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陳九……”
武征喝呼,卻是無人應答,他們不一定全死了,但是多半最后都活不成了,連回應他的力氣都沒有。
“楚山河!”
武征在這一刻心中怒到了極點,說起來,陳一十人算是他半個弟子,三年來,他平日里教陳留練劍,偶爾也會指點一下他們幾個。
現如今,他的至親都已不在了,所以,他們幾人跟他的關系算得上是極近,如今,眼睜睜倒在自己面前,他渾身戰栗。
也許是觸景生情,這讓他想起了三年前,他推開家中院門,看著滿院族人尸體橫呈,至親至愛之人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武征的恨與怒,打從心底噴涌出來。
一個人,憤怒到極點就會爆發,但性格不同,爆發方式可能也不盡相同,武征性子,是越憤怒,就越冷靜的類型。
想當初,三年前,當他看到家人慘死,怒不可遏,但他并沒有沖動的第一時間沖進青州駐軍大營,而是經過詳細的觀察和周覓部署,再確保萬無一失一定能夠斬殺梁峰之后,他才毅然行動。
而今也是如此,他看著一步步逼近,一副盡在掌握中似的黑袍人楚山河,他心中憤怒到極點,恨不得馬上將其殺之而后快,但是,他的心卻洞察秋毫,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
相反,他更加冷靜,意怒而心冷,在這種狀態下,他更容易看清一些平時根本不會去注意和思考的問題。
正如此刻,面對步步逼近的楚山河,他沒有想著怎么去拼命,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楚山河身后躺著的那道身影。
周空。
血屠手周空剛剛給他的感覺太詭異了,不可能就這么死了,一定是在醞釀這什么,尤其是剛剛被他擊退時露出的異常笑容,他的眼神很不對勁。
“這家伙有陰謀,可能連楚山河也蒙在鼓里,卻故意讓我洞察出來,到底是何居心。”
武征快速的思考,忽然間,他眼神一動,思及楚山河剛剛毫不猶豫的一角踏在周空心脈上的一幕,他猜到了一種可能。
“沒辦法,賭了!”
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他去證實心中猜測,楚山河已經出手了,武征被迫動手。
唰!~
血紅的怪蟲自他背后襲來,同時,楚山河也欺身上來了四顆黑珠令他像是多了四肢手臂,在他周身范圍內,靈活異常,如臂指使。
轟轟轟~~
武征劍招轉變,由之前的狂猛,大開大合,變得行云流水,靈活多變起來,勉勉強強抵擋住了四顆黑珠的攻勢。
至于那血色的怪蟲,可能是因為楚山河出手的原因,不能在集中精力去操控,反倒是實力減弱了許多,讓他應付起來倒比剛剛輕松多了。
“蕩劍山的蕩劍十八式?”黑袍下楚山河蒼老沙啞的聲音透著一絲贊許之意:“聽說過你挑戰天下劍道宗派,集各家所長,最終領悟出一絲先天劍意,破入先天境,看來傳言不虛,這蕩劍十八式以靈動著稱,防御周密,又不失攻伐招式,倒還真的挺適合應對眼前的局面的,可惜啊,也只是拖延一絲時間罷了,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
轟~!
楚山河周身四顆黑珠攻勢變了,威力陡增,像一塊塊巨石撞擊過來,武征的劍招靈動,但是,卻抵擋不住這種力道。
“你確實是武學奇才,可惜啊,你晚出生了幾十年,你我之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現在就讓你知道,什么叫絕望!”
楚山河聲音森冷,一抬手,四顆黑珠迅速飛回,環繞其雙臂,似有加持之意,竟是以掌擊來。
武征駭然,這是一雙什么樣的手掌,枯如老樹,沒有一絲血色,皮膚黑灰,隱隱有著惡臭的氣味散發出來,簡直就是一雙死了許久的死人手。
但就是這雙死人一般的雙掌,此刻卻掌風呼嘯,以萬鈞之勢襲來,令得武征心頭狂跳,巨大的威脅感在他的心頭生起。
武征本欲閃躲,但是,他忽然目光一動,下一秒,他運轉全身內息,勁氣全部灌輸到了雙掌,以全部力量擊了出去。
轟~~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從那枯掌中傳來,勁力中帶著一股子血腥的邪氣沖入他的體內,沿著他的經脈在破壞他的體內血肉組織。
“好強!”武征臉色巨變,他之前一直以為楚山河固然強,但歸根結底也還是在先天之列,就算勝不了,也不可能輸得太慘。
他向來自負,本以為對方之所以強大的變態,那完全是他的攻擊招式太過詭異,但眼下,這一擊實打實的碰撞,讓他完全認清了現實。
“完全沒有勝算!”
武征整個人被擊倒飛了出去,口噴鮮血,心中駭然,對方根本不可能是先天強者,這力量,勝過他數十乃至百倍,遠超先天境武者應有的力量。
“嘿嘿嘿嘿,怎么樣,絕望嗎,真以為我的力量只是你認為的那樣嗎,不殺你,只不過是是太久沒有活動了,好不容易碰到你這么好的獵物,總要玩耍玩耍罷了,而現在,我玩夠了,說出仙寶在哪,我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楚山河詭異的冷笑,原來從剛剛到現在,他一直就是在戲耍武征呢。
唰~
血色光芒一閃,那詭異怪蟲飛來,噗~的一聲,直接鉆透了武征的胸口,爬進了他的臟腑之中。
“啊~~~!”
一霎那,武征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那怪蟲在啃噬他的心肺,在吸食他的心頭血,這種滋味,比所謂的凌遲、炮烙之刑更令人痛苦百倍,以武征的意志,也是承受不住。
“嘿嘿~說吧,‘仙寶’到底藏在哪了?說出來,你就不用受這種血蠶噬心之苦了。”楚山河笑道。
“好!我說!!”
武征咬牙切齒,此刻他真的想立即去死,在破爛的船板上痛苦的滿地打滾,但是,他的雙眼卻是死死的盯著楚山河。
“說!在哪?”楚山河眼中露出希翼,一臉期待向前走了兩步,可見,他對所謂的‘仙寶’的在意程度。
而這一刻,武征痛苦的面容上卻是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森然道:“說你奶奶個嘴兒,看誰先死啊……”
“嗯!?”
楚山河明顯感覺到了不對,猛的轉頭,正在這時,身旁出現一道俏麗身影,花二娘纖手七彩鮮艷,迎面擊來。
“混賬,找死!”
楚山河怒不可遏,一甩袍袖,一顆黑珠猛的就砸了出去,噗~的一聲,直接砸的花二娘擊出的手臂化作一堆碎肉炸開。
“啊~~!”
花二娘慘叫,連忙卸力,身形翻滾閃避,總算保住了一條性命。
“逆徒,想殺我,看來你是做好死的覺悟了!那就去死吧!”楚山河惡聲說道,直接出手一只可怕的枯掌向花二娘抓去!
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在楚山河身后驟然跳起,一只泛著金屬光澤的巨大手掌捏指成爪,虎爪掏心,直接插進了楚山河的后心。
“師尊,您做好了去死的覺悟了嗎?”楚山河的身后,傳來一聲熟悉的,平靜卻充滿了無盡恨意的聲音。
“你……”
江風起,楚山河的黑袍被吹落,終于露出了一張皮包骨與骷髏頭幾若無異的臉,他瞪大了空洞深陷的黃濁的瞳孔,艱難的回過頭,滿是難以置信的看著本已該死去的大徒弟周空,渾身殺意凝如實質。
“老怪物,還想懲兇?去死吧!”
“噗~”
一顆深黑色,散發著惡臭,幾乎不再跳動,也沒有幾絲鮮血的干枯的心臟被周空狠狠的抓了出來,楚山河一下子挺直了身體,嘴里嗚嗚,而后倒地,空洞的眼神睜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呼~”
周空手中那些猶如腐敗心臟,看著楚山河倒下去,而后他深深吸氣,仰天怒吼:“啊!~~爹,娘,小妹!老魔死了!我給你們報仇了,你們可以安息了!”
“師哥~”
花二娘拖著殘臂,鮮血淋漓的來到周空身邊,滿是擔憂的看著他。
周空回過神來,以一身渾厚的勁力替花二娘封住可斷臂上的經脈,制住了噴涌的鮮血,沉聲說道:“老魔的實力深不可測,若不是我早已踏入先天境,以先天勁氣護住心脈,剛剛那一腳,我可能真死了,這次能順利殺掉老魔,也是萬幸。”
“師兄,老魔死了,咱們接下來該何去何從?”花二娘依靠在周空的懷里,臉色蒼白,但卻露出發自內心的小女人笑容,徐娘半老,一改往日妖艷之姿態。
“大仇得報,我已無他求,也用不著在替誰賣命,二娘,你可愿跟隨我踏遍這九州,從此不問江湖世事,過那神仙眷侶隱姓埋名的日子?”堂堂血屠手周空,此刻,竟時露出無盡溫柔的眼神,一臉向往的神態。
“嗯,只要能跟師哥在一起,不管過什么日子都可以。”毒花仙,身為江州四惡之一的花二娘,如今也像是一個普通的依偎著情郎的小女人。
“對了師哥,這是我之前在那柳州州牧柳清河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似乎,就是老魔要找的‘仙寶’,你看?”周空懷中的花二娘突然從剩下的一只臂膀的香袖中取出來一物,交給了周空。
“這就是‘仙寶’嗎?”
周空接過,看著手上也就不足巴掌大小的東西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