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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蘇家醫館

雪絮一直保持著跪坐的姿勢,直到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樹林里的霧已經消退。她的腳已經麻木,癱在地上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清晨的暖陽灑落在身上,她抬起手放在眼睛上擋住那刺眼的光,抿了抿嘴,摸了摸趴在她腳下的小九。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這不是竹林,她根本就不懂路,如今黎鴆一行人已經走遠,也不知道會不會留在原地等等她。

算了,想再多也無用,當下之計,就是快點找到他們,別再遇到昨晚那個惡心地往她臉上舔的家伙了,現在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于是她抱起小九在樹林里兜兜轉轉找到了一條河流,她蹲在岸邊,雙手合十從河里捧起水來拍打臉頰。

雪絮啊!醒醒吧!再找不到他們估計你就得餓死在這樹林里了?!

洗完臉后一身清爽,她站起來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清晨的微風拂過衣角,劃過臉龐,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咕嚕咕嚕......

一聲極其不和諧的聲響打破了這一霎那的平靜。

那餓得前胸提后背的肚子,已經極其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

雪絮低頭摸了摸肚子,這是小九也從她的懷里竄到肩膀上,毛茸茸的爪子指著自己的肚子,有些哀怨地叫了幾聲。

這可怎么辦呀!這深山老林的,上哪去找吃的?

正在雪絮為肚子發愁的時候,一個穿著淺綠色粗布衣面容清秀的女孩背著籮筐步履輕盈地走過來,見雪絮再看她,于是對雪絮笑了笑,然后蹲在河邊,捧起水來咕嚕咕嚕地喝著,爾后發出一聲輕嘆。

好不容易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見到一個大活人,雪絮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走出迷林的機會!

于是她轉過身來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著裝,然后朝臉上拍了幾拍,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紅潤一些,然后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自認為還蠻親近的淺笑,這才再次轉過身去,朝著那女孩走去......

女孩見她走來,先是向她鞠了個躬,然后笑著問道:“姑娘可是有事?”

有事,當然有事,沒事過來干嘛?

于是雪絮再次揚起嘴角,瞇著眼睛,語氣盡量平和地說道:“一看姑娘的裝扮便知姑娘定是附近村莊的居民吧!”

“是的,不知姑娘可是有事?”她答道。

“我本附近大家的小姐,但我家侍衛卻與我走散,我怎么也找不到他們!所以不知姑娘可否帶我走出這樹林?待我回家,再找些人來尋他們?”

這話說出來,連自己都有些不信服,明明是自己走丟了,卻死要面子活受罪,說出是別人走丟了,還有這大清早的,人們都還沒有真正從睡夢中醒過來呢?你這一普通女子在這山間徘徊,不得不令人聯想到其他方面去......

不過女孩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多想,她答道:“我上山采藥沿經此路時,見過不少的走散者,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隨我到我家主子的醫館小憩片刻。還有,我叫白柒,姑娘可以喚我小柒。”

“那就太謝謝了!我叫雪絮,你可以喚我雪絮。”雪絮雙手合十,向她鞠了個躬,然后跟在那姑娘身后慢慢的走著。

不容易啊!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樹林,只要出了這里,她就可以找人問路去到葉城。

以她這幾日對黎鴆的大概了解,他必定會在葉城邊界停留一些時日,待到探清葉城的情況時,才會真正進入。

畢竟葉城是去豐都的必經之路,羅萊恩不可能不在這個咽喉關卡設下防御!

所以只要她在明日傍晚到達葉城邊界,必定能與黎鴆匯合,到時她絕對不會再像這次一樣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了。

漸漸遠離樹林,一個帶著淳樸氣息的村落映入眼簾,破舊的屋頂煙囪炊煙繚繞,雞鳴狗吠,幾個頑皮的孩童在古老的榕樹下嬉戲打鬧,純潔無暇的爽朗笑聲響徹天際,讓聽者不知覺想起自己的孩童時光。

幾個光著膀子的農夫扛著鋤頭有說有笑地從外面走回來,他們的褲腳卷到膝蓋處,明顯是哥哥干完農活回來,其中一個農夫伸手往額頭一擦,然后隨手一揮,大把的汗水掉落在地。

偶有嚴厲的母親,扯著嗓子喊自家的孩子回去吃早飯,也有打扮得比較俏麗的女子,跑到剛剛回來的農夫旁邊,拉著他一同回去。

雪絮望著眼前的這個場景,眸中竟有些羨慕,如此淳樸的民風,如此平淡的生活,卻是這世間僅存的那一份真!

她垂下眼簾,腳步也停滯下來,白柒見雪絮一直不跟上來,轉過身回頭一看,卻發現她居然站在原地發呆,不過想想也是,像她這種大家閨秀,怕是沒見過如此粗鄙簡陋的地方了吧!會驚訝,也不奇怪。

白柒沒有馬上叫她,反而是定定站著,觀察她的表情,不過令她失望的是,雪絮并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反而一臉淡然,全身都散發著空悠輕靈的氣息。

“小柒,這里的生活,很好。”是的,只是很好,她發現此刻腦海里,沒有任何一個形容詞,可以配得上這里的生活。

平淡,淳樸,溫情......

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沒有紛爭,沒有陰謀,有的只是說不盡的童真,道不來的舒適。

不知為什么,潛意識覺得,她很喜歡這里,甚至她渴望過上這種生活,也許她是被審判者嚇傻了吧!要不然怎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呢?

白柒微笑道:“既然雪絮喜歡,如果不嫌棄這里只有粗茶淡飯的話,也可以在這里小住幾日,我們這里的村民,會很歡迎你的。”

“你太客氣了,這么好的地方,我有怎么會嫌棄呢?”

雪絮笑笑,然后跟著白柒走了進去。

小道兩邊的瓦房里,有些婦女搬來凳子坐在門前,端著一碗飯,變著花樣哄著自家慪氣不肯吃飯的小孩,也有年邁的老人三五成群,在一天最美好的清晨,搬來一張木桌子放在古老的榕樹底下,三五成群閑聊著。

年過半百,當初所有的輝煌事跡,又或是失敗隕落,待到如今,不過化為舌尖一道氣,吐出一番話,成為晚年緬懷過去的一句談資罷了!

是啊!人生在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圖一個安穩罷了!

上位者的征戰,即便是處于私心,出于對權力的欲望,但是到頭來,不過是為了使自己變得更強大,免收他國侵擾罷了!

眾人見白柒回來,都暫時停下手中的活,很是熱情地對她打招呼。

“小柒回來啦!我這今早起來做了饅頭和小粥,你要不要帶點回去給蘇大夫?”

“小柒,我這有玉米羹,要不順路也捎點回去?”

“小柒,我這有糖油粑粑,要不也......”

白柒不過出去采個藥回來,村民就如此熱情,不難想到,他們以前就一直這樣的平等淳樸,沒有紛爭,就連對待外人,都是那么的熱情!

“喲,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弄成這個樣子了,你看這衣服,都臟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我這有我閨女的一些舊衣裳,姑娘要是不嫌棄的話,我給你哪來換上?”

一個婦人拉著雪絮的手,滄桑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對著雪絮瞇眼笑成月牙兒。

雪絮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著,她想要掙開婦人的手,但忽而又想到這是在別人的村子里,如若真的甩開,恐不太好,于是就那樣僵在那里,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白柒見此,神色溫柔地拉開婦人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兩拍,淺笑道:“辜嬸你突然緊緊拽著人家姑娘的手,怕是把人給嚇著了。”

“啊哦!我倒是沒......沒注意到,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就是......就是......” 辜嬸低著頭,雙手搓著那洗得有些發白的衣角,一臉的無措。

雪絮連忙說道:“沒事,沒事!”

“那辜嬸,我們現在就隨你去你家里取一套衣服可好?”白柒道。

“好,好,馬上去,馬上去。”

說完連忙走在前面帶路,還時不時回頭看看,怕白柒她們沒有跟上來。

身后的婦人們都在笑著說:“這辜嬸,哪次見到眼生的小姑娘不是這副模樣的。”

“只是可憐了,她的女兒永遠都回不來了。”

“但她卻依舊陷在她死去的女兒的魔怔上,不肯醒來啊!”

......

如此議論聲,一句不漏地傳進雪絮的耳朵......

辜嬸對雪絮很熱情,說是舊衣服,但拿來的卻是一塵不染嶄新的青色衣裙,她熱情地對雪絮說:“姑娘如果覺得合身,我這還有,不放再來取幾套備著,畢竟這里離外面的集市也是頗遠,也不方便去買。”

說完又把剛剛煮好的早餐,用一個盒子裝著,給白柒提回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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