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各自偷笑,想來是這鐵牛愚笨無知,如今便是這虛言也有了幾分看不過眼,要單獨把他叫住訓(xùn)斥一番了。
眼看著一群孩童幸災(zāi)樂禍的對著自己扮著鬼臉笑嘻嘻的離開,鐵牛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低頭愣在原地望了一眼虛言,一聲不吭。
“適才,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那虛言面色凝重,認(rèn)認(rèn)真真的問道。
這莫名的氣氛讓鐵牛一下子緊張起來,在其后不住的搖頭之間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剛才我不懂得這呼吸之法,憋過了氣,所以……”
“你……”
頓時間,虛言凝重的面色換做了一臉的無奈,噓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冷聲道。
“行了,你下去吧。”
送走了這愚不可及的鐵牛,虛言回首望著那破舊的鐮刀喃喃自語,似心中有萬千疑云,卻是難以化解。
“這靈物放在祖靈堂僅百余年,每一次新入門孩童的靈應(yīng)測試都是毫無收獲,如今這少年難不成真的是笨的憋過了氣,還是……”
他望了一眼鐵牛走出的門口,自言自語道。
“他便是先祖所說的,有著修仙資質(zhì)之人……”
回到事先安排好的居處,鐵牛便在此暫時居住的一晚,晚上的食物也是由天骨門提供,雖然多了些清淡但卻是花樣繁多,比起家中要好上千百倍不止。
“你們二十一個人,排列好隊伍一個一個過來!”
第二天,一早起床洗漱完畢的孩童規(guī)規(guī)矩矩的來到此處校場,碩大的空地之上圍繞中央的擂臺成圓形包裹,此刻正有一青衫男子坐在眾人的面前。
此人正是此次的測驗官,虛青!
在他的身后,一個個串聯(lián)著不同大小圓形石塊的鎖鏈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如是傳說之中折磨犯人的刑具一般可怖。
“你,那個!”
所有的孩童從他面前走過,他粗大有力的手掌揣摩過這些孩童的骨骼和身體肌肉,都給予他們選擇了不同但卻符合體質(zhì)實際的石塊。
“憑什么他們那么小,我的卻這么大!”
王天鷹看著姐姐此刻小腿系著的鎖鏈之后,那圓形石塊整整比自己身后的龐然大物小了一倍,心中頗有些不滿。
不過他隨即看向這二十一人之中的鐵牛身后石塊的大小,一瞬間閉口不再說什么。
不知是昨日那孫護(hù)法特意囑咐,還是這虛青蓄意而為,鐵牛身后的石塊乃是孩童之中最大,重量非凡,行走過后拖拽雙腿的石塊甚至于能給這土泥地面滾下不小的凹痕。
“你們的任務(wù),便是走到前面山頭半腰的涼亭!”
“沿著校場的小路出發(fā),到達(dá)地點的前十名錄取,其他人一律收拾行李準(zhǔn)備回家吧!”
話音剛落,這些看上去身體嬌弱的孩童如是牛犢一般拖拽著身后石塊不見了蹤影。
鐵牛急忙跟上,這淘汰的結(jié)局,卻是他不愿意面對的。
“哈哈,鄉(xiāng)巴佬,這就不能怪我了,得罪了孫護(hù)法,即便是留下你也是在這里遭罪,不如就在這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了吧。”
遠(yuǎn)看鐵牛在人后疾奔的身影,那虛青搖頭輕笑一聲,回首之時,身后正站著自己的同門師兄,也就是昨日帶領(lǐng)眾孩童面見孫護(hù)法的虛言。
“你說,這些孩童,有誰能夠留下來?”
虛言微笑道。
那虛青咯咯一笑,瞥了一眼眾孩童的身影,滴溜溜著眼珠道。
“我猜嘛,王家的那兩個孩子是必須留下來的,他們家室顯赫在朝中地位非凡,長老必然會借他們依靠俗世的勢力,而剩下的幾人也都是各大商會以及鏢局的千金子弟,這些人,也會……”
“我說的是那鐵牛……”
虛言打斷一聲,笑道。
“這小子昨天性子執(zhí)拗,被孫護(hù)法打的口吐鮮血,身體還沒養(yǎng)好便來測試,倒確實有幾分骨氣。”
“骨氣?”
虛青哈哈大笑,拍著虛言的肩膀道:“師兄,你就別逗我玩了,這到底是骨氣,還是傻氣啊?哈哈……”
面對師兄虛青的戲謔,此刻不知為何虛言竟是對著執(zhí)拗的山村孩童有了幾番的同情,低聲沉吟道。
“當(dāng)年,我也是這樣入門的……”
跟隨著眾人奔跑了一段時間,鐵牛氣喘吁吁在初生的驕陽炙烤之下有些體力不支,眼看自己與隊伍拉的愈來愈遠(yuǎn),心中焦急如焚奈何腿下已經(jīng)是沒有了一點的力氣,終感覺遙遠(yuǎn)的涼亭距離自己仿若天地之隔。
但每時每刻,在他想起爹娘期盼的面孔和那群孩童嘲諷的嘴臉之時,心中都有著一股莫名的動力在推動著他不斷前進(jìn)。
“一群廢物,這還想追我?”
王天鷹望著身后一個個氣喘吁吁的孩童冷笑一聲,在他的身前,只有姐姐王天璽和一名不知名的孩童超過了自己,如今他排名第三,自然是得意無比。
“鐵牛鐵牛,這速度還真的像只牛一樣……”
在哈哈大笑之后,他如是瞭望一般尋找了半天才看到已經(jīng)化為一點人影的鐵牛,搖了搖頭繼續(xù)向前走去。
此時的他看不到,身后正處于倒數(shù)第一名的鐵牛不是走的慢,而是完全的停了下來,坐在一處陰涼地歇息了下來。
“那涼亭雖然不遠(yuǎn),但最后一半陡峭的山路在一天的時間根本不可能達(dá)到,他們在白天這么賣力,到了晚上應(yīng)該會選擇停下來休息。”
身后的石塊沉重?zé)o比,此刻的鐵牛在絕望之中反而不再如同趨之若鶩的眾人一樣,有了自己的思慮。
“如果是夜行,他們必然拉下我不少,但這卻并不重要,如此白天大幅度的勞行,他們?nèi)羰歉倚菹⒁煌恚诙炜峙率沁B路都走不了。”
“這二十人中,除了我之外還需要淘汰十個,不對,是十一個,如此說來,我倒是沒有必要那么著急,慢慢走就是了。”
這一番決定之后,他起身望了一眼頭頂上的驕陽擦了擦頭上的汗悠悠達(dá)達(dá)的向前一點點走去,比起那些孩童非但沒有幾分焦急,但像是有幾分愜意的樣子。
那些孩童,此刻也早已將他完全忽略,他們的目標(biāo),是最前方王家二人還有那莫名的孩童。
而在此刻,這群孩童最前往遙遙領(lǐng)先的莫名孩童也是回頭望了一眼愜意的一笑,呼吸雖然急促但卻極為均勻,想來必定是出自習(xí)武之家,身體素質(zhì)可見一斑。
“媽的,這天骨門真的是要人命,那涼亭處還有山路要走,根本不可能到達(dá)的!”
人群之中,有一肥胖孩童此刻全身衣衫濕透大罵一聲道,向著身后遙遠(yuǎn)的校場啐了一口,仍舊繼續(xù)向前狂奔緊跟而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zhuǎn)眼夜幕降臨,天色已經(jīng)開始變暗了下來。
“咕嘟……”
位于人前的王天鷹面色蒼白,此刻趴在山下的一塊石巖上粗喘著氣眼冒金星,嘀咕道。
“那天骨門做的飯不好吃,好歹也是食物,完了完了,我從昨天米粒未進(jìn),現(xiàn)在大家都在休息,但到了明天只怕我的體力是跟不上了。”
正如他所言,奔跑了一天的眾孩童個個都是累的氣喘吁吁,這看似不遠(yuǎn)的涼亭在山路曲折迂回之中竟是變得非常之遠(yuǎn),無形之間眾人已是沿著蜿蜒小徑多走了不知多少路程。
“就是現(xiàn)在了。”
黑夜之中,鐵牛嘿嘿一笑,雙眼如似有亮光一般不僅沒有絲毫的疲憊,反倒是神采奕奕的樣子。
他在白天就已經(jīng)將遠(yuǎn)處地形分析了清楚,長年生活在山坳農(nóng)家,自然是對于山路的形成了如指掌。
所謂的路,都是由人走出來的。
在這山地耕種的農(nóng)戶,本身的目的只是沿著路徑到達(dá)田地,而非是上山,必然會有著無數(shù)多余的途徑,此刻正值夜晚,沒有人能夠看到什么,他等著便是這個時機(jī)。
“從那土丘的樹干攀爬,能夠省去不少的路程,此后我跨過田地直接游過那條小溪,這之間迂回避讓的路途,更是省了無數(shù)的體力!”
此番安排,他早有計劃,此刻,便是行動的時候!
按照原來的計劃,果不其然,沒有費多大功夫鐵牛已經(jīng)是追趕上了眾人的腳步,只是因為過溪全身濕透,黏在身上極是難受。
“呼……”
俗話說的好,這山風(fēng),不是吹的早,就是吹的巧。
此刻徐徐而來的山風(fēng)在不覺之中呼嘯,竟是所謂的順風(fēng),不僅在蒸發(fā)之中給予鐵牛帶來了清涼,更是對于他走路有了極大的幫助。
而這山風(fēng),早白天對于孩童來說卻是逆行,更是炎熱的熏風(fēng),令人煩躁不已。
“那天骨門中的弟子,自然是知道這些,他們是想告訴我們什么呢……”
一路上,心情大好的鐵牛有些好奇,不知不覺間卻是在近道的翻越之中避開了沿途那聚在一起休息的孩童,超越了所有的人……
“二師兄,來杯茶,你就別等了,你以為這些孩童能夠像二十年之前的我那樣聰明,知道連夜而行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此刻那山峰涼亭之間,兩名白衣青年在此處愜意的喝茶聊天,其中有一身體精瘦之人嘻嘻笑道,眼看黑漆漆的山下?lián)u頭不已。
“我猜,這次會有人這樣做的……”
另一人體格中規(guī)中矩,卻是言談舉止之中多了幾分的穩(wěn)重,他叫師兄不要休息,似乎在這夜晚之中等待著什么一般,正當(dāng)此刻,一聲沙啞的叫喝卻已是從涼亭之下的林蔭小徑之中傳來。
“我到了!!!”
“嗯?”
那精瘦之人正有困倦之意,忽然之中站起頗有些意外,對著身旁二師兄道。
“你說,該不會是那王家姐弟,亦或者……”
還未等他說完,此刻氣喘吁吁用盡全身力氣的鐵牛大喘著粗氣已經(jīng)漸漸從林蔭之中走出,來到了兩人的身前。
“這……”
那精瘦之人啞口無言,剎那間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