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齊陽國舉國歡慶,大街小巷處處充滿了歡悅的氣氛,就連那街邊乞丐也知道說聲“好運來,國泰安。”
但這并不是因為齊陽國國勢穩定,百姓安泰,而是因為其中心要城流陽城,馬上就要舉行千古未有的四道圣會。
此次圣會,不單單以四座道山的掌教的親傳弟子廣頌道法為主,還會有諸多道術奇術展現,甚至前去參加圣會的人,只要內含虔誠之心,和已經有所造詣,都能現場得到四位不同道山掌教弟子的指導。
不說別的,此時,單是為了看那道術而來的人,就已經擠滿了流陽城口,慌忙激動之下甚至都有人打架。
雖然這讓流陽城一下子亂的不得了,但真正懂得大局的人才知道這其實是件好事,畢竟有人才有經濟,金子是需要人手拖動的,哪怕他們不是為了你這個齊陽國或流陽城而來,但總得花錢吃飯啊,甚至心情好的話,還能買些東西回去。
而這些錢雖然是給了那些商販和店家,但最后不還是要上交給那國主,因此像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齊陽國是巴不得多來幾個的,為此城內亂點亂點是了,又沒啥大事。
但與此同時,也有一部分人還沒到,他們可能因為某些意外,或自身腳力問題,而遲遲沒有靠近城門,不過還是可以站在高處望見那些零零散散的隊伍。
只是在這些人里面,長相粗獷似那山人一般的不說,身材矮小如同精怪的不說,最讓人難以接受的,竟然還有兩個類似泥土成精的“土人”。
沒錯,這兩個土人,就是江問和小胖。
“蔣圓,你說這些隊伍是不是也跟你們一樣,只是為了買賣才來的。”
江問扣了扣臉,最后一回附上的泥土是在凌晨,但是從一個水潭子挖的,所以到現在還有些沒干,弄得他臉上癢癢的。
“應該是,我爹說過,如果能在圣會之前到達流陽城,就可以先把布匹拿出來賣上一賣,然后再整理其他東西,畢竟圣會的人很多,而且都是些他國商人。”
小胖如實說道。
三天時間的趕路,讓二人對于那慘痛的遭遇已經有所抵抗,雖然他倆還是在第二天晚上想起各自的親人,然后抱著彼此痛哭流涕,但自那之后,二人的關系也熟絡起來。
如今江問不僅知道小胖叫什么,還清楚了其家業是以上等布匹為主。當初蔣圓父親之所以會大費周折朝流陽城來,也是因為流陽城也被稱為布料中心,基本世界上最好的料子有一半是產自流陽。
“你說咱們去那青城山,萬一被人家打下來怎么辦。”
小胖這些天別的沒有聽到,關于青城山的傳聞倒是不少。
其中最讓他郁悶的是,竟然有人說青城山的道士比土匪還兇狠,雖然江問跟他解釋這不可能是真的,但小胖心里卻一直在想象自己被道士虐待的場景。
“沒事的,我師傅說過,青城山只是比較喜歡擴大自己威望而已,如果他們真的做壞事,也不會被這么多人推崇。”
江問耐心說道,他也不希望小胖說的是真的,因為二人之所以辛苦趕路,就是為了找幾個高人來幫助自己,殺不殺的了土匪不說,至少得把他師傅救出來。
“嗯,希望能找到一個厲害的高人!”
小胖握了握拳道。
這些天二人吃了不少苦,不僅因為沒找到吃的,差點餓死在路上。有一回還遇到了四五條毒蛇攔路,幸虧江問及時停步并按住了小胖,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除此之外江問的傷口也在昨晚惡化,腦門上的還好,左腿小腿卻明顯皮肉腐爛,可能是之前江問強硬把里面那半截箭矢拿出來后,沒有清洗干凈,接著又用一塊破布料包裹了一天一夜,最后將破布拿下后把自己嚇了一跳。
“咱們進城后先找家醫館吧。”
江問察覺到左腿越來越疼,畢竟箭矢穿進去了很深,只是因為其箭頭不大,不是那種三角或帶倒鉤的精制箭頭,所以一直強撐到現在。
但毫無疑問皮肉里面至少也得有個小洞,否則也不會這般焦心難受,弄得江問都開始后悔,心想沒拔出來那半截還好,因為拔出來之后的感覺,就跟又被人射了一箭一樣。
“好,咱們先去醫館,然后……再找家飯館。”
小胖說完前半句停頓了一下,接著又把話說完。
江問無奈的笑了一下,點頭示意同意,小胖顯然已經沒有牽掛了,或者說被迫的沒有牽掛了,所以他只要想好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辦就行。但自己卻不一樣,好像始終吊了塊石頭在心里,久久不能平穩。
幾個時辰過去,太陽正直上空,二人終于看到了那碩大威嚴的城門,好似一個巨人般威嚴佇立,但即便是那圣會舉行,流陽城卻也沒有將這大門敞開一分,而是在其右邊開了一個小口,上面寫著“進城”二字。
可能是擔心其他大國趁機作亂,引起禍事,所以國主才不得不出此下舉,畢竟都城才是首位。
不過即便如此,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外來商民的心情,他們依舊是個個容光滿面,精神煥發。哪怕是那貧困窮酸之人,臉上也洋溢著興奮之色。
畢竟這種法會真的是百年難遇,可謂是古往今來頭一回,尤其是聽到四座道山,分別派出一名其掌教弟子出來頌法,更是讓眾人觀仙之心大發,想看看這掌教弟子到底是何模樣。
然而距離那城門還有一些路段時,突然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似那群馬奔走一般聲勢浩大,震人心神,緊接著又自右邊山上跑下來一堆衣著怪異的人眾,這些人的衣服如同東拼西湊來的一樣,什么顏色都有。
最讓人害怕和擔心的是,那些人手里都持有一把半身長的砍刀,白日之下極其晃眼,除此之外有的背上還背著箭筒和弓箭,可謂裝備十足。
“江……江問,他……他們,不會是……”
小胖眼睛好使,還沒等那些人從山坡上下來,就已經看個清亮,但結果是把他嚇了一跳,連腿都站不穩。
“不可能,這離城門這么近,他們哪來的膽子?”
江問也大概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可心里卻滿是難以置信。
然而還沒等二人商量完,那怪眾就有一部分來到了路前,樣子極為兇煞。
“都給爺停下!”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壯漢,不僅滿嘴胡子,臉上還帶著三道刀疤,不說是兇神惡煞,估計也差不多了。
“主子,咱們下來是不是晚了,剛才有好幾個貨多的馬車都進城了。”
站在壯漢旁邊,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輕聲說道。
“晚什么晚!我們本來就不是為了金子來的。”
土匪頭子狠狠地拍了一下那人的腦袋,本來模樣就可怕,五官一動更是如同野獸一般。
而這些人下來后都是直接攔在路中間,所以期間除了江問二人原地不動,其他商民隊伍也是不敢動彈,唯恐那大胡子頭領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江問你看,那個人!”
小胖突然伸手指向前方,只見三個關系很好的土匪緩慢來到那首領旁邊,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么,但小胖的重點不是他們在說什么,而是那三個土匪。
“他們仨,是那三個兄弟?”
江問猛然想起那個晚上,殘忍殺害房間住客的賊人,雖然他沒看見其面貌,可小胖認識啊。
“二弟,那夜你搶奪的客棧里,可有富人?”
土匪頭子掃了一眼面前那些商民,接著又朝身后剛剛趕來的一個壯漢問道。
“有一家最富的,就是那個馬車的主人,里面全是上等布匹。”
說話的這個土匪雖然沒有其主子猙獰,但一身硬肉卻無比明顯,最主要的是他的衣服不帶肩袖,兩條膀子露著不說,在其右臂靠肩的肌肉,竟然有一道足足兩尺的傷口,從上面一直延伸到小臂前后。
“是之前帶領賊人襲擊客棧的家伙。”
江問雖然眼睛沒有小胖靈巧,但耳朵卻如同其師傅一般敏銳,雖然不是太獨特,可也能聽到較弱的聲音和響動。
而剛剛說話的土匪,便是那個晚上,于一樓桌子歇息的人。
“都給爺聽好了,前幾天有一個不聽話的小崽子,從爺的二弟手中跑掉了!爺知道他就在你們這些人里面,所以識相的話自己出來。”
土匪頭子與那三兄弟竊竊私語半天,接著了解情況后便高聲喊道。
“那個崽子聽著,爺還記得你,別等我去抓你!”
站在土匪頭子旁邊的老二也厲聲道,顯然這件事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面子。
“江問,不會是我吧……”
小胖此時全身已經僵硬了,如果不是因為江問緊靠在他身旁,估計早就嚇得摔倒在地。
“別緊張,他們應該還沒發現咱倆,現在大家都是零零散散的,估計待會兒就會有人讓我們集中在一起,到時候咱就使勁靠后,然后找準機會逃跑。”
江問鎮定說道,同時用手碰了碰小胖,試圖讓他自然一點。
不過江問雖然看上去冷靜得很,實際上他也跟小胖差不了多少,畢竟那老二的聲音他到現在還記得,可以說直接刻在他心里面了。
“來來來,都給我站好!東西先都放在地上,馬車上的也給我下來!”
過了一會兒,正如江問所料,幾個土匪小弟走到眾人面前,大聲命令他們集中到一起。
而那些本來就驚慌失措的商民,在看到土匪拿著刀朝自己走來后,也是立馬聽話照做,無論手里拿的是什么,一概扔在地上不管。
“慢慢靠后,別那么僵硬,自然一點。”
江問打量了一圈后,緩緩低聲說道。他發現那些土匪都只是注意比較靠前的商民,并沒有朝后望來,而自己和小胖又剛好處于中間位置,所以正好趁這個機會再往后面移動。
“好……等等,你說那個人會不會突然看向我們。”
小胖此時已經是徹底亂掉,大腦都仿佛糊住了一樣,他現在就如同那驚弓之鳥一般,就算沒人看他也說有人看他。
“你別瞎說,只是你太緊張了而已,走,慢慢往后走。”
江問百般無奈,其實自己眼下也慌的不得了了,結果旁邊還跟著一個比他還亂的人,真是不想鎮定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