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憐惜
- 重生之庶女驚華
- 棲梧
- 2775字
- 2020-11-04 19:00:03
此刻,邊關大營里已經陷入夜的靜謐當中,巡邏的士兵走過,帶起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葉勛瀾從中軍帳前面那堆草垛里走出來,身邊還跟著幾個黑衣手下,一五一十地向他低聲稟報著。
“今夜,厲將軍召見了軍中幾位將士,主要提到兩點:其一,從明天開始,全軍開始分批進行早晚操練,其二,勒令邊關大營加強士兵輪值巡邏。目前看來,不少人對這兩個措施感到十分不解。”
“今夜,西北大將慕容恩的女兒慕容英親自來營中見厲將軍,兩人交談了較長一段時間,而后厲將軍陪著慕容英走遍了整個大營。”
葉勛瀾負手而立,恰逢兩旁的火把被風吹得肆虐,亂影浮動中,他整個人融入了黑夜里,仿佛與黑夜渾然一體。
他就那么靜靜地聽著手下人的稟報,末了才開口問道:“可知道,慕容英跟厲將軍談了什么?”
空氣中似乎有片刻的靜默。
片刻后,卻聽他的手下回道:“回侯爺,屬下等人怕被發覺,不敢太靠近,是以聽不到他們說了什么,請您恕罪。”
“嗯,知道了。”葉勛瀾并沒有多加為難,黑暗中,他的眸光似乎像是燃燒起了兩把火,將映在瞳孔里的中軍帳燃成灰燼。
慕容英為何會來此處,他不會去深究,可他多少都可以看出,今夜厲染的異常會與慕容英相關。
不過是個女人,怎么會引起厲染如此大的改變?
“慕容英是何時進入瀘州城的?今夜又是從何處而來?可有人與她一起?”
在他問出心中疑問的時候,他的手下已經緊跟著把回復說了出來,“慕容英五日前悄無聲息地進入瀘州城,同行的還有龍三。不過,潛入瀘州城后,他們只是躲在一家酒樓里,屬下并不知他們為何到現在才開始露面。”
葉勛瀾起初也不明白,然而想了想,終于想出了一個能夠說服自己又符合邏輯的原因--慕容英和龍三身份特殊,此次南下不宜太過張揚,故而才會如此處心積慮地隱藏行蹤。
如果龍三也和慕容英一起,那么一切似乎就說得通了。
葉勛瀾沒有再問,這兩年來,他依仗著曾經給厲染提供的幫助,輕輕松松尋求到了近乎無條件的支持,他也早已料到厲染會有這樣抵觸的情緒,只是沒想到引發這一切抵觸的根源,卻可能是為了一個女人。
這樣的認知,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不過,此刻并不急著去追究這些,既然厲染不希望他出現并對其指手畫腳,大不了他暫時不出現。今晚他親自動手,給齊凌制造出了那么大麻煩,恐怕接下來也不會有多安寧。
一切,且都看著吧。
……
齊凌就這么坐到了天明。
無劍頗感無奈,可也不能說些什么,認命地教人給他梳洗,用完早膳后,已經是日上三竿時分。
“殿下,今日可是要去衙門審理陳靖一案?”無劍可沒忘記,自家主子還是身負皇命的,如今瀘州城的水利疏通工程,已經由工部侍郎王欽接手,自家主子也能花多點時間去處理皇上交代的事兒。
更何況,昨夜衙門又傳出了一則消息,著實不能消停。
盡管一夜沒睡,齊凌的精神卻不見一絲頹靡,在下人的服侍下,他用完了早膳,才抬頭問無劍,“沐四小姐可起來了?”
“這……殿下,屬下沒注意……”
齊凌擺了擺手,起身走了出去。
無劍連忙丟下手中的物事兒,跟了上去,“殿下,您不是要去衙門嗎?”
“待會兒再去。”
無劍頗感無奈,追在齊凌身后快速道來,“殿下,昨夜剛傳來的消息,王匡昀被人殺害死在了牢獄中。此事宜早不宜遲啊。”
齊凌倏地停住了腳步,轉過頭,神情里帶著幾分不敢置信,“你說,誰被殺死了?”
“回殿下,是王匡昀王大人。下半夜時,衙門已經發現了異樣,可屬下想著您多日不曾好眠,就不曾半夜打擾……”
齊凌舉起手,阻止了他的話。許是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一時半會兒他竟沒有任何的舉動。須臾,他似乎才反應過來,“你先去衙門看看,務必要把現場給我穩住。”
無劍連忙點頭,猶豫著問他一句,“殿下,您呢?”
“我自然有我的事兒。你先去吧。”說著,他腳下步子飛快地離開此處,方向卻是依舊不變。
無劍無奈嘆氣,認命地去執行主子要做的事情。
這個時候,沐書夜還沒起來,齊凌卻似乎沒有等待的心思,走到她房門用力敲著,不一會兒,就把仍在睡夢中的沐書夜吵醒。
看著披著外裳沒有梳洗的沐書夜,齊凌笑得溫和無害,“趕緊起來梳洗,一會兒,我帶你去衙門。”
本來沐書夜被人吵醒,心中還頗有怨氣,可甫一聽到“衙門”二字,所有的情緒全部飛走了,連忙追問道:“衙門里出事兒了?”
“嗯。你先去梳洗,路上我跟你慢慢講。”
沐書夜也沒問得太多,房門一關,便自顧自去忙活起來,一盞茶的時間后,她終于收拾完畢,與齊凌一起走去衙門。
從驛館走過去,其實并不用多少時間,沐書夜緊趕慢趕,終于還是被齊凌拉住,意味深長道:“沐四小姐,你不必如此著急,我已經讓無劍提前過去看看了。”
聽他這么說,沐書夜才察覺到自己過于激烈的反應,當即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沖他笑道:“讓五殿下見笑了。”
齊凌聳聳肩,表示這并沒有什么。不管沐書夜關心此事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想要看的只是她的態度和反應。
索性,這種反應和態度還在他的意料之中,其他的他也并不怎么關注。
沐書夜卻忍不住揣測,“殿下,昨天白天里王匡昀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被人殺害了?可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死的?”
齊凌邊走邊回答,“據無劍回報,衙門是在下半夜發現王匡昀死在牢房里的,死前具體有什么異常,現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待會兒看過尸體,詢問過基本的問題后,才能夠初步做出一個結論。”
頓了頓,他側頭看著沐書夜,忽而轉換了話題,關心起她昨晚的情況,“昨夜,我聽說葉勛瀾去找你,還打算對你動手了?”
沐書夜尚且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回答起來也很漫不經心,“不過是一些宿怨,也難為葉勛瀾還時刻記著。不過,倒是十分感謝你的關照,若是沒有王欽,你今天能不能看到活的我,還是個問題了。”
聞言,齊凌眸光里倏地劃過一絲陰鷙,盡管早已從王欽那里聽到了事情的大概,可此刻聽她這么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除了對葉勛瀾的憤怒,還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底里滋生。那情緒,有些陌生,可仔細回想,似乎又有些熟悉,像極了早年看到母妃衣著單薄站在雨中淋雨卻不能遞上一把傘的無奈。
隱約中,他知道那是一種不能有的情緒,然而,此刻腦子卻不由自己去控制,似乎非要將這種情緒命名了,那股糾結的不甘才會慢慢散去。
他有些煩躁,下意識就走快了些,可剛邁出幾步,聽著身后輕盈的腳步聲,有了瞬間的了悟。
那情緒,或許可以稱之為,憐惜。
齊凌似乎被這個柔軟的詞兒嚇到了,猛地頓住腳步,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道般,渾身僵硬。他怎么都沒想到,他鉆研了那么久,居然鉆研出了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詞兒。
憐惜!
他怎么會對沐書夜感到憐惜?
然而這情緒來得快,消失得也快,尤其沐書夜已經走上來,頗感訝異地看著他,仿佛在看剛從籠中放出來的猴子般,“殿下,您這是怎么了?走走又停停的,莫不是想到了什么關鍵的要素?”
齊凌本來還糾結著該如何去扯謊,此刻聽了她的話,連忙順著她不經意間搭建的臺階走下,“的確是想到了一些關鍵的地方。我看,我們還是加快步伐趕去衙門吧!”
說完,他還有些別扭地瞥了眼沐書夜,這一刻竟如此關注她的反應。
沐書夜不疑有他,點了點頭,當先走在了前面,留下齊凌默默舔舐著內心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