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齊孝帝對那匣子抱著怎么樣的心態，沐書夜他們的日子還得繼續下去，當她將齊孝帝讓轉告的話告訴佘姨娘時，佘姨娘當時就變了臉色，握著她的肩膀鄭重的告訴她，無論如何，那個匣子不能落在任何人的手里，因為那東西總有一天是要還回去的。

至于是還回哪里？佘姨娘并沒有言明，只是一再的叮囑沐書夜，千萬保管好那個匣子，不能打開，也不能交給任何人，包括凌王，除非是云貴妃親自開口要拿回那匣子，不然那匣子就等于是不存在。

沐書夜看著佘姨娘嚴肅的態度，心知那匣子事關重大，便也鄭重的點頭應下，并沒有多說其他。

眼看著年關越來越近，原本因為冬日寒冷變得有些蕭瑟的大街也熱鬧了起來，各家各戶都上街置辦年貨，就算平時不怎么富余的家庭，到了年關也要買些年貨，也好過一個好年。

身為凌王府的女主人，沐書夜也要忙著搭理府中過年需要的一切，這倒是讓她的日子充實了不少，暫時將其他的事放下，忙起了過年的事情。

反觀齊凌，前一段時間的忙碌倒是讓他現在比較閑暇，除了每日進宮上朝，基本都陪在沐書夜身邊，兩人一起商量著為府中添置些東西。

是夜！

沐書夜剛從書房出來，就看見路楓，眸光一閃，沉聲問道：“路楓，有什么事？”

“屬下見過大小姐。”路楓上前行完禮，緊接著道：“大小姐，屬下得到稟報，葉勛瀾正秘密和邊關的歷染聯系，具體因為什么，屬下無能，尚未查出來。”

沐書夜聞言眸色一沉，轉身重新回了書房，“跟我來。”

齊凌聽到腳步聲，抬頭就見沐書夜去而復返，她身后還跟著路楓，神色微微一斂，站起身走到廳前，看了一眼路楓，垂首看著神色有異的沐書夜道：“怎么了愛妃？”

路楓上前一步，拱手躬身行禮，“屬下叩見王爺。”

齊凌點了點頭，“嗯，免了。”

沐書夜開門見山的道：“王爺可知最近靖遠候和邊關大將軍歷染秘密聯絡？”

齊凌神色微微一變，點了點頭，攬著她走到一旁坐下，方才說道：“我也是剛剛才知曉，不過手下的人還沒查出他們的意圖，所以便沒有告訴你。”

說著看了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路楓，然后又看著沐書夜道：“愛妃莫非是查到了什么？”

路楓聽聞，上前一步拱手，代替大小姐回道：“回王爺，并沒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齊凌點點頭，“葉勛瀾向來行事謹慎，自然不會輕易的落下把柄，任人拿捏，我已經吩咐無劍，務必將他們的目的查出來，相信再過兩日，就有結果了。”

沐書夜點點頭，他手下人的本事，她還是相信的，抬頭看著路楓，“路楓，你們也不要掉以輕心，告訴兄弟們不要輕舉妄動，越是到這個時候，要越沉得住氣。”

“是大小姐，屬下明白。”路楓恭敬的應了一聲，然后告辭，他今夜來，為的就是稟報這件事。

沐書夜點頭應允了路楓，目送他離開，這才微皺著眉頭說道：“年關將至，按照規矩，歷染該回京賀年，在此時和葉勛瀾暗中來往，怕不是什么好事？”

齊凌的神色也微微有些暗沉，聽完愛人的話贊同的微微叩首，眼里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沉聲說道：“這兩人平日里就來往密切，歷染手里握著邊關幾十萬大軍，若真要做些什么？還真的很麻煩，不過，歷染到如今也沒有明確的表示要站在那一方，對他的心思還真不好揣度拿捏。”

沐書夜聽完忍不住吐出一口氣，歷染是昔年父親手下的一員大將，驍勇善戰，頗有抱負，可惜被權勢迷了眼，走了一條不歸路，她這次倒真的希望他能擦亮眼睛，莫要再坐下錯誤的決定。

想起歷染，沐書夜不禁想起了如今還關押在地牢中的徐鏗。

最近事情繁雜，一時間倒是把他給忘了，想到此處，扭頭問道：“對了，徐鏗最近幾日如何？”

“他是死鴨子嘴硬，到現在還抗著，不用管他。”說起徐鏗，齊凌的面色就有些不好，原本他以為徐鏗是個聰明人，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曾單獨去看過徐鏗，他雖然已經擺出了認命的姿態，卻未說只言片語，一副等死的樣子，看著就讓人鬧心。

“罷了，我也不指望他，那件事安排的如何？”沐書夜微微皺眉，甩了甩頭將徐鏗甩出腦袋，神色不明的問道。

“愛妃放心，已經安排的差不多，只等找個合適的時機將這份大禮送出去。”齊凌眼里的精光一閃而逝，隨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伸手攬過身邊的人，說道：“不說了，時辰也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沐書夜沒有反對，站起身隨著他走出書房，朝主屋走去，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猜想著葉勛瀾聯系歷染的目的。

轉眼又是幾日，凌王府的年貨已經采辦妥當，沐書夜也跟著閑了下來。

多日不見的十九也突然出現，一陣寒酸過后，才問起結果。

沐書夜看著十九那張略顯陰柔的面孔，神色微微一閃，搖了搖頭說道：“不明顯，我還需要你幫我演一出戲。”

十九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問道：“哦？這次又是演給誰看？”

“左都督沐擎天。”沐書夜也沒隱瞞，神色平靜的說完，端起身側的熱茶輕呷了一口。

十九微微一愣，看著沐書夜淡定的神色，微微瞇起眼睛說道：“你要算計你爹？”

沐書夜抬眸，平靜無波的看著面露詫異的十九，很是淡定的說道：“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我就是有些好奇罷了，他若是垮臺了，你就不怕受到牽連？”十九自然知道沐擎天和當年定遠將軍府的案子有多少牽扯，看著眼前神色平淡的沐書夜，他發現，他越加看不懂這個女人了。

沐書夜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平靜的回道：“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如今說來，我雖是他沐擎天的女兒，卻已經不是左都督府的人，所以左都督府的興衰榮辱與我何干？”

“哈哈，你可真夠無情的。”十九聽完沐書夜的話，輕笑了兩聲，目光怪異的看著她做出了評價。

“無情？等有一天你明白所有，就不會覺得我無情了。”沐書夜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她無情嗎？不，比起他們做的，她已經夠仁慈了。

至少她不會因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去陷害毫無瓜葛的無辜之人。

十九看著她眼神幽暗的樣子，不置可否的笑笑，除了打擊報復那個人，他對其他的事情半點興趣都沒有。

因此他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說道：“哦，不知這一次又要怎么演？”

“不用費神，就照著之前的樣子在來一遍就行，只不過換個對象。”沐書夜很欣賞十九這種懂得適可而止的性子，看著他將話說完，隨即說道：“過兩日，沐擎天回到西山祭祖，那個時候便是你的機會。”

十九摸著下巴沉吟了片刻，腦中將西山的路線過了一遍，心里有了譜，便點點頭，“交給我就行，保證王妃滿意，不過王妃，我不得不說一句，你這招釜底抽薪用的好，早就該這么干了。”

“你又知道了！”沐書夜看著十九眼里的興奮之色，不禁緩和了神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對十九，沐書夜的感情很復雜，一方面看著他那張臉就會忍不住想起另一個人而心生怨恨，但另一方面又會因為他完全不同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生出一絲欣賞之意，搞得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信任他的還是不信任。

“那是，本公子聰明絕頂，這點小事還能不知道？”十九一臉的邪魅笑容，語氣傲嬌。

和沐書夜侃了會大山，才沉下神色，說起了正經事，“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事，歷染知道吧？他已經動身進京，隨他來的還有三千精兵，只不過這三千精兵都化作普通百姓裝扮，分批朝京城進發。”

“你說什么？歷染帶來三千精兵進京？”沐書夜的臉色頓時大變，她父親親手訓練出來的兵，實力為何她最是清楚不過。

而且還是喬裝改扮混入京城，歷染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莫非他們真的在謀劃什么？

心知這件事兒戲不得，沐書夜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無比，看著十九道：“十九，你確定消息無誤？”

“當然，我可是親眼所見，還能假的了？不然你以為這幾天我都干嘛去了？”十九忍不住斜了沐書夜一眼，他這幾日就是離開京城去了瀘州，想著快過年了，偷偷去看了駱紫衣。

給她送了些東西和銀兩，他今生注定辜負她，但卻不能真的做到對她不管不問。

后來因為心情不爽，不知不覺間到了邊關大營，正好聽到歷染吩咐手下精兵喬裝改扮，秘密隨他進京的事情。

他也知道此事不簡單，便日夜兼程趕回京城，第一時間找上了凌王府，沒想到凌王不在，他這才將消息告訴了沐書夜。

沐書夜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眉頭緊蹙，喃喃低語道：“歷染究竟想干什么？”

十九聽到她的低喃聲，挑了下眉，不甚在意的說道：“不管他想干什么？總之不是好事，我想想，京城五城兵馬司再加上其他衙門的兵將，再加上禁衛軍，也就幾千的樣子，要歷染真打算做些什么，以他帶來的三千精兵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