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執迷不悟
- 涅槃王妃
- 明雅蘇妃
- 5080字
- 2020-12-18 11:03:00
“染兒,我知曉你并不會認同我的說法,但是請你相信,我這樣說必然是有……”云仲悠微微蹙眉,神情嚴肅,誠然,這樣的事實,原本不該他說出口,但見得錦音染那般迷惘的樣子,卻是實在是有些不忍。
“王爺……其實我都明白。”沒等云仲悠說罷,錦音染已然打斷了他的話,幽幽的看著云仲悠,錦音染的神色有幾分悲戚:“這些事情,我又何嘗不明白?”
誠然,這些事情她怎么會不明白,或許在云仲悠看來,自己不過是生活在極西之地的郡主,自幼眼見的耳聞的不過是極西之地淳樸的民風,卻是不知曉自己也是身在王族,見慣了母妃間的爾虞我詐,也見慣了后宮中無聲的血雨腥風,好在父王讓自己游歷他國,自己才不至于一直在那樣的環境中生存,但是即使如此,自己卻依舊是對后宮之中妃嬪的可怕而感到恐懼不堪。
幽幽的嘆了口氣,或許,這世上有太多事情不是自己看不清,而是自己根本就不愿意看清。
“小染……”輕輕的拍了拍錦音染的肩,穆景軒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或許沒有人會比自己更加清楚小染對于這些事情的情緒。小染經歷的太多,也正是因為如此,自己反倒是成為了那個最無法開口勸慰的人。
因為心中知曉,不管怎么勸慰,那些過去的回憶卻是如同鬼魅一般,早已經住進了小染的心中。
“染兒,你明白就好。”狐疑的看著錦音染,云仲悠顯然是有些詫異,但見得錦音染身邊的穆景軒那擔憂的神色時,他卻是忽然明白了,或許吧……
或許自己對于小染并不太清楚,所以才會以那般自大的態度對她說那樣的事情,但想來小染既然是極西之地的郡主,也該是有些明白這后宮中的爭斗的。
三個人各懷心事,玥兒和阿福見勢不妙,也不好開口,一時之間,氣氛竟是陷入了詭異的尷尬之中。
“嘭!”一聲巨響忽然想起,整個輦車忽的傾斜,輦上的人身體也是隨著輦而傾斜,穆景軒上面的人都是一驚,穆景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錦音染的腰,這才沒讓錦音染狼狽摔倒。
“發生了什么事情!”云仲悠帶著幾分怒意,從輦車之后探出頭來,一臉憤怒。
“回稟王爺,是這個奴才!”駕輦的侍衛,顯然也是被嚇得不輕,一臉怒意的指著此刻跪在地上的一個太監。
那太監身子微微發抖,顯然也是嚇得不輕。
“王爺,發生了什么事情?”輦中的人悉數下來,第一個便是錦音染,狐疑的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公公,直覺告訴她,或許有什么事情發生。
“你做什么?”云仲悠冷冷的看著那個太監,沒有半點和顏悅色的模樣。也看不到昔日那個溫婉放浪的云仲悠的樣子,錦音染見得如此云仲悠,不由的暗暗贊嘆,果然,這個云仲悠根本就不似自己起初見到的那般。
或許,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秘密,不愿意讓其他人窺見,而毫無疑問,云仲悠的秘密,自己探尋不得。
“奴才知罪,王爺饒命!”那太監頭如搗蒜,顯然嚇得不輕,只聽得他聲音發抖:“奴才只是有些著急,不小心沖撞了王爺,王爺饒命。”
沖撞?錦音染微微蹙眉,凝神看著那太監,卻見得那太監的手臂有著殷紅的印記,想來,他已然被輦撞的不輕,心中忽的便有些不忍,分明他才是受傷更重之人,為何卻要對著自己這一干根本就沒什么大事的人這般唯唯諾諾,當真是地位決定了一切么?
心底忽的有幾分凄涼,若是自己不是以王妃的身份來到這赤焰,而僅僅是以一個丫鬟的身份,那么,是不是自己的命運會和他相差無幾,或許,自己在還沒有見得云離洛之時,便已經喪失了性命。
而那原因,或許,僅僅是因為自己沖撞了一位達官顯貴?多么可笑!
“你為何事驚慌?”怒意消散,云仲悠終于是面色平靜下來,目光灼灼的看著此刻跪在地上的那位公公,一時之間,見得那瑟瑟發抖的模樣,竟是有幾分不忍。
“回稟王爺,奴才奉命去找御醫,所以……”
“找御醫做什么?”云仲悠微微蹙眉,心底忽的有幾分不安。
“斐然娘娘她突然七竅流血,大人覺得蹊蹺,所以……”
再沒有聽清那公公后面說了些什么,錦音染的腦子忽的一片空白,七竅流血?這是怎么一回事?
錦音染的記憶還停留在安斐然在薄雪殿那般痛苦的神色之中,一時之間,竟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不是說要收押候審么?怎么會橫生枝節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仲悠似乎和錦音染的想法一般,直直的看著那太監,神色也是差到了極致。
“奴才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公公抬起頭,滿臉疑惑,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以懶散著稱的王爺,竟是會對其他人的事情干興趣。
“罷了,你退下吧!”云仲悠終于是沒有再追問,只簡單吩咐那奴才退下之后,便沒有更多言語,沉默的回到輦車上,錦音染神色憂心,每每想要開口問云仲悠,卻見得對方的神色無比悠閑,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思量不過。
“王爺,為何?”終于是忍不住開口,誠然,她有些想不通,好歹是一條人命,為何云仲悠表現的這般淡漠。
“染兒,指的是哪一件事情?”云仲悠淺淺一笑,顯得云淡風輕:“若是安斐然娘娘的事情,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為何,王爺?你分明知曉安斐然娘娘或許跟本就是……”錦音染說著說著忽的就頓住了,誠然,被冤枉的這樣的話語怎么能夠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說起來,若是當真要追究罪魁禍首的話,只怕自己是怎么也逃脫不了干系的,畢竟,到底是自己讓安斐然陷入了那般的境地。
“因為無能為力。”云仲悠微微一笑,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模樣:“因為即使你想要知曉什么,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染兒,你想要的答案的。”
“那云離……王上會怎么處置安斐然娘娘?”見得云仲悠那樣淡然的神色,錦音染終于使有些醒悟過來,或許,自己將希望放在云仲悠的身上根本就是一個錯誤,因為這個人看似云淡風輕,放浪不堪,實則將一切看得過于清晰,也正是因為他將這一切看得過于清晰,所以才能夠表現的這般篤定,然而即使知曉了云仲悠的性子,錦音染依舊是有幾分不死心。
不管怎么說,安斐然也是因為自己,淪落到這步田地。
“或許會交還給丞相吧?”云仲悠緩緩的嘆了口氣:“好歹她也是丞相的獨女,或許王兄會表達幾句歉意,再封給她一個什么也代表不了的名號,就此了事吧?”
“什么?”錦音染眉頭緊蹙,心中卻是駭人,這算是什么?如此這般便將一條人命打發了么?
“染兒,你到了。”沒等錦音染再說出質疑,云仲悠卻是緩緩開口,紳士非常的朝著錦音染做了個請的姿勢。
舉目隨著云仲悠的指尖看去,錦音染無話可說,眼前的的確是自己的藍楹軒,或許這一切不是時機問題,而根本便是云仲悠有意回避吧?
悶聲,下車,錦音染快步向前,不愿意再多看云仲悠一眼,而玥兒阿福等人,也似乎明白錦音染的心思一般,緊跟在她的身后。
“小染……”穆景軒最后一人下車,見得錦音染這樣怒氣沖沖的模樣,心有不忍,心很痛,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只能眼睜睜的見著小染如此憤怒的背影,暗自著急。
“穆大人留步。”云仲悠柔聲。
“王爺還有事?”穆景軒的身子一時僵住,狐疑的回過頭看著云仲悠,自己和云仲悠的關系并不好,或許是因為自己打從一開始便覺得這人接近小染定是有所圖的緣故,一直以來,對于這個叫做云仲悠的王爺,總是心存幾分顧忌,今日在薄雪殿見得這人對于小染那般費心,心中對于他的態度才終于是有所好轉,且云仲悠的那種種道理,實則也是穆景軒心中的話。
有太多話,自己心中明明清楚,但卻是礙于自己和小染那般尷尬的關系,根本就不知從何開口,但是云仲悠卻是不一樣,這個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小染會因為聽了他的話之后,會對他有所嫉恨一般,只是將自己心中的話說與小染,其他一切,似乎都不甚在意。
在這一點上,穆景軒對于云仲悠,只有滿滿的欽佩,這個人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卻是不敢做的事情,誠然,在太多時候,穆景軒害怕,害怕一些事情一旦說出口,自己和小染便再也回不到曾經,自己和小染之間的關系本就微妙,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不敢冒險。
“穆大人,仲悠知曉大人是真心關心染兒。”云仲悠的臉上寫滿了真誠,先前淡漠的臉上也是被認真布滿:“而染兒對于大人也是很信賴,所以,有些事情,還請大人千萬要說與染兒聽。”
“不知王爺想要說什么?”穆景軒聽得云仲悠的話,索性回過頭來,饒有興味的看著云仲悠,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安斐然的事情并不是仲悠不管,只是有太多事情,仲悠也是無能為力。”終是乏力的嘆了口氣,誠然,安斐然突然猝死,他何嘗不想要知曉真相,只是這一邊才剛剛判定安斐然便是那下毒之人,那一邊,安斐然卻是馬上猝死,這一切,實在是過于巧合,隱隱的,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根本就不似自己一早想到的那般簡單。
或許吧,這一切的背后根本就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在背后暗中猜測,而不管是安斐然,亦或是皇甫楠風,甚至是染兒亦或者是自己,都只是那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什么時候要做什么事情,或許根本就由不得自身的選擇。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顧慮,暗暗的覺得或許面對當前之事,最好的選擇是選擇沉默,唯有沉默,不按照那人的計劃前進,或許就能夠將一切危險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只是,這樣的顧慮,云仲悠知曉是萬萬不能朝著錦音染說的,染兒過于善良,又過于單純,告訴她這樣的事情,無疑是太殘忍,而且,這樣的事情,或許根本就只是自己的猜測,對于沒有任何證據的說辭,云仲悠從來也是不會向任何人表露的。
“王爺的心思,景軒,雖然不能完全明白,曲兒也是知道王爺現在所做是為了小染好。”朝著云仲悠點了點頭,穆景軒淺淺一笑:“或許現在小染還不能明白王爺的良苦用心,但是請王爺放心,終是有一天,小染會明白王爺你的心思的。”
說罷,穆景軒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謝謝你。”緊緊握拳,低低沉吟,云仲悠苦笑一聲,擺了擺手:“回宮吧!”
“景軒,怎么現在才回來?”錦音染早已經吩咐玥兒和阿福退下,見得穆景軒才回來藍楹軒,微微蹙眉。
“和王爺說了一些事情。”穆景軒據實以告,似乎并沒有什么忌諱。
“王爺其實也是無能為力吧?”用手搓了搓自己的額頭,錦音染覺得頭疼的緊:“方才我已經看出來,或許,王爺也是有苦難言,而我卻那般纏著他不放,或許是讓王爺難堪了吧?”
“沒有。”穆景軒搖頭,緩緩走近錦音染,輕輕的拍了拍錦音染的肩,滿眼心痛:“小染,王爺知曉小染你的心思,他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
猶豫良久,終于還是不忍說出口。有些話,不管是對于云仲悠亦或者是對于小染,甚至是對于自己而言,都是過于殘忍的。
“斐然娘娘的命運,其實打從一開始,我便已經猜到了,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么快。”錦音染的聲音很低,似喃喃自語一般,眼睛有些微微泛濕,錦音染神情難過:“打從一開始,我便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局,可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冤屈,我卻依舊是這樣做了,景軒,我是不是一個心腸惡毒的女人?”
無力的雙手掩面,是了,自己打從一開始便知曉了這樣的結局,打從方才懷疑安斐然不是真正的兇手之后,那樣的想法便越是清晰。
想來那人既然苦心孤詣的讓所有人都誤以為自己是下毒之人,想來是有著周密的策劃的,但是自己和王爺卻是打斷了那人的計劃,想來安斐然便自然會是成為那替罪羊吧?
如此想來,就猶如安斐然是自己所殺的一般難受。
“小染,這不怪你,這真的不怪你……”無話可說,終于是無力的將錦音染擁進自己的懷中,還有什么話好說呢?
有太多事情,跟本就是身不由己,但是在事情發生之后,卻是不得不承擔內心的苦痛,這樣真的好么?這樣的問題沒日沒夜在腦海之中浮現,答案卻是往往不明朗。
因為,有太多事情,根本就沒有答案,如果真是要找尋答案的話,那或許根本就只有一個:無奈之舉。
是啊,無奈之舉,因為沒有其他選擇,所以,明明知曉是不能夠這樣做,卻依舊是沒有其他法子,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選擇。
“景軒……我想回去,我想要回去瀧樺……”最后的那道堅強土崩瓦解,此刻的錦音染就猶如是一個孩子一般,無助的靠在穆景軒的懷中,如同一只不敢看清事實的烏龜一般,死死的將自己的頭埋在穆景軒的庇護之中。
“小染……”聲音有些喑啞,穆景軒不明白為何小染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心驚之余,更多的是喜悅,如果就此作罷,如果就此遠離這根本就是深不可測的赤焰后宮,如果忘掉心中的仇恨,那么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重來。
即使明明知道這這是自己的奢望,穆景軒卻依舊是心懷期待。
不知過了多久,錦音染終于是哭得累了,紅腫著眼,抬起頭。卻見得穆景軒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己心下有幾分感動,有幾分愧疚,一直以來,這個男人給與自己的總是無微不至給與自己的總是無盡的溫柔,可是自己能夠給他什么呢?
這樣的困惑,錦音染自然是不能朝著他吐露,只略帶尷尬的朝著穆景軒笑:“景軒,謝謝你。”
“你沒事就好,小染,現在先好好休息一番吧?”穆景軒寵溺的摸了摸錦音染的頭,滿眼都是化不開的溫柔。
“不,我還有事情要做!”錦音染忽而倔強的抬起頭,滿眼寫滿了執著:“有些事情,我無法說服自己,我想要去找云離洛說個清楚!”
“你不能去!”穆景軒怎么也沒有想到方才還那般怯懦的錦音染會是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之間,滿心蠻腹都是憤怒,已經經歷了這么多,難道小染還沒有看清么?為什么要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