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場大火,燒了數(shù)十民宅,毀了一條街道,雖無人員傷亡,但是也損失慘重,此刻災(zāi)民被安置在臨時搭建的棚子中,看了讓人不禁心酸。旁邊是萬象寮派人連夜搭起來的施粥的棚子,有人在前面排隊(duì)。
不遠(yuǎn)處,是官府緊急征集民間錢糧的告示,有不少人圍在告示前面,紛紛捐助解開腰包捐贈錢財。白桑站在遠(yuǎn)處,皺著眉看著也排在其中的寧倩公主。
說起寧倩,白桑心中又是飄過了幾朵烏云。人家公主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倒好,天天上房爬樹,今天更是偷偷溜出宮來,白桑想著又嘆了口氣。
今天早上,晨鐘響過三道,是群臣下朝的標(biāo)志,白桑走向書苑,想要復(fù)習(xí)一下昨天的功課,以防寧倩什么都不知道又要挨罰。卻不想還沒到書苑門口,就被寧倩拖到了后花園。
“要是讓太傅知道了公主你不去讀書,跑到這里爬樹,他老人家鼻子一定要?dú)馔崃?。”白桑靠在一棵樹上,抬頭看著奮力爬上樹的寧倩說道。
“那又怎么樣,他老人家才沒時間管我?!睂庂蛔跇渲ι希皖^對白桑說道:“上來,這里風(fēng)景好。”
“我看還是算了,我只是個小小的伴讀,可沒有公主你這么大的臉面,等下太傅多半罰的又是我?!卑咨[擺手,在樹下抬頭看著寧倩,想著用什么辦法把她弄下來。
“哪一次他罰你,我不是都幫你分擔(dān)了嗎,不會有事的?!睂庂宦唤?jīng)心的說著,一邊抬頭看能不能繼續(xù)往上爬。
若是不說這句話還好,白桑不禁想起以前被罰的慘痛經(jīng)歷,每次寧倩說要幫自己寫,總是寫著寫著就睡著,那字跡真是不忍入目。這樣的罰寫交到太傅面前,也難怪太傅每次都要大發(fā)雷霆。
直接踹樹把她踹下來行不行,白桑抬頭估計(jì)著樹杈和地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即使摔下來應(yīng)該也沒什么。
說來也是奇怪,白桑和寧倩明明不應(yīng)該有什么交集的兩個人,卻偏偏是一見如故。幾年前白桑隨洛安臣進(jìn)宮做祭祀,碰見了在花園里玩的寧倩,不過幾面,卻倒也從此熟絡(luò)了起來。
“沒事啦,今天太傅肯定不會管我們的,下了早朝的時候我看見父皇怒氣沖沖的回來,太傅和哥哥們肯定有事情要商議的,不會管我們的?!睂庂蛔プ×烁厦娴臉渲ΓS躍欲試的想要上去。
這丫頭說的話絕對不能信,反正不過就是想為自己開脫罷了,白桑又低下頭尋找著什么小石子看看能不能打斷寧倩腳下的樹枝。
“昨天城南大火,聽說是燒了不少民宅?!睂庂怀晒Φ淖诹烁叩臉滂旧希性跇涓缮鲜娣恼f道。
聞言,白桑警覺的抬頭,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什么人能聽見,稍稍放下了心問道:“有什么傷亡嗎,這么大的事,怎么沒聽見什么風(fēng)聲?!?
“還不是因?yàn)檫@場火是禮部尚書的兒子放的,真是無法無天,聽說是幸虧沒有死者,燒的都是房子罷了。”寧倩憤憤不平的說道:“早就看出來了,那姓韓的小子不是什么好人,沒想到竟然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紈绔子弟,心里哪里知道什么百姓?!卑咨W焐险f著,想起昨天的大火,的確是有些后怕。
若是昨天自己慢了一點(diǎn),不知道就會釀成怎樣的禍患。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大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是不知道,要趕緊稟報才好。
突然一聲悶響,打斷了白桑的思維。急忙低頭,正看見寧倩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撲過來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們出宮去看看吧?!睂庂谎劾锓殴獾恼f。
“這樣不好吧,太傅那邊……”白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呆呆的說道。
“沒有關(guān)系,你也一定想看看外面的情況吧,我這是在替父皇體察民情?!睂庂徽Z重心長的說。
白桑猶豫了一下,若是此刻可以出去看看確實(shí)是好的。大人那里如果不便前去,自己借著這個機(jī)會過去了,也不會引人懷疑。想到這里,白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yīng)的,還是你最好了?!睂庂婚_心的抱住了白桑說道。
“話雖這么說,不過出去了以后一定要聽我的,絕對不能亂跑,而且在晚膳之前一定要回來?!卑咨?嚻鹉?,很認(rèn)真的說。
“好好好,都聽你的?!睂庂稽c(diǎn)點(diǎn)頭,拉著白桑的手向外跑去。
于是,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自己究竟為什么會這么輕易就相信了她跟著她出了宮。白桑又嘆了口氣,抬頭看向了隊(duì)伍里的寧倩,看她那樣興奮,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肯回去。
正想著,一個突然出現(xiàn)在白桑的視線里,此人雖是一副漢人打扮,但是通過容貌明顯可以看出此人不是禹國人。皮膚黝黑,目光深邃,鼻梁高挺,薄唇輕輕抿著,看著官府貼在墻上的告示。
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樓破回過頭來看了白桑一眼,白桑心一驚,挪了一下視線,卻看見樓破身旁的一個漢人正目光犀利的看著自己。這兩個人顯然是一伙的,只是這兩個人是什么來歷,白桑眉心一皺,警惕的思考著。
衣袖被什么人輕輕拉了一下,白桑低頭,看見一個全身臟兮兮的小乞丐正怯怯的看著自己,手里拿著一個破破的碗。一下子心生憐憫,白桑伸手揉了揉小乞丐的頭發(fā),露出了一個笑容,從荷包里拿出一小塊碎銀放進(jìn)了他的碗里。
看見是銀子,小乞丐瞬間笑了出來,急忙對白桑道了謝,砰砰跳跳的跑開了。白桑微笑著,看著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了窄窄的巷子里。突然想起了剛剛的人,白桑急忙轉(zhuǎn)過頭去找,可剛才的兩個人已經(jīng)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吧?!睂庂蛔哌^來,一臉不高興的對白桑說道:“那個韓東真是太可惡了,我一定要回去對父皇說,這些老百姓真是太可憐了?!?
白??粗贿呎f著一邊忿忿不平的寧倩,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當(dāng)年的那個驕縱的公主,終于也是長大了啊
集市上依舊人聲鼎沸,茶肆中客人也是絡(luò)繹不絕。白桑和寧倩兩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白桑拿起茶壺為寧倩斟茶。寧倩依舊一臉的悶悶不樂,白桑放下茶壺,把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開心些,皇上不是已經(jīng)下旨去查了嗎,總會有結(jié)果的。”白桑安慰著說道。
寧倩點(diǎn)點(diǎn)頭,低頭喝了一口茶。茶的味道并不是很好,和宮里的茶相差甚遠(yuǎn)。寧倩又嘆了一口氣,放下了茶杯,四下打量了起來。白桑卻并不覺得什么,兀自為自己又添了一杯茶。
“你看墻角的那個人,長得怪怪的?!睂庂煌蝗恍÷晫Π咨Uf道,一只手悄悄指了指墻角。
白桑順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眉心瞬間就又皺了起來,就是剛剛看到的那兩個人,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有沒有注意到自己,但是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白桑這樣想著,收回了視線看向了窗外。
“他們莫不就是哥哥們常說的牧民,那些牧民經(jīng)常擾我邊境,讓百姓不得安寧,如今跑到京城來,想來也不會做什么好事。”寧倩撇了撇嘴說道。
白桑看見齊寧生氣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的說:“那些牧民也是迫于生計(jì),草原不必這里,風(fēng)調(diào)雨順,若非如此,有誰愿意打仗呢?!?
“可是父皇說過,早晚會和他們打一仗的。”寧倩回想起偷偷聽到的話,不禁說了出來。
白桑一聽,急忙伸手捂住了寧倩的嘴,示意她不要暴露身份。寧倩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白桑又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里,才松了一口氣放下了手。
門前傳來有人鬧事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喝醉了,走到茶肆來要求小二上酒。小二上前勸阻說茶肆里沒有酒,就被醉漢破口大罵。茶肆向來是清凈些,如今那醉漢一鬧,大家的目光不禁都集中了過去。
看穿著,那醉漢家中應(yīng)該有些錢財,不過有是紈绔子弟罷了,如今太平盛世,這些人整日游手好閑,真是不知羞恥。白桑收回視線,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繼續(xù)喝起了茶。
桌子突然被人一拍,白桑一驚手中的茶潑了一般。抬頭卻看見寧倩雙手按在桌子上站起來,對那醉漢怒目而視。
“你們這些人為什么就那么不知廉恥,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寧倩指著醉漢說道。
周圍的視線瞬間集中過來,白桑迅速站起來站到了寧倩的身旁,警惕的看著向這里醉漢。
“這是誰家的姑娘?!弊頋h看見寧倩,突然眼里放了光,賊兮兮的笑著想過來看個仔細(xì)。
茶肆的小二見狀急忙想上前阻攔,卻被醉漢一腳踢開,被她身后的家奴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看見醉漢過來,寧倩有點(diǎn)怕了,但還是挺胸抬頭的看著他,卻不想被醉漢一把抓住了手。
“你干什么你放開。”寧倩想要掙脫醉漢,卻沒有掙開。
醉漢不由的分說的伸出了另一只手,想要摸上寧倩的臉,卻被白桑一把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