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書夜和齊凌兩人在云貴妃哪里并沒有停留多久，就出了宮，回了凌王府，她今天可還要回門的。

“王妃，這是回門禮的清單，請您過目。”王府的管家將一份禮單呈到沐書夜面前，恭敬的詢問。

沐書夜接過掃了一眼，便又遞了回去，點頭道：“就這樣吧！”

“是，王妃！”管家恭敬的應下，轉身就看見自家王爺走進來，忙行禮，“王爺！”

齊凌直接走到沐書夜身邊，很是自然的將她攬入懷中，掃了一眼管家手里的禮單，柔聲道：“都準備好了？”說話間目光一直都看著懷中之人。

沐書夜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天色，說道：“王爺，我們該出發了。”

齊凌點了點頭，對管家揮了揮手，示意他去準備，而他則攬著沐書夜不慌不忙的往外走，一邊說道：“夜兒，你我如今也是夫妻，叫王爺未免生分了。”

沐書夜眼神一閃，淡淡的問道：“不喚王爺要喚什么？”

她倒是沒覺得‘王爺’這稱呼生分。

“唔！我想想，喚相公如何？”齊凌假意露出一臉思考狀，片刻后笑著說道，那雙璀若星辰的眼眸中閃爍著某種名為期待的光芒。

沐書夜被他的話弄得耳根一紅，很干脆的拒絕，“不要！”

而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這句話，撒嬌的意味多過于拒絕。

齊凌看著她別扭害羞的樣子，心下一陣悸動，眼神變得深邃了幾分，攬著她的手也跟著緊了幾分，一臉受傷的模樣說道：“拒絕的這么干脆，太傷為夫的心了。”

說完故意湊到她耳畔，哈著熱氣低聲說道：“夜兒既然不愿意喚相公，那便喚我的凌如何？比起相公，我更喜歡夜兒喚我的名字。”

耳邊噴灑的溫熱呼吸，讓沐書夜頓時覺得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將頭望旁邊偏了偏，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的話。

她到現在還沒有適應兩人身份的轉變，心里還在做著某種無謂的堅持，她實在是做不到立刻就變得和他親密無間。

齊凌看著沐書夜臉上閃過的復雜神色，微微嘆了口氣，笑著說道：“夜兒，我不逼你，也希望你不要讓我等的太久。”

他知道有些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美好，懷里的小女人對他雖有感情，但還不足以讓她完全的對自己敞開心扉，心里不是不失落，但比起這些，他更相信，總有一日，他會讓她完完全全的接納自己，將她交給自己，在那之前，他愿意等，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沐書夜知道齊凌說的是什么意思，也正因為他的體諒，讓她的心緒變得更加復雜起來。

她自己也清楚，她對齊凌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變了，但就是因為這份變化，讓她更加不敢再往前邁進一步。

昔日殺伐果決的葉輕塵，在經過一次深刻的背叛之后，在某些方面已經變成了膽小鬼。

她不敢輕易的踏出這一步，就怕踏出去之后，邁入的還是萬丈深淵，若是如此，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支撐下來，又要靠什么支撐下來？

兩人一路沉默的來到左都督府，沐擎天帶著陳氏和佘姨娘早早的就等候在了門外。

等齊凌他們的馬車停下來，沐擎天便帶著兩位夫人上前行禮，“下官，臣婦見過凌王爺，凌王妃。”

“沐大人，以后都是一家人，無需多禮。”齊凌嚇了馬車，面帶微笑的對沐擎天說了一句，便轉身柔聲對身后的人兒說道：“夜兒，下來吧！”隨即朝她伸出了手。

沐書夜從馬車內鉆出來，從容的搭上齊凌的手，任由他將自己抱下來，站穩之后，輕輕的掙脫他的手臂，款款走到沐擎天幾人面前，盈盈行禮，“父親，夫人，娘！”

佘姨娘才不管別人如何，第一時間就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扶起來，關心的問道：“夜兒，傷勢如何了？”

昨日的婚禮肯定一番折騰，她從女兒上花轎之后就一直擔心著。

沐書夜扭頭給了佘姨娘一個安撫的笑容，搖頭說道：“娘，我沒事。”

隨即她發現，最近這幾日，她說的最多的話，便是‘我沒事’。

齊凌走上前，占有性十足的將沐書夜攬進懷里，笑看著佘姨娘說道：“岳母大人請放心，小婿會好好照顧夜兒的。”

佘姨娘聞言，笑著點了點頭，“臣婦自然相信王爺的話。”

沐擎天掃了一眼臉色不是很好的陳氏，微微嘆了口氣，上前笑著說道：“王爺王妃，都別站在門口了，先進去再說。”

“是啊！王爺，王妃，快屋里請！”陳氏也跟著附和，在稱呼沐書夜為‘王妃’時，微微有些遲疑，隨后才露出一個笑容，請他們進門。

陳氏心里是百般不甘的，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要對沐書夜這丫頭使用敬稱。

齊凌倒是沒說什么？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懷里的人兒身上，對著沐擎天幾人點了點頭，便摟著她走進了左都督府。

一走進花廳，沐書夜就拉過齊凌，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齊凌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去吧！我晚些時候來找你。”

沐書夜點了點頭，走到母親身邊，“娘，我有話要和你說。”

佘姨娘跟著點了點頭，一臉從容的對沐擎天和齊凌他們微微施禮，什么都沒說，便轉身和女兒一起離開了花廳。

齊凌目送她們母女的身影消失在花廳外，這才收回視線，轉身坐到主位上，笑著對沐擎天說道：“以后都是一家人，沒有外人在場時，就不必拘泥于形式了，都坐吧！”

“謝王爺。”齊凌的話是這么說了，但沐擎天也不會真的就放下所有的禮節，畢竟身份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這邊沐書夜和佘姨娘一起回到昔日所住的屋子，心里竟生出了一種特別的感覺。

佘姨娘看著女兒撫摸著家具的復雜神色，輕笑著說道：“夜兒，該不會才離家一日，便想家了吧？”

沐書夜收回手，神色也恢復了正常，笑著應對佘姨娘的調侃，“雖說不上想，但這里好歹也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突然要離開，總有些不同的感覺。”

佘姨娘點了點頭，拉過女兒的手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這里有些冷，還是去娘的屋里暖和些。”

沐書夜出嫁之后，她這屋子里便沒有再升碳火，屋里也顯得有些冷。

沐書夜點了點頭，隨著佘姨娘來到她的房間，頓時感覺溫暖了許多，脫下披風交給眠琴，拉著母親坐到火盆邊，低聲說道：“我方才見過去見過母妃了。”

佘姨娘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將她口中的‘母妃’是何許人對上號，愣了一下之后，這才反應過來，有些驚訝的說道：“夜兒見過云貴妃了？”

沐書夜暗暗觀察著佘姨娘的神色變化，見她略微驚訝過后便恢復了平靜，并沒有表現出其他的情緒，眸色微微一閃，點了點頭。

佘姨娘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為女兒添了杯熱茶，這才假裝無意的說道：“貴妃娘娘可好？可有跟你說什么？”

“母妃很好。”沐書夜接過熱茶捧在手心，卻沒有喝，看著佘姨娘一如既往的淡然神色，眸色微微一沉，輕呷了一口茶，決定直接了當的問清楚。

“娘，現在還不能告訴我你和母妃的關系嗎？”沐書夜問的隨意，問完之后，抬頭看著臉色起了變化的佘姨娘，握著茶杯的手也跟著緊了緊。

佘姨娘望著女兒坦然的神色，沉默了半晌，才微不可察的輕嘆了一聲，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情緒，淡淡的說道：“夜兒為何想知道？”

沐書夜聽到她的話，眼神不禁一亮，她還以為她會像往日一樣，絕口不提。

心里難掩興奮，抬頭看著她復雜的神色，不答反問，“娘覺得里面之間的關系，是我不該知道的嗎？”

佘姨娘抬頭，看著女兒一臉沉靜，目光再次變得復雜，片刻后輕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一旁，眼神有些飄渺的說道：“夜兒，有些事知道未必就是好的，娘親以前不告訴你，是為了保護你。”

說著停頓了一下，目光拉回來落在女兒臉上，看著她微微皺起的眉，再次輕嘆了一聲，接著說道：“夜兒，如今你已經是凌王妃，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了。”

沐書夜聞言，心中一緊，握著茶杯的手也不自覺的握緊了幾分，看著佘姨娘復雜的神色，竟有些緊張起來，只是看著她，并沒有開口說話。

“哎！說起來，這之間的事情太過復雜，三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我就挑你想知道的說吧！”

佘姨娘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窗邊，片刻后轉身，像是決定了什么般看著女兒。

“我和貴妃娘娘，曾一起經歷生死，世人都道貴妃娘娘是身份卑微的民間女子，是因為齊孝帝的喜愛才得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世人哪里知道，她本就是身份尊貴的鳳凰。”

佘姨娘這番話里的信息量太大，沐書夜一時間驚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都說云貴妃出身低微，身后沒有半點勢力，能被齊孝帝納為妃子，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不知讓多少女子羨慕，后來又生下一個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凌王被冊封為貴妃。

誰知也不知怎么了，原本對她極其寵愛的齊孝帝態度突變，不僅將她的兒子交給王皇后養育，對她也是越發的冷淡，最后到了現在這般境地，雖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卻無人問津。

本該是靠著兒子母憑子貴，到最后不但兒子被別人搶了，還落得個幽禁深宮的下場，世人皆唏噓不已，都說她有此下場，全是因為她是毫無背景可言的民間女子。

可聽佘姨娘方才之言，云貴妃的身份怕不是一介民間女子那么簡單。

沐書夜眼神沉了沉，看著佘姨娘道：“娘，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