,沒有了你的拖累,他們能夠過得更好,你跟我走,也能活命,這豈不兩全其美嗎?”

這是一個好主意,只是,常鋒性格拗傲,幾番又是下跪又是磕頭哀求的,把他的情緒也撩撥上來了,雖然這是個好主意,但是,常鋒總是覺得不對。沒有了自己,爹娘能活的更好,這是肯定的,但是他們會快樂嗎?自己會快樂嗎?爹娘要過得更好,還用得著求別人嗎?等自己一死,他們自然會活的更好,還用的著求這個人?是爹娘自己放棄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來陪伴他,中年男子要給的一切,都是被爹娘自己放棄的!至于自己,原本就是要死的,有什么可奢求的,父母為了陪伴自己,毅然放棄生命,要陪自己一同赴死,就是為了不離別!難道,自己為了修仙,就要放棄父母?

這個中年男子說過,要救父母,那樣是不是可以用這個借口答應呢?可是,父母的命是他們自己放棄的,不是這個中年道士給的!而且,心里的最深處,常鋒其實是在賭:修行乃是天大的機緣,自己有機會,父母也一定有機會,常鋒要給他們爭取到這份機緣,以報答他們。這個中年男子神出鬼沒的,是個有本事的人,上次拒絕他,是不愿意和父母離別,當時多少有些沖動。但是如今,這個中年男子再次出現(xiàn)了!這說明什么?自己身上有特別的地方,讓這個神秘中年動心了,那么,自己就博一下,父母肯用生命陪自己死去,那么,自己就敢用一家三口的命,為常家,賭一個機緣!反正,這種好事,若是只能自己一個人享有,爹娘沒有,那么,自己也不要了,就陪著爹娘一同赴死算了!

常銳和賀靈不知道,其實,事情已經(jīng)在變化了。他們以為兒子必死無疑,基于心頭深深的親情,他們選擇了放棄自己的生命,陪著兒子一起去死。但實際上,是常鋒為了和他們在一起,已經(jīng)拒絕了一次繼續(xù)活著、甚至是修行成仙的機緣了,如今,常鋒又一次拒絕了這種機緣!只是,他們原本就是一家人,無所謂誰為了誰犧牲,誰的犧牲更大,在這層純粹的親情之下,任何的算計和計較都是齷齪的拿不上臺面的。

“哇擦!”中年男子被常鋒氣到了,原以為上次拒絕是為了和父母相伴,可這次,他的父母都要死了,自己救了他爹娘,再帶他去修行,這是天大的恩情好不好,竟然被常鋒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你不好好想想了?就這樣放棄了你們一家的性命?”中年男子冷冷的道。

“神仙若是肯帶著我們一家一同,我就答應,否則,就多謝您的好意了,讓我們一家三口共赴黃泉,我們也沒有遺憾了!”常鋒摟著父母道。

“你特么這是脅迫!要挾!你這個混蛋!”中年男子破口大聲道。

“請問神仙,上次我就不明白,為何您要選擇我這么一個將死之人和您一起修行,能告訴我原因嗎?無論從那個方面,我父親都比我更適合,為何您卻一定要帶我走呢?您這次又出現(xiàn)了,這其中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嗎?”常鋒問道。

“你父親?比你合適?讓我看看。”說著,中年男子仔細看了看常銳,還別說,這常銳的確是個好苗子!意志堅定,體魄強勁,能夠修到地球人體的巔峰,也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這個中年男子還是挺滿意的。但是,此時不比往日,就算是可以,他也不愿意多事。

“不行!不能帶別人,否則,豈不成了笑話了。”神秘的中年男子道。

“那我為什么就行呢?”常鋒奇怪的問道。

“你?”中年男子有些遲疑,“算了,給你一天時間,仔細考慮,若是跟我走,我救活你的父母,治好你的病,若是不跟,你們一家三口,就共赴黃泉吧。”

說著,這中年又要走。

“等等!”常鋒道。

中年男子以為常鋒改主意了,欣喜的回頭看著常鋒。

常鋒道:“不必再等一天了,不帶我父母,我也不去,就讓我們一家同生共死算了!”說著,常鋒取出防身的手槍,對著燃爐砰砰兩槍,熱氣球燃爐轟的一下就著了起來,常鋒扔掉槍,摟著爹娘,眼睛堅定的望著中年男子,熱氣球呼的一下,徑直往下掉落。

中年男子也被常鋒的決絕所驚,有些驚訝的和常鋒目光對視著,兩個誰也不肯妥協(xié)的人,就這樣,在一個即將墜毀的熱氣球里以目光交鋒,不同的是,中年男子眼中的常鋒決絕如鐵,常鋒眼中的神秘中年人,則有些震驚。高速下落,若是沒有降落傘,很快就會昏厥,常鋒也不例外,很快,常鋒就直蹬著道士昏厥過去了。中年人嘆了口氣,揮揮手,不知道把常家三口收哪里去了,熱氣球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常銳驚奇的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死后,竟然還能夠跟老婆和兒子在一起,這個地獄有些小,只是一個山洞大小,常銳伸出手,仔細看了看,還是那副樣子,又摸了摸妻子,也是有肉感的,原來死了也沒啥不一樣的。賀靈也醒過來了,一見常銳,賀靈就放心了,再看看,兒子也在,那就好了,死后也在一起,沒啥了不起的。兩人對視一下,趕緊走到常鋒身邊,一晃,常鋒也醒了過來。三人懵懂著,仔細看了看這個地獄,也就是山洞,墻體處有幾個發(fā)光的明珠,地中間有一個蒲團,沒有別的多余的東西,空蕩蕩的,順著山洞向外看,竟然好像有一條出路,不知道通向哪里。

常鋒知道,自己一家應該是沒死,那個神仙到底還是救了自己一家三口。心中也不禁感激,那等時候,那個中年人若是不救父母,自己也沒有辦法。正想著,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現(xiàn)在幾人面前,常銳眼角猛的一縮,他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人是怎么出現(xiàn)的,中年男子兩次出現(xiàn),他和賀靈都是暈倒狀態(tài),所以他沒見過這個人,但是,能夠在自己毫不察覺的情況下,出現(xiàn)在離自己如此近的地方,已經(jīng)讓常銳吃驚不已了。

不待常銳和賀靈反應過來,常鋒先拜倒在地:“多謝神仙救我一家三口性命!”說完,叩頭三拜。常鋒和賀靈看著常鋒和這個中年道士,有些不解,愣在一旁。

中年男子一揮手,常鋒不自覺的站立起來,緩緩走近,到了常鋒身前,道:“我可以帶著你們一家一起走,若是你們都有仙緣,我可以把你們收入教中,若是沒有,你們只能自求多福了,你可愿意?”

常鋒連忙道:“愿意!愿意!多謝神仙!多謝神仙!”常鋒不禁有些狂喜,甚至要喜極而泣!歷經(jīng)癌癥折磨多少年,幾經(jīng)生死,甚至一家三口都已經(jīng)自殺了,終于,在經(jīng)歷了最絕望的黑暗之后,等來了黎明,怎能不令他狂喜,尤其重要的是,他的堅持,為他的父母,也爭取來了一線仙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都能健健康康的活著,不論在那里,不論干什么,他都愿意。

中年男子此時已經(jīng)收斂了急躁和不耐煩,和氣的對著愣在一旁的常銳和賀靈道:“知道你們有很多疑惑,我們坐下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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