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為孟姜帶路。后宮內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假石池塘別有一番情趣。九曲回廊千回百轉,如果沒有宮人引路,怕是置身于迷宮中,想出去卻不能出去了。
“這便是是太后的居所景陽宮。” 景陽宮不似之前路過的金碧輝煌的宮殿建筑,而是多了些雅致與靜謐。白色的紗隨風飄蕩,竹林碧綠幽謐,風鈴叮叮作響。
“昭華公主,太后已經等候公主多時了。”
孟姜走入景祥宮,往里走去,只見一美人側臥與長椅間,即使美人有幾縷白發眼角間有幾絲皺紋也無損于她的美貌。
“來來,走近些,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美人細細的端詳她,伸手摸摸她的臉,眼睛,鼻子。“ 這雙眼睛像你父王,臉型隨你母妃。”
“父王英俊瀟灑都是占了您的光,連帶著我也占了幾分光呢。”
“入宮這么久,都沒吃什么東西吧。” 美人太后拍拍手,“ 小林子去御膳房拿些吃食。”
“遵旨。”
“桌上有些茶和糕點,你先填填肚子。” 茶香四溢,碟子中的杏花膏排成花朵的形狀,甚是可愛。
“謝太后。” 孟姜盈盈一拜。
“叫的那么生分,該打。”美人太后假裝生氣的樣子拍了拍孟靈均。“叫祖母。”
“是,美人祖母。祖母看起來太年輕,昭華怕叫錯了。”
“這小嘴甜的跟蜜罐兒里泡過似的。” 美人太后捏捏孟姜的臉頰。
“還不是美人祖母這里的糕點比別處的糕點都好吃,吃完了糕點嘴就甜了。” 孟姜甜甜一笑,更顯的可愛甜美。
“小丫頭片子倒是挺會說的。”太后抿嘴一笑。太后越看越覺得這丫頭甚是討人喜歡。
“我平日里也會做些糕點,來日下廚房為美人祖母做一些嘗嘗。
“甚好。讓哀家嘗嘗鮮,宮里的味道嘗了幾十年也膩了,正好換些新花樣。”
閑聊了一會,孟姜看看左右無人, 低聲問祖母:“祖母,不知有一物件您認不認識。”說著,小心翼翼的將扳指從懷中掏出,“您可知道這只扳指的來歷?我父王在我臨行前塞到我手上,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我它的用途。”
美人太后接過認真端詳了一眼,遞回到孟姜手中。
“這個扳指你一定要好生保管,它可有大用處。這只戒指為你母妃所有。在特殊時期,你的母妃曾為你的父王招攬過許多奇能異士,她親自挑選并訓練出幾位精英良將。這枚扳指便是號令這些精英良將的重要信物。你父王將它轉贈于你,因為他覺得是時候讓你繼承你母妃的衣缽了。”
“什么特殊時期?父王很少與我談論過去的事情。即使是關于我母妃的事情,都很少與我提及提及。”
孟姜甚是好奇,在特殊時期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母親當時會為父親召集一批精英良將呢?這么多年來也沒見過父親有接觸過誰,更沒有見父親提起過他們。他們既然這么重要,為什么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呢?
“特殊時期,孟國外憂內患,大國威懾,國內兄弟心懷各異,群臣各自站隊,擁護自己選擇的皇子,相互碾壓算計。”
美人太后哀嘆道:“可悲啊!你的母妃為了保護你的父王,特地私下招募一眾英才。之后,國內發生了幾件大事。你的父王不愿與兄弟相爭,自愿請求先帝廢除自己的封號。未經先帝同意,便自行交還了自己的王府宅院和一切代表自己皇室身份的物品,帶著你的母妃和一眾高手離開了孟國。“
美人太后頓了頓,抿了口茶,道:”也有人不相信你的父王是真的放下一切離開,派了眾多殺手前去追殺,結果無功而返。再詳細的情況哀家就不知道了,你只能問你的父王了。”
“那先帝最后有沒有廢除我父王的封號和爵位呢?”孟姜追問道。
“有,也沒有。“美人太后賣了個關子。”先帝和哀家都知曉你父王并無爭儲之心,他的寬仁不適合生在皇家,更不適合生在亂世。”這個兒子最是憨厚懂事,自己最是了解。
因為懂事,所以偽裝自己不適合做王位的繼承者;因為懂事,所以即使胸有雄才大略也要處處避讓;因為懂事,所以甘愿被兄弟連累被先帝責罰也一聲不吭默默承受。
孟姜看到美人祖母陷入了沉思,便不再多問。她將心里的疑問默默埋下,等有機會出宮見到父親再問。
孟姜用手指細細的摸索著這只珍貴無比的白玉扳指,雖然很少有機會見到珍貴的玉制品,但是細細摸索了幾個來回,都沒有發覺這只白玉扳指潔的特別之處。白玉無瑕的扳指沒有雕刻任何的圖紋,也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如何能讓父親的手下一眼就認出來呢?
孟姜只好歉意的打斷祖母的沉思,問道:“祖母,它有什么特別之處呢?如何能讓父王的手下一眼就認出來?”
“傻孩子,你把它帶上再看。”
孟姜將扳指套入大拇指上,扳指好像是為孟姜專門設計的一樣,不大不小不寬不緊,剛剛好。帶上那一刻,扳指的光澤一閃而過,好似有一些紋路在扳指內部一樣。
“確實感覺不太一樣了!戴上去剛剛好!”孟靈均開心的轉著自己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特別開心。
孟姜開心的傻勁兒感染到了太后,太后微微搖搖頭,也忍不住開心的展露笑顏。太后感覺和孟姜待的這一會,笑的次數要比這幾個月都多。之前一閃而過的低落心情也好了許多。
“不僅如此,這支玉扳指還有很多好處呢。玉自古以來都是珍貴之物,好的玉石能僻邪,解毒,有鎮定安神之功。”
”玉有這么多種好處啊。“孟姜驚嘆道。
想到扳指背后所代表的含義和力量,孟姜有些發愁。
“美人祖母,我有一事不明。我馬上就要去往楚國,為何此時父王不留著扳指防身,而要將扳指交給我? ”
“你此行身負兩國外交的重任,若是有人使用狡詐的計謀,破壞兩國的關系,加害于你,孩子這些你都不得不防啊。“
美人太后輕輕愛撫孟姜的頭發,道:”你父王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哀家只有你這么一個孫女,我們別無所愿,只盼你能健康平安。楚皇和楚國太子不是你的保護傘,而我哀家和你的父王無法保你事事周全。你只能靠自己。哀家猜測很有可能會再生事端,你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以免不時之需。”
“美人祖母,您可知扳指背后的那些人現在何處?我該如何找到他們?”
“哀家只知曉其中一個人的消息。或許他可以幫助你找到其他的幾個人。他稍后會來見你。”
美人太后輕搖羅扇,露出向往的神情,似乎是在追憶往昔逝去的崢嶸歲月。
她輕輕地嘆息:“美人埋骨,最好的歸所從來都不是皇宮。女子也應如男子般擁有一個可以施展才華和實現理想的地方。”
“美人祖母的理想和歸宿是什么?”孟姜被祖母的話感染了,不由得想祖母年輕時定有一番巾幗不讓須眉的豪邁。
“哀家啊,如果沒有遇到先帝,我應該繼續江湖漂泊,與紅塵做伴,過著瀟灑快意的日子。”
“真看不出來,美人祖母作為孟國最尊貴的女人,卻向往著江湖兒女的生活。”
“是啊,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美人祖母可有后悔入宮的選擇?”
美人祖母追憶過去的歲月,“哀家從未后悔過認識你的祖父。與他相知相伴,攜手同行是哀家度過的最美麗的時光。他是哀家這一生唯一一個愿意為他生兒育女,守護家業,陪伴著他走到人生終點的男人。”
“好想多聽聽祖父祖母的故事啊。”孟姜對祖父母的愛情故事無限向往。
美人太后用扇子拍了拍孟姜的額頭, “你這小丫頭,都是些陳年往事,有什么好提的。我等著你給我講你的故事呢。”
“我的故事還沒開始呢。” 孟姜努努嘴,不太滿意美人太后轉移開話題。
“父親在出門前再三叮囑我要替他問候祖母,為他盡到未盡的孝道。”
“你這丫頭別隨你父王做事一板一眼的。哀家這里什么都不缺,就缺有人陪著說說話。但你很快就要出嫁了,這里又要變得冷冷清清了。”
“我求孟君讓父親來常看看您,我離開孟國以后,父親也要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也好,你為孟國到楚國和親,孟君應當滿足你的愿望。”
“臣劉向覲見太后。” 禁衛軍統領劉向在宮外喊道。
“劉向是禁衛軍統領,他會幫你聯系他其他的部下。”
“臣劉向參見太后,愿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一位身著金色盔甲英武不凡的將士出現在孟姜面前。
“其他人都退下吧。” 太后揮了一下衣袖。
“諾。”
“這位是昭華公主,也是扳指的繼承人。”
“ 臣劉向參見主子。“
“使不得,劉統領快快請起。”
“謝主子。”
“我年紀尚淺,為何劉統領愿意為我所用?”
“昭王與昭王妃對我有知遇之恩,多虧昭王提攜,臣的一腔抱負才能得以施展。昭華公主是昭王的期望,扳指的現任繼承人。臣相信昭王的選擇。臣愿為昭華公主馬首是瞻。”
“可惜因當年的內亂,昭王和王妃為了保全大家的安全,把我們分散各處,轉為線下活動。臣隸屬于山,我負責護衛主公的安全,所以安排我到宮中禁軍任職。其他部下有的散落在禁軍分部,有的流入民間。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不敢保證所有人都會為主子效忠。其中一些人本就是江湖游俠劍客,習慣自由自在的生活,可能需要主子耗費一些心力才能把他們全部召回。”
“勞煩劉統領為我細細講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