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時辰后,洛驚鴻憑著驚人的意志終于修成了第一層,兩天后洛驚鴻竟然修成了第二層,他已能將身體的步廊、極泉等十六處穴道打通,此時他的前胸已經淤積了厚厚的一層污泥,布袋和尚依然準時到來,而且他來取圖的速度明顯加快了,想來是找到了好的工匠。
依照現在速度,洛驚鴻大概能夠趕在布袋和尚制成黑冢之前練成第三層。
三天后,洛驚鴻得到了第三層的口訣,他默念了一遍,口訣還是異常拗口,可是洛驚鴻發現這一層的口訣根本就不可能修煉,按照口訣,從少沖穴至太淵穴中間隔著八十一個穴位,總不能將這些穴位全都打通吧。
眼看著時間過去,布袋和尚已經來了十幾趟,洛驚鴻手中的零件已所剩無幾。
布袋和尚再來時,洛驚鴻還是無從下手,布袋和尚搖了搖頭道:“忍受不了了么?不過能一口氣練至第三層,是我現如今見過速度最快的了!”。
洛驚鴻面無表情道:“現在我練不成這第三層怎么辦?”
布袋和尚摸了摸腦袋,哈哈笑道:“你練不成關朕屁事,不過話說回來,這洗髓經共分九層,每三層便會有個質的飛躍,當然每階的最后一層也最難練,以你的天分練不成這第三層也很正常,畢竟就算少林弟子在這第三層上也不知淘汰了有多少人,不用灰心,慢慢練,擊發器上的機簧圖也該給我了吧!”。
洛驚鴻的眼睛忽然像星辰一樣閃亮了起來,布袋和尚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洛驚鴻道:“我不會練這第三層,你得教我!”。
布袋和尚警惕道:“我憑什么要教你,按照咱們的交易我只是負責給你口訣,口訣已經給你了,你當然得給我黑冢的制作圖”。
洛驚鴻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布袋惡狠狠道:“你!你該不是想耍賴吧?別忘了你的命隨時都在我手里”。
布袋沒有等著回應,他恨的真想現在就殺了洛驚鴻,可是黑冢的制作也到了關鍵的時候,還差幾個部件他就能制作成功,一想到能將一支百人的軍隊都配備上黑冢這樣的暗器,這樣的組織不愁沒有財路,有了錢他就可以招兵買馬,想到這布袋和尚的心里癢癢得就像貓抓一樣。
到了現在布袋才明白洛驚鴻的用心,這看似公平的交易,其實洛驚鴻早已將他綁上了船,洛驚鴻的命對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可黑冢的成功卻關乎他的計劃的成敗。
布袋和尚忽然出手如風,點住了洛驚鴻的七處穴道,看到洛驚鴻依然面無表情,他暗罵了幾句,雙臂骨節一陣響動,便將雙掌貼到了洛驚鴻的背上。
洛驚鴻只覺一股熱流仿若流火在自己的經脈中奔流,蠻橫的將一切敢于攔阻經脈的雜質蒸騰,流火仿佛沒有絲毫的約束,放肆的灼燒,在蒸騰雜質的同時也毀掉了一些洛驚鴻細小的經脈,經脈被焚燒,那瞬間帶來的痛楚比刀絞更甚,意志強如洛驚鴻也堅持不住。
洛驚鴻張大了嘴卻喊不出聲,一股濁氣從口中噴了出來。
布袋和尚高喊:“守住靈臺,繼續吐納”,洛驚鴻強忍痛楚按照第三層的心法,先將氣息運轉到手臂的兩處穴道,可到了這兩處穴道便是死路一條,先前洛驚鴻已試了無數遍,布袋和尚的氣息更加狂躁順著洛驚鴻的氣息沖達了他的兩處穴道,在瘋狂的沖擊后,流火忽然在穴道逆流起來,左陽池穴忽然凸起,右太淵穴凹陷。
洛驚鴻借助布袋和尚的氣息竟然在體外隔著十幾處穴道形成了體外循環,沒有了經脈的束縛,單單只是氣息流轉便快了三倍,洛驚鴻只覺得身體的氣血在聒噪似是要噴涌而出。
原來第三層的訣竅并不是沖擊穴道,而是要在體外建立外循環,洛驚鴻不得不佩服少林的達摩祖師,究竟是怎樣的天人造化才能創出這樣神奇的功夫,如果不是布袋和尚強橫的內力灌注,已洛驚鴻的微薄的內力,根本無法建立外循環。
洛驚鴻將最后一道黑冢的制作工藝教給了布袋和尚,布袋和尚一陣狂喜,他笑著對洛驚鴻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為了咱們的成功交易,我決定要送給你一份大禮!”。
洛驚鴻的眼睛里寫滿了恐懼,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看清布袋和尚的動作,他的氣海穴、譚中穴、天門穴就被點中,這一擊,又快又狠,簡直沒有任何的征兆,一股流火順著布袋和尚的手指在洛驚鴻的體內流轉開來,那股流火還十分弱小,洛驚鴻趕緊屏氣凝神,試圖將流火封在四大穴間。
洛驚鴻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直直勾勾得看著布袋和尚,仿佛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布袋和尚陰笑道:“其實我也沒那么好對付!是不是體內忽然多了許多流火!”。
“原來在給我打通穴位時,你就已經將內力暗藏在我的經脈中,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
布袋道:“這世上沒有輸贏只有生死!”。
洛驚鴻再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布袋和尚拍了怕身上的塵土,似乎對自己的杰作非常滿意,他看著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洛驚鴻,惋惜道:“若論天賦,就算你修了九章洗髓經都不要緊,只是你的韌性令我略微有些擔心,不要怪我,以你這樣的武功在江湖中闖蕩,就算我不殺你,你也不會活太久”。
洛驚鴻終于停止了抽搐,他的臉已經扭曲的不成人形。
布袋和尚似乎還不大放心,在他看來這個孩子沒那么容易對付,在探過洛驚鴻確實沒有了鼻息之后,他舉起金算盤想把洛驚鴻的頭砸爛,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轉手收起了算盤,笑道:“這個孩子也許那些白衣人會比較感興趣!”
洛驚鴻的葬禮并不隆重,沒有親朋好友參加,也沒有上好的棺木收斂,他就像一條死狗一樣的被人扔在了爛泥里。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細雨綿綿,洛驚鴻還穿著紋理明艷的衣服,堂而皇之地曝露在陰沉沉的天氣下,似乎是對天理赤裸裸的諷刺和挑釁。
黑暗仿佛永遠沒有盡頭,洛驚鴻就裹在黑暗的洪流里,他看不到任何東西,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吶喊,卻發現連嘴唇都無法張開,他迷失在時間里,不知白天還是黑夜,甚至連黑夜也消失了,洛驚鴻好像又回到了自己曾經長大的洛水之濱,那個風景秀美卻是人間地獄的地方。
“好大的雨!”
一道閃電仿若死神的鐮刀劃破長空,雨水落在洛驚鴻灰白色的瞳仁里,他忽然之間就看見了,他看見了陰霾的天、看見了烏黑的泥、看見了水綠的青草、看見了雨的眼淚,他忽然間感覺很憋屈,這才想起了呼吸,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恨不得將全世界的空氣全部吸光;
可忽然間丹田一股燥熱涌來,暗紅的鮮血從紫色的唇中噴涌而出,洛驚鴻還沒有死,他在雨中瘋狂的嘶吼,似乎要盡情的發泄重生的喜悅。
很快洛驚鴻又冷靜了下來,因為他的傷勢并沒有得到控制,他用氣息打探了一下,自己的奇經八脈全都有了損傷,洛驚鴻趕忙封住了自己的幾處要穴,當做權宜之計。
他長舒一口氣,布袋和尚畢竟還是小看了他,在僵尸那里洛驚鴻并不是沒有收獲,想不到那門閉氣功的口訣他當時只是隨意記了下來,在修煉洗髓經時也只是順帶練了這門閉氣功,此時卻救了他的命。
雨滴打在墓碑上滴答作響如野鬼的啼哭,洛驚鴻已走了半個時辰,可眼前的墓碑還是一眼望不到頭,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他從未聽說過這個世上有如此大的墳場,忽然間一道白影從他眼前掠過。
“是誰?”洛驚鴻四周看了看卻什么也沒有,當他要走時卻感到身后一片冰冷,冷深入髓,他忽然想起一個傳說,一個可怕的傳說,如果一個人獨自走在墳場,同時又感到很冷,這時如果聽見背后有人出聲,你千萬不能回答也不能回頭去看,因為在你背后的一定是前來索命的鬼魂,如果你回頭看了或者和他說了話,那么你就會消失,而他就成了你。
洛驚鴻從不相信這世上有鬼,但是此時天色已黑,四周的墳墓簡直多的令人頭皮發麻,洛驚鴻感到背后似乎有只手緊緊扼住了他的脖子,他一向鎮定,所以他又邁開了一步,可是那冰冷的感覺卻越來越深,遠處裊裊的似乎飄來了女人的笑聲,那笑聲咿呀說不出的詭異,他直感覺后脊梁冰涼,忽又想起了那個傳說,“他們是來索命的”。
洛驚鴻再也忍不住放步跑了起來,忽然他被什么東西絆倒了,一雙不明物體就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是一雙灰白的毛茸茸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