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卻畏懼
- 共枕江山
- 伊伊酒
- 2026字
- 2020-10-13 00:37:56
白琰一路跑著,竟然沒有迷路,毫無阻礙地回到了自己的松香軒。她熄滅所有燭火,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臉。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濡濕蓋在臉上的云被。
她縮著身子,無法忍受正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疼痛的失落。垣清他……一定也是這樣想的,我只是個(gè)棄兒,身份低微,若不是這樣,下人們又為何會(huì)這樣說?
她覺得自己似乎看到,垣清那平靜的黑眸里的慍怒,和不可置信,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她看得出來。她打了珠簾,扇了她一巴掌。可就換做是別人,誰要是這樣說她了,她也照扇不誤。
垣清一定生氣了,白琰想到她第一次在茶館中見到垣清,見到他和珠簾在一起,沒有哪個(gè)主子會(huì)對(duì)自己的宮女這樣好,除非他……
白琰不敢想下去,手心似乎還有隱隱的痛楚,我……是不是真的下手重了……她胡亂地拉了拉被子,抽著肩膀。珠簾是誰,為什么可以說她是棄兒,難道她在這里,真的什么也不是嗎?
她忽然好害怕,恐懼蔓延至全身。垣清會(huì)不會(huì)趕她出去?她一直,想做一個(gè)乖巧的女孩,什么事情都不會(huì)動(dòng)怒,但不行。她從來沒有打過人,更別說是扇巴掌,但不知為何,珠簾說出來這句話時(shí),她竟覺得有種無法忍耐的憤怒。
她不想被垣清知道,不想垣清這樣想她,她是個(gè)棄兒。她只不過是想教訓(xùn)一下珠簾,卻不想被垣清一一聽到,還看到了,在她最狼狽,也是最狠怒的時(shí)候。
沒有了。垣清不會(huì)再見她了。
白琰在被窩里抽著氣,像一只受傷的小動(dòng)物,痛苦而無助。可心里總有一種隱隱的想法,幾乎讓她窒息。她感覺自己,似乎不是因?yàn)橹楹熣f的那句話而哭,而是垣清。
他有婚約了。
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白琰閉上眼,一陣?yán)Ь胍u來。
忽然,屋外傳來沉重平穩(wěn)的腳步聲。
白琰心一緊,拉緊被子,努力平穩(wěn)下不住顫抖的肩膀。
不要!不要過來!
門被推開,那人一直走到了她床邊。白琰緊閉著雙眼,裝睡。
垣清看了被子好一陣,忽然掀開,仿佛一陣?yán)滹L(fēng)忽然襲來,白琰打了個(gè)寒顫。垣清見白琰沒動(dòng),但知道她沒有睡,便輕輕將她翻轉(zhuǎn)過來,看到了她緊閉的雙眼和微微顫動(dòng)的眼睫毛,上面似乎掛著水珠。
垣清將手覆在她臉上,都是黏糊糊的液體。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著。
白琰只覺得心里越來越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裝睡。她以為垣清會(huì)生氣,但沒想到會(huì)這樣,他在干什么?他的指腹有些粗糙,顯然是常年練劍形成的。
“白琰。”
伴著垣清低沉的聲音,白琰緊張地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垣清并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只是靜靜地望著自己。
“干,干什么……”
“……你哭了?”垣清的手貼著白琰的臉,很溫暖,卻又有那么一點(diǎn)不同。
白琰沒說話。
“為什么哭?”垣清微微蹙眉。
白琰低下頭,避開他的手。為什么哭?只是因?yàn)橹楹熣f了她幾句?那也未免太矯情了。她忽然疑惑起來,自己為什么哭。
“你在想什么?”垣清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在床邊蹲下,與她齊平。
窗外有溶溶月色透進(jìn)來,白琰那滿是淚痕的臉龐,不禁讓垣清有些訝異。
“我……”白琰抹了一把臉,勉強(qiáng)道:“我可能想師父師兄了……”
垣清的臉色好像不大好看,“你就這么……想你師兄么?”
白琰愣了,她根本就沒有,只不過是隨口說的罷了。“可,可能吧……”她含糊道。垣清沒有起身,白琰躺在床上,側(cè)著臉望著垣清,這樣,她就比垣清要高那么一點(diǎn)了。
“你師兄已經(jīng)不在了,為什么還要想他?”垣清望著白琰,眼眸似乎有些疑惑。
白琰賭氣似的別過頭去,“和你無關(guān)。”
垣清沉默了。今晚的白琰,似乎有些不同。
“為什么……要打珠簾?”
白琰心一痛,果然。“你最好,去問問她自己。”她有些冷淡道。
垣清蹙了蹙眉,望著白琰。一時(shí)間,二人誰也沒說話,屋里靜得可怕。
最后,還是垣清先開了口:“白琰,我沒有怪你,但是你要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語氣輕柔了一些,可能也是意識(shí)道自己剛才說重了。
白琰當(dāng)然不會(huì)告訴他,讓垣清知道自己是棄兒?讓他一輩子這樣想我?不可能!她撇了撇嘴,“和你無關(guān)。”
垣清沒再說話,起身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轉(zhuǎn)頭望著門外。
白琰悄悄地回頭瞥了垣清一眼,有些緊張,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許久,白琰忽然開口道:“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我的?”
“什么?”垣清回過頭。
“我知道,主子怎么想,下人就怎么說,所以,你也是這樣想我的,對(duì)不對(duì)?”白琰坐起身,翻弄著自己的袖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白琰抬起頭,垣清眼里還是那一抹漆黑,看不出任何感情。
“白琰,”垣清站起身,走到白琰床邊,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你……”
“你走。”一直低著頭的白琰忽然道。
垣清一愣。
“你走開好嗎?讓我靜一靜。”白琰抬起頭時(shí),眼里已是一汪淚水。
垣清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對(duì)不起。”白琰重新低下頭,屋里靜得落針可聞。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忽然這樣,”垣清退開一步,“但,如果你真的只是想你師兄的話,那我……”
“我就是想我?guī)熜忠膊挥媚愎埽 卑诅藓俺雎暋?
“白琰,”垣清沉下聲來,“你到底怎么了?”
“不用你管!”白琰胡亂摸了摸眼睛,抽著肩膀,“你那么護(hù)著那個(gè)珠簾,你就好好問她去吧,問她,問她跟我說了什么!”
垣清閉上眼,但又迅速睜開,走到白琰床邊,輕撫上她的臉,為她擦掉眼角的淚水,“我沒有護(hù)著她,可你總得告訴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琰猛地拍掉他的手,“不關(guān)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