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四小姐有神話不妨直說。”見沐書夜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懷里的小寶，柳硯璟心里生出一絲戒備，微微皺眉說道。

沐書夜感覺到柳硯璟神色中的戒備，微微一笑，說道：“柳狀元無需緊張，我只是想幫忙而已，柳狀元在京城人單力薄，要想找人也非易事，我雖然比你好不了多少，但好歹還是左都督府的小姐，柳狀元若是信任我，便將小寶身上有什么容易辨認的特征告訴我，我讓人幫忙打聽打聽，說不定就找到他的親生父母了，我想柳狀元帶著小寶怕也不是很方便吧？”

沐書夜說的都是事實，柳硯璟心里也很清楚，以他現在的尷尬處境，小寶跟著他確實不方便，能找到小寶的親生父母自然是最好，可他卻不敢相信眼前之人。

不是怕她對小寶如何，而是不放心她身后的左都督府，想必左都督一定不會愿意沐書夜管這樣的閑事。

沐書夜看的出柳硯璟眼里的猶豫，微微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柳狀元不必如此，我和小寶也算有緣，也并非要帶走他，只是希望能幫上點忙，當然，若是柳狀元實在不放心，就當我方才什么也沒說。”

說完不再停留，轉身離開，她對柳硯璟這個人還算有些好感，再加上李淑儀的事情，所以才臨時起意想要出手幫忙，奈何別人不領情，她自然也不會勉強。

“等等！”柳硯璟看著沐書夜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一瞬間的愕然之后便冷靜了下來，經過一番思慮，便決定賭一賭，便出口將人叫住。

見她停下來，抱著小寶走過去，誠懇的道：“沐四小姐見諒，柳某并非不放心，沐四小姐愿意幫忙，柳某自然求之不得。”

沐書夜并沒有太過意外，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繼續等他的下文。

柳硯璟見沐書夜沉默不語，一時間有些吃不準，暗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小寶左肩膀上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沐四小姐若是能幫小寶找到親生父母，柳某定當感謝。”

“左肩膀，月牙形胎記！除了這個，可還有其他的？”沐書夜沉吟了片刻，將這個比較明顯的特征記了下來，接著問道，至于他的感謝，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柳硯璟搖了搖頭，鄭重的道：“有勞沐四小姐了。”

沐書夜點了點頭，對身邊的眠琴低聲吩咐了一聲，然后才看著柳硯璟說道：“找人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柳狀元也要有點耐心，這些點心是給小寶的，告辭。”說著從眠琴手里拿過剛剛買回來的點心放到小寶懷里，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頂，轉身離開。

柳硯璟抱著小寶站在原地目送沐書夜離開，眼神復雜難懂，他是真的看不透這個沐四小姐的心思，收回視線看了一眼懷中的小人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抱著他轉身離開。

這邊，眠琴走在沐書夜身邊，看著她沉靜的側顏，忍不住說道：“小姐，這件事可要告訴凌王爺？”

沐書夜腳步一頓，扭頭平靜的看了眠琴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凌王爺消息靈通，說不定能幫上忙，眠琴，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啊！是，小姐。”眠琴說完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神色變化，此時聽到她的話，暗暗松了口氣，趕緊的應了一聲。

買了一些糕點，沐書夜便回了左都督府，卻意外的在正廳看到沐擎天和陳氏，甚至連佘姨娘都在，眼神閃了閃，從容的走進去，盈盈行禮，“見過父親，夫人，娘。”

“嗯，這是去哪里了？”沐擎天虛應了一聲，隨即有些不悅的說道：“夜兒，你是我左都督府的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都督府，怎可整日在外面瞎晃，以后還是少出門。”

沐書夜抬頭平靜的看了沐擎天一眼，然后垂眸應道：“是，父親。”說完走到佘姨娘身邊，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佘姨娘只暗暗的對女兒搖了搖頭，并沒有說話。

沐擎天的心情一看就不太好，看了一眼神色從容的女兒，抬手揉了揉眉心，微微嘆了口氣，放下手看著廳上的幾人說道：“我叫你們來，是要商量一下夜兒的婚事。”

沐擎天的話一出，佘姨娘臉色頓時一變，抬頭看向坐在首位的人，又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兒，見她依然鎮定自若，一瞬間提高的心放了下來，開口道：“不知老爺怎么突然提起這件事了？”

一旁的陳氏倒是很鎮靜，等佘姨娘說完，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是啊老爺，怎么突然提起這個了？”

而沐書夜，在沐擎天說完那番話之后，心里就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心下沉了沉，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沐擎天暗中觀察著她們三人的神色變化，尤其是沐書夜的，但見她神色自若，心下不免嘆息，有些頭疼的說道：“本來在皇上沒有對凌王爺求婚一事做下決斷之前，我不該如此著急，你們大概不知道，煜王爺已經幾次跟我提起聯姻一事，我實在是難以推脫，所以想問問兩位夫人，可有什么辦法？”

“這……老爺，兒女婚事，憑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皇上并未對凌王爺求婚一事做下決斷，您身為夜兒的父親，婚事自然由您做主。”陳氏掩去眼底閃過的一絲光芒，斟酌了片刻，才開口。

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沒有夾帶半點私人情緒，讓人跳不出錯處。

但佘姨娘并非一般人，自然不會將女兒的一生幸福就這么交到他們的手里，更何況還是嫁給煜王去做妾，她反對過一次，這第二次自然也要反對。

“老爺，恕妾身說句冒犯的話，煜王求親是左都督府的榮幸，但夜兒的身份已非昔日的庶女，若是以現在的身份嫁進煜王府，怕左都督府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佘姨娘的話說的直接，也不去管沐擎天和陳氏的臉色，說完之后還鎮定的端起身旁的茶盞輕呷了一口。

陳氏和沐擎天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奈何佘姨娘句句說的都是實話，如今佘姨娘已經是沐擎天的平妻，沐書夜的身份自然也提高了，若在這個時候將她嫁給煜王，先不論京城百姓怎么看？

他沐擎天一定會成為朝中顯貴的笑談。

一時間正廳沉默了下來，氣氛也慢慢的變得壓抑。

沐書夜異常乖巧的站在佘姨娘身邊，一言不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圣旨到！”廳外突然傳來一聲通報，讓沐擎天幾人俱是一驚，忙站起身迎了不去。

宮里傳旨的太監手執圣旨快步而來，來到廳前，一甩佛塵高喊道：“左都督沐擎天接旨。”

“臣，沐擎天接旨。”沐擎天一撩衣跪了下去，然后雙手伏地行禮，等候圣旨宣讀，心里暗自猜測著圣旨內容。

沐書夜跟在陳氏和佘姨娘身后，也跟著跪了下去，不說痕跡的看了一眼公公手里的圣旨，卻不期意的對上那公公的視線，見他笑著向自己點頭，心里微微有些詫異，回禮之后忙垂下了頭，但心里對圣旨的內容卻又了幾分了然。

她可不記得她認識這傳旨公公，他會給自己打招呼，無非是這圣旨大概和她有關。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左都督府四小姐沐書夜品行純良，蕙質蘭心，朕特將其賜婚于凌王，特許正妃一位，擇日完婚，欽此！”傳旨太監有模有樣的將圣旨念完，合上圣旨遞到沐擎天面前，笑著說道：“恭喜沐大人，接旨吧！”

這一紙賜婚圣旨來的太過突然，讓完全沒有準備的沐擎天完全愣在了當場，跪在他身后的陳氏也是臉色難看，緊咬著牙關。

唯有佘姨娘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而已經猜到大概的沐書夜，心情雖然有所起伏，但面上還是保持著那副從容不迫的表情。

“沐大人？”傳旨太監見沐擎天還跪在地上沒反應，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心下卻覺得奇怪。

“微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沐擎天連忙回神，抬手接下圣旨，捧著圣旨的手不禁微微有些顫抖，輕巧的圣旨猶如有千金重。

他是如何都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同意這門親事，還下旨賜婚，想到煜王得知此事后會有的反應，沐擎天就覺得無比的頭疼。

“沐大人快請起來吧！”傳旨公公彎腰將沐擎天扶起來，走到沐書夜跟前，笑著行禮，“奴婢恭喜四小姐，奴婢還要回宮復命，告辭了。”

沐擎天已經收拾好了心情，見傳旨公公要走，從懷里拿出一錠銀子放到他手里，“有勞公公，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沐大人不必客氣，奴婢也是奉旨辦事，圣上還等著奴婢復命，告辭了。”傳旨太監也沒有客氣，將銀子收好，再次行禮之后，轉身回去復命了。

沐擎天捧著圣旨，目光復雜難懂，片刻之后輕嘆了一口氣，罷了，該來的總是要來，如今圣旨已接，斷沒有反悔的余地，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陳氏暗暗咬牙，忍住心頭勃發的情緒，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回頭看著佘姨娘和沐書夜，笑著道喜，“恭喜妹妹。”

“夫人同喜。”佘姨娘很是淡然的說了一句，錯過她走到沐擎天面前，看著沐擎天復雜的神色，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圣旨上，掩去眼底的光芒，說道：“能和凌王爺聯姻，對老爺來說亦是難得的好事，老爺怎么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