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鴆急匆匆地趕回到房間的時候,門外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幾圈人,一個郎中背著一個藥箱在嚴總管的催促下趕來,圍著的人都很是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
“黃大夫,快進去看看雪絮小姐。”
“是。”
嚴總管說完見那些仆人丫鬟還是如此沒規矩地圍在這里不走的時候,神色一怒,對著他們喊道:“都圍著這里干什么,手底下的活兒都干完了嗎?小心我扣你們金幣。”
此話一出,頓時人走鳥散,一溜煙地功夫,院子再次恢復空曠寧靜。
果然,還是扣金幣最管用,雖然平日里不怎么管這群仆人丫鬟,但現在有客人在場,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黎公子,你不用擔心,有黃大夫在,雪絮小姐是不會有事的。”嚴總管佝僂著身子,臉上堆滿了褶子,他的聲音很沙啞,枯槁的手交疊著向黎鴆行了個禮,任誰都不會想到,眼前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會是曾經風云榜上叱咤風云的一號強者。
“誰說我擔心了?”
不擔心你剛剛干嘛跑得那么急!!!
不過說真的,黎鴆還真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剛剛不過是一時間被擔心沖昏了頭,現下冷靜下來,一想便知是雪絮那丫頭片子的鬼主意了。
混血兒在本質上還是更偏向吸血鬼多一點的,所以這種發羊癲的事情,打死都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所以一看便知道是裝的,只是那小翠并不知道他們不是人類,所以才鬧得那么大動靜罷了。
而此時‘虛弱’地躺在床上地雪絮,她嘴里溢出來的白沫已經被擦掉了 ,小九不明情況地蹲在她的枕頭旁邊,撓了撓腮子;浮生站在床邊,黃大夫把雪絮的手從被子里拿出,給她診了診脈。
雪絮的心里可是緊張極了,眉頭緊皺,額間不斷地冒著冷汗,生怕這大夫真的看出點什么來戳穿她的計劃,于是不斷在心里默念,我就是發羊癲了,我就是發羊癲了......
估計也就只有雪絮,會在心里詛咒自己的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默念起了效果還是上天的眷顧,又或者是這大夫本就是個庸醫,他診了一會后把她的手放進被子里,然后對著浮生說道:“不用擔心,我開幾服藥你去煎好給她服用,不出兩日,便能恢復了。”
浮生點點頭,跟著黃大夫走了出去,此時的房間里,就剩雪絮一人。而門外,卻由之前的一人看守換成了兩個靈力極高的侍衛。
不會吧!她在心中哀嚎,這都沒辦法引來黎鴆,看守還變得更加嚴了,這是存心憋死她是不。
“起來吧!不用裝了。”
黎鴆?他終于來了。
不行不行,這哪是裝啊!她明明就是真的......真的不舒服。
“是不是要我拽你才肯起來?”黎鴆把粥放在桌上,吩咐門外的那兩個侍衛關緊門,走到她的床前,掐了掐她的臉。
“哎喲,你這人怎么這樣。”雪絮捂著被掐紅得臉蛋,嘟著嘴一臉幽怨地看著他:“我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見你,誰叫你把我關在里面,那看守的侍衛又不聽我的,我出不去都快悶死了,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你的錯。”
“是嗎?我的錯?”黎鴆掐著臉蛋的手向下滑,一把捏著她的下巴往上抬,臉色已經由剛剛的冷漠變得殺氣四溢,薄唇向上揚起勾勒出一個魅惑而又殘忍的笑,湛藍的眼眸染上紅色,他瞇了瞇眼接著說:“或許你還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我也不打算與你這智商為負的人解釋,你覺得待在房間里悶是嗎?不搞些幺蛾子出來就不舒服是嗎?從這一刻開始,我就在這里看著你,我看你還想要搞出點什么事來。”
他離的很近,冰冷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紅色的眼眸里的殺戮與嗜血雖然被極力隱藏,但雪絮本身就是混血兒,即便失憶,但是與生俱來的那種對危險的感覺,卻不會喪失。
她木訥地點了點頭,眼里的驚恐卻是怎么都隱藏不住的。
血,透過他的血色紅眸,她看到了血,溫熱的血跡不斷地從一個女人的頸項噴涌而出,女人臉色蒼白,紅色雙目突出怒瞪,嘴角的獠牙在血色的襯托下顯得異常扎眼。
女人兇狠地朝前方怒吼,身體卻在后退,眼看就要退到那殿堂外了,但卻在門檻的時候,被一個飛來的黑影,扭斷了腦袋。
哐當一聲,腦袋從那黑影的手上掉落在地,在冰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雪絮捂著胸口拽著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就像一個缺氧的患者,貪婪地享受這種劫后余生的喜悅。
怎么回事,她怎么會在黎鴆的眼眸中看到如此恐怖的場景?那個被扭斷脖子的女人,又到底是誰?
只是此刻失憶的雪絮并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她的母親,是那個把她......從死亡堆里推出去的母親!
黎鴆站在床前,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他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是卻不出言點破,血咒的反噬只是暫時的,與其到最后讓她一次性接收關于之前的信息,倒不如從現在開始一點一點的強行灌在她的腦海里。
待日后找個合適的時機,幫她解除血咒的桎梏。
也許,這個世上,也只有黎鴆在面對哥爾素雅傳承了上千年的第一大禁術血咒說得如此云淡風輕了,不過想想也是,他可是在哥爾素雅城創立之前,就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了!
“我......我剛剛......剛剛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一個場景。”她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是她又覺得應該說出來,畢竟,那是從他的眼眸里看到的世界。
“哦,你看到了什么?”黎鴆問道。
“我.....”雪絮想要說出來,但卻發現話已纏在舌尖,但卻怎嗎也說不出口,她試了幾次,還是這樣,于是也只有作罷,對著黎鴆傻傻的笑了笑:“沒,沒什么,我什么也沒看到。”
為什么,為什么她說不出口,就像是瞬間失去嗓音一樣,只能咿咿呀呀!
“如果餓的話,就起來喝粥。”黎鴆捧著一本書倚在窗前,就著透過薄薄紗窗的微光,眼神專注地閱讀著。
他還真打算就這么監視她一天?就算是有書看,那也很無聊好嗎?哎喲!不管了,鬧騰了這一處,也是累的夠嗆的,先睡一會再說。
只是那血色的場景卻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縈繞怎么也揮之不去,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下午就這么過去了。
屋外的天都被夕陽染成了美麗的紅色,大片的晚霞就像一幅幅美麗的畫卷掛于天際,期間浮生來過一趟,對著黎鴆比劃了一番,黎鴆點點頭,與他說了幾句。
至于說了些什么?迷迷糊糊的雪絮也沒有聽得太清楚,再加上腦袋昏昏沉沉的,極為不舒服,也就沒有太在意。
小九陪著雪絮在床上待了一天,見她眉頭緊皺地就像要幫她撫平一下,誰知小九用的不是爪子,而是它那毛茸茸的尾巴,結果往雪絮的臉上,一掃,兩掃,三掃......
那毛掃在臉上癢極了,剛剛開始的時候雪絮就迷糊地抹了幾抹臉,結果小九以為她喜歡她這樣,于是很是高興地甩著尾巴往她的臉上一頓猛掃,本來就睡得不安穩的雪絮被它這樣一弄,直接一巴掌呼過去,把這打擾她睡覺的家伙扇下床。
趴在地上的小九很是委屈,它好心幫她,她卻打它,真是太可惡了,哼!
于是小九臭著一張貓臉,端起架子跳到窗邊黎鴆那里,一臉委屈地蹭了蹭他,求撫摸,求撫摸,雪絮居然扇我!
要是擱在平日里,黎鴆絕對會隨手一提,把它扔出去,但是今天他卻一反常態地在它的貓頭上摸了摸。
毛被順了的小九一臉享受地閉著眼睛,全然把剛剛雪絮扇它下床的事情蓋給拋之腦后了,也不去管為什么黎鴆會如此一反常態,反正現在舒服了,就什么都可以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