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地上已經(jīng)沒了之前慘不忍睹的尸體,取而代之的則是,位于右邊山腳下一排冰晶雪瑩的雕像。
“這下好看多了,那邊正好也常年處于陰處,太陽很少照到,估計能保存一段時間。”
玄冥子回到江問身旁,十分滿意地凝望自己的“作品”。
“玄冥道長的恩情江問永遠難忘,希望道長給個機會……”
江問見識了玄冥子的本事后,心里幾乎全是其精妙絕倫的法術(shù),雖然他沒有太大野心,但若是學(xué)個一二,也能保證自己和小胖不被欺負啊。
“不行的,我剛才說了,我現(xiàn)在不會收徒,以后也不會,而且貧道知道你心里所想,但是你要知道,世間所有奇術(shù),都離不開日日苦修,沒有三四年的時間去打基礎(chǔ),你即便有了那么一招一式,也是輕輕松松就能被人破掉,道法也是如此。”
玄冥子擺了擺手,此時他身上的寒氣已經(jīng)漸漸消退,但不知道為什么,其臉色和雙手依舊看著十分蒼白。
“好吧。”
江問也知道自己的請求希望很小,他之所以說出來,是不想等到玄冥子離開后,心里不舒服,又埋怨自己當初不把意思表達出來,最后陷入一種執(zhí)念和自責當中。
“你還小,成年都沒有,但頭腦倒是靈光,而且骨氣硬是真的,所以也不用急于求成,如果真與我青城有緣,或許不用三年都行。”
玄冥子拍了拍江問的肩膀,轉(zhuǎn)身看向城門的方向。
“道長要走了嗎?我們身體已經(jīng)能勉強動彈了,可以自己走進城里。”
江問抱了抱拳,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抱的對不對,但起碼得試一下。
“嗯,那貧道先走了,記住,到了城里不要聽信任何人的話,圣會期間很亂。”
玄冥子回身稽首,簡單示意后便凌空飛躍,連那城門都沒進,直接從其上方飛了進去。
待玄冥子的身影徹底消失,江問也徹底放松下來,剛才他緊張的都直冒汗,衣服都不知道濕成什么樣。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法術(shù),想起之前跟師傅走江多年,期間最有見識的一回,也僅僅是個武人憑借多年練就的體術(shù),飛檐走壁而已。
但像今天玄冥子那般出氣成寒,冰封萬物,估計是以后都很難見到了。
“江問……”
小胖捂著肚子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已經(jīng)看開了,或者說,不這樣也沒辦法。師傅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就說過他遲早會離開,那個時候我以為他只是單純的丟下我,但后來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江問低下頭,雖是這么說,但心里卻說不出來的難受“于是后來,我每一天都在想,這樣的生活什么時候會被一個意外打破,那時候我們隔兩三天,就會遇到危險,雖然都被師傅巧妙處理,但我依然心里十分忐忑……”
江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濕潤了。
“沒事,還有我在,咱哥倆你是哥我是弟,以后不論什么情況,都同生共死。”
小胖被江問說的也即將要哭出來,但他知道這是自己遲早要克服的事,因此只好笑臉喜言,給二人打打氣。
“嗯,我已經(jīng)決定了,雖然師傅總說我當不了道士,但……我還是要去那青城山學(xué)道,不管有多苦,有多累,我都要去學(xué),遲早有一天,我會像玄冥道長那樣,而那個時候……”
江問握緊拳頭,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從其臉上兇戾的神色來看,估計也是要做那一番必須見血的作為。
小胖點了點頭,心想自己也要跟江問那樣,定下一個遠大的目標,但接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很笨,所以又改成跟著江問同生共死。
二人就這樣原地歇息了一會兒后,便前往那流陽城門,雖然從這里已經(jīng)能看到,站在城墻上威武莊嚴的兵將,但江問心里也在想,剛剛那么多商民慘遭殺害,而這些兵將居然跟沒看到一樣。
雖然他也知道這其中的緣故,兵將之心,只可為國,別說是那前沖英勇的小兵,就算那統(tǒng)兵將領(lǐng)來到此處,也是一樣的選擇,因為他們不可能為了別人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但江問心里依舊是一副不滿,甚至都在想,若是換成了那些士兵今日被土匪宰殺,那他們又是如何模樣,還會像這般佇立不動嗎。
“哇,好多人啊,咱慢慢排隊吧。”
小胖沒有糾結(jié)不好的事情,而且他是頭一回出來,自然被那些新鮮事物吸引。
江問沒有說話,他還沒有從負面情緒中出來,但他也知道正事還是要干的,所以打量了一圈后,便跟在那長長的隊伍后面。
但是二人怎么也沒有想到,看似近在咫尺的隊伍,硬是排了一個時辰才到他們,可能也是因為人流量太大,門口又小,加上里面還有碩大的馬車,所以可以說是寸步行駛。
“終于進來了,我的天,這里,咋這么多人呢?”
你別看小胖皮粗肉厚一臉傻樣,但這么多人里就他擠的厲害。本來江問還過不來的,畢竟門口那里的人會突然增多,但有他在前面前沖后撞,二人倒很輕松地就進來了。
“是啊,不過我們得先把金子融一下,分成小塊的,不然這樣太危險了。”
江問個子很矮,擠在人群里根本望不到路,但心里又著急,所以只能靠到邊上,然后踩著一塊石頭上。
“找到了,那里應(yīng)該有爐子。”
江問發(fā)現(xiàn)了一家店鋪,因為分金子只能用火燒解,所以沒有爐子是不行的。
只是二人看到那走不盡的人群后,心里又是一陣郁悶,但眼下必須把金塊分解,否則二人的吃住都成問題,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再次鉆進了人群中,當然還是由小胖打頭陣。
然而三個時辰后——
“這個比老鼠還精的壞老頭子!早知道我就自己弄了!”
一臉憤怒的江問坐在一塊石頭上,不知道罵出了多少臟話,但目標都是指向同一個人的。
“算了,我們一開始就該想到的,畢竟這么大的一塊金子,誰看了不眼紅啊,至少我們還剩下20個不是嗎。”
小胖蹲在旁邊,手里多了個精制的小袋子。
原來,二人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擠到那家店鋪旁,為什么這么長呢,因為中途江問被擋住視線看不到方向,所以不小心走了錯路,最后發(fā)現(xiàn)了又辛苦返回來。
只是當江問把金子拿給店主看后,卻沒想到那店主鬼迷心竅,偷偷宰了江問一番,本來金子能分成大概35個,但那財迷老頭膽子挺大,竟然私自藏了15個,正巧江問和小胖被其店里的東西吸引,一時間沒注意。
等二人出來后,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時,便把那金子湊在一塊,好歹能有個形,結(jié)果其大小連原本的三分之二都不到。
“好吧,生氣也沒用,走,咱倆去醫(yī)館,先把我的腿和頭弄一下,然后你也看看。”
江問感覺一陣暈眩襲來,雖然玄冥子給他體內(nèi)調(diào)解了氣息,但硬傷還是有的,先不說已經(jīng)留下大塊疤痕的腦門,單是那條有些腐爛的小腿,都隨時讓他疼痛萬分,而且現(xiàn)在又連續(xù)走了好幾個時辰,說實話要不是他中途特意坐上那么一會兒,估計早就支撐不住昏倒過去。
“剛才咱們過來的路上,我看到有一家醫(yī)館,好像挺多人。”
小胖將江問扶起來,大概指了下方向。
“那就去吧。”
江問嘆了口氣,他有點擔心大夫會怎樣給他醫(yī)治,雖然自己早就看過血腥之事,可這是自己的腿啊……
但是當江問來到醫(yī)館后,卻發(fā)現(xiàn)這名大夫的治療方法很是溫和,其中有一個女子是被抬著進來的,可能是不小心摔倒昏了過去,但其左邊臂膀卻扎著一根木刺,差不多有手掌長,刺身已經(jīng)扎進去有一半多。
但那大夫并未匆忙下手,而是拿了一些藥材,耐心做成涂抹的藥物后,便將其均勻抹在傷口周圍,看起來仿佛泥團一般。
接著他又走進里面的小房間,找了一瓶白色的液體出來,然后一滴一滴地滴在那根木刺上,液體真的好像清水一般無色無味,順著這頭一直流了下去,甚至都進入了傷口里的刺身。
最后有幾分鐘過去,大夫這才將木刺緩緩拔出,期間女子沒有任何疼痛的表情,仿佛感覺不到一樣,但是當木刺徹底拽出來后,女子卻一下子醒了,只是她一臉茫然,但得知大夫所作所為后,便立馬跪在地上感謝。
江問雖然并不清楚,這大夫的醫(yī)術(shù)是不是真的有如此高明,畢竟那只是將木刺拔出,再撒點藥止痛,他之前與師傅見過不少高明的醫(yī)師,那些手段有的都是其看家本領(lǐng),不說堪比神仙,也令觀者眼花繚亂了。
但眼下可以確定的是,醫(yī)師的品格還是不錯,而且其用藥特殊,雖然江問不知道那瓶白水一和泥團,具體是個什么藥物,但毫無疑問在外傷上有很大的幫助。
“誒,那邊那個小家伙,過來。”
醫(yī)師本來打算繼續(xù)看上一位病人,因為剛才那個女子是突然被人抬進來的,情況緊急才放下手中正在號脈的病人,但當他將女子一家送出門口后返回時,卻發(fā)現(xiàn)了正在觀望自己的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