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白漓淵一驚一乍地捂住嘴，頓時了然于心。

嘆息一聲，好好一個姑娘又砸霄祈的手里了，以他這么多年都認死理不肯變心的程度，“冥淵，你猜，這姑娘到底能不能打動霄祈那個魔心？”

“這我怎么知道？你有這閑工夫，還是先想想這小東西要怎么辦吧？”冥淵一把把抱了一路的嫣兒扔到了白漓淵的懷里，“這小東西從那裴衣死了之后就沒有再醒來，真是奇怪。按理說，我給他注入了不少的冥力，她早就無恙了，可就是不醒過來。”

“肯定是不愿醒來唄。”

白漓淵結果懷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卻沒什么好心情：“這么多人不待見她，她醒過來也是受氣的命。”

“你怎么說話陰陽怪氣的？”

“我陰陽怪氣？”白漓淵白了他一眼：“我告訴你冥淵，你最好是把她帶到冥界去，我一看見她就想起裴衣那女人，心狠手辣的，如果不是她，青兒怎么會遭這么大的罪！幸虧她是死了，她要是不死……”

“白漓淵！”

妤音終于聽不下去，從他手里接過嫣兒：“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可……”

“好了好了，你也少說幾聲。”

冥淵一把把人扯了過來：“等回去了再想想看這孩子怎么辦吧？”

“好吧。”

白漓淵點點頭，只是余光一掃再看一眼嫣兒，突然一愣，拉了一下冥淵。后者一怔，回頭看他：“怎么了？”

“我……我看到……”

白漓淵的手指向嫣兒，有些莫名：“我看到她剛剛似乎是……冷笑了一下。”

“你傻了？她還昏迷著呢？怎么會笑？”

冥淵當他是受了刺激，“快些走吧，阿九那小子不知道哭成什么樣了。”

“哦。”白漓淵摸摸頭，覺得可能真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在蔓延……

他一時，又說不清是什么。

“娘親！爹爹！”

回踏進離王府，妤音就看到一道身影從府里躥了出來，直接蹦到了她的懷里。妤音伸手一攬，就感覺阿九軟軟嫩嫩的小手抱得她緊緊的，鼻子一直蹭著她的脖子：“娘親，娘親……”一遍遍喚著，到后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妤音嚇了一跳，連忙放下他，捧著他的小臉看：“怎么了？怎么就哭起來了？”

“嗚嗚，娘親你去哪兒了？你跟爹爹是不是不要阿九了？”

阿九哭得一把鼻子一把眼淚的，妤音眼睛也忍不住紅了，伸手抹去他小臉上的淚，安撫道：“娘親和爹爹才沒有不要阿九，娘親和爹爹想阿九想得不得了，可就是有事耽擱了，看，娘親這不就回來了。”妤音探身親了親他的小臉。

阿九睜著大眼：“那……那娘親你還離開阿九么？還離開爹爹么？”

妤音一愣，把他抱了起來，回頭與墨非離對視一眼，嘴角噙著笑：“不了，再也不離開了。”

墨非離身體一僵，隨即恢復正常，從她手里接過明顯吃胖了一圈的阿九，“來，讓爹爹抱，娘親累了。”

“……好吧。”

阿九乖乖地蹭了過去，就看到他身后站著的白漓淵和冥淵，乖乖喚了聲：“白叔叔，冥叔叔。”

“嗯，阿九乖。”

白漓淵湊上前去揉了揉他的小臉，歪過頭去跟他小聲嘀咕什么，逗得阿九立刻破涕為笑，“咯咯咯”地笑著，幾乎快從墨非離懷里鬧騰出來。阿九頭一探，突然看到冥淵懷里的嫣兒，小腦袋愣了一下：“呀，是嫣兒啊，冥叔叔，嫣兒怎么了？”說完，探著手就去握她的額頭，“是不是病了呀？小貍阿姨說病了就……”

“小心！”

突然，白漓淵臉色大變，一把就要抱住阿九。

卻還是晚了一步。

原本還是沉睡著的嫣兒蹙然睜開眼，像是一道風把阿九卷了起來，冥淵立刻探手，卻只抓住了阿九的腿。另一只手掌心翻轉就開始向“嫣兒”襲去，只是因為有阿九擋著，他怕傷了阿九失了準頭，只是讓“嫣兒”的力道松了幾分。

妤音和墨非離也被這一變故驚了一下，想到什么，妤音臉色白了下來，“冥淵，想辦法讓嫣兒醒過來，她被心魔控制住了！”

“！”所有人都是一驚。

冥淵再看去，果然看到“嫣兒”睜著眼，眼睛泛著詭異的紫。

“桀桀桀，你倒是聰明，哈哈哈，沒想到我還活著吧？桀桀桀，你最好松手，否則，我可不保證這白嫩嫩的小孩不會缺胳膊少腿的呦，桀桀桀……”

從“嫣兒”的口中發出尖銳的聲音，又帶著孩童特有的稚嫩，聽著格外詭異。

冥淵這才發現阿九的臉都痛得發白，可為了不讓他分神咬著牙不出聲。

“冥淵，先放手，阿九快撐不住了！”

感覺到兩人撕扯的力道越發加大，妤音的臉色大變。

墨非離扶著她，臉色也變得難看，把她安撫好，轉身一變，迅速化作了一條金龍，而白漓淵和冥淵同時在周圍設置了一道結界防止心魔逃離，否則，一旦讓心魔帶著阿九離開，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桀桀桀，還真是該我命不該絕，本來就要形神聚散了，沒想到這小丫頭個頭挺小，倒是滿腔的恨意。桀桀桀……”

白漓淵心一顫，想到她親眼看到裴衣被自己所殺，眼底有懊惱劃過，自己當時不該這么魯莽的。

就算要殺那女人也得在孩子不在的時候。

只是，當時他實在忍不住欲除之而后快！

“你放了阿九，我讓你上我的身，我是狐族公子，妖力夠你重塑人形了。”

白漓淵上前一步，朝著心魔喊出聲。

墨非離化作的金龍也盤旋在心魔的四周，伺機而動。

“桀桀桀，我才不要你的身體，我倒是覺得這小東西比較適合，才幾歲大，是最好控制心神的，更何況，他還是龍裔，桀桀桀……”

妤音臉色一變，剛想走過去卻被白漓淵拉住，“青兒，你不能過去，你身體虛弱，更容易被心魔所控。”

“可阿九……”

妤音急得聲音都帶了哽咽。

“我們會救他，狐兒，你先離開！”盤旋在上空的金龍突然出聲，囑咐妤音：“否則，我們容易分神。”

妤音張開嘴，想說什么，卻頹敗地垂下肩膀。

阿九……

“桀桀桀，快放我走！否則，我就先吃了這小女孩！”

心魔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明顯不耐煩。

幾人眉頭都擰了起來，正在這時，突然一道鮮紅劃過結界灑在了“嫣兒”的身上，“嫣兒”的身體接觸到那血，突然像是瘋了一般開始尖銳的嘶喊，她手臂一松，冥淵立刻上前抱回了阿九，與此同時，墨非離化作的金龍把“嫣兒”纏了起來，用靈力束縛住，在心魔從嫣兒的身體里跑出時，五爪一揮，直接把她撕成了碎片，另一道身影飛掠而至，把那些碎片收進了一個瓷瓶內，蓋上瓶蓋，一氣呵成。

道袍一揚，落到地面上，接住了嫣兒的身體。

墨非離也隨即恢復了人形，站在了妤音面前，兩人快步走到冥淵面前，看阿九沒事只是昏睡過去，才徹底放下心。

這才看向來人，兩人皆是一愣，對視一眼，妤音訝異的喃喃出聲：“厲鏡天？”

身著道袍的男子俊逸的臉上閃過一道復雜，拂塵一擺，道：“施主還是喚貧道法號吧，念空。”

妤音愣了一下，半晌，才慢慢頜首：“念空道長。”

低頭朝嫣兒看去，這才看清剛剛撒到她頭上的是人血，妤音眉頭一擰，“這？”

念空道長垂了眼，“嫡親之血可以破心魔的控制，貧道這次前來倒是吉時。”

“額……”

妤音一愣，“那念空道長你？”

“貧道這次來就是帶她走的，師祖推斷嫣兒這一世戾氣太重，恐怕留在施主身邊會造成無窮盡的禍患。畢竟貧道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貧道自會幫她修身養性，不至于禍害這凡塵俗世。”

“你已經知道裴衣……”

“是。”

妤音抬眼看向墨非離，后者臉上看不出任何起伏，只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既然如此，那就勞煩道長了。”

“多謝施主。”

念空道長抱著嫣兒，朝他們一一頜首，才轉身朝著離王府外走去。

妤音向前走了一步，被墨非離拉住，對著她搖搖頭。

“讓他走吧……”

“可是……”

妤音還想說什么，可最終無奈地嘆息一聲。

一場孽，道盡無數嗟嘆。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這一世，幸未與你錯過。

一個月后，離王府大喜，離王墨非離再次娶妻，并宣告天下此生只娶這一位王妃，引起整個金玉國嘩然。只是，他們議論他們的，妤音和墨非離的大婚還是熱熱鬧鬧地舉行了。

離王府。

妤音看了看一旁的鳳冠霞帔，忍不住頭疼：“為什么我還要再嫁一次？”

墨非離淡定地看她一眼：“那一次不算。”

“為什么？”

“嗯？”

墨非離依然不動聲色地瞧著她，只是朝著她逼近，直到妤音退無可退，看著困在自己雙臂間無法動彈的妤音，墨非離嘴角一勾，問：“上一次，你是心甘情愿嫁給我的？”

妤音一愣，隨即想到自己跟墨管家的半年約定，心虛地扭開了頭：“當、當然！”

“哦，那這是什么？”

墨非離幽幽地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到了妤音的面前。

她好奇地瞄了一眼，當看到末尾自己的簽名時，更加心虛地垂下了頭，“這、這你哪兒來的？”

“自然是從墨管家那里拿來的。”墨非離俯身，湊近了她，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原來你這么不喜歡傻子啊！才嫁過來就想著和離了？”

“誰、誰說的？”

妤音耳朵紅紅的，一把推開他：“誰說我不喜歡傻子的！這是誣陷！誣陷！”

“哦？”墨非離挑著眉意味深長地笑了：“原來你喜歡傻子時的我啊？”

“你……”妤音臉一紅，“鬼才喜歡你！”

“想拿回這張紙，就乖乖穿上這套鳳冠霞帔，不然……”

“不然怎樣？”

“我就拿給阿九看，他娘親又不要他和他爹爹了。”

“墨非離，你又用阿九威脅我……”

“嗯？不行嗎？”

“啊啊啊！我要帶著阿九離家出走……”

“……”

“喂！”

“……”

房門外。

“娘親到底有沒有搶過來啊？”阿九探著腦袋向里看，忍不住嘟囔一聲。

只是下一刻，突然被紅著臉的白漓淵抱了起來，兔子一般向外開始跑。阿九哇哇大叫：“白叔叔，我還沒看到到底誰贏啦？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你爹贏了，你那個混蛋爹爹贏了！”

白漓淵胡亂應了一聲。

“可我還要接著看……”

“看！看什么看！”白漓淵臉更加紅了，板著臉對著他語重心長地道：“阿九啊，以后一定要記得，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一定不要學你那個混蛋爹爹！混蛋！太混蛋了！”

阿九怔愣半天，才半知半解地點點小腦袋：“哦。”

可這是什么意思……

他還是不懂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