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廚房談心
- 鎖君情
- 云零九
- 3232字
- 2020-10-12 13:21:20
廚房上的雪早已經化成了冰溜,一個一個并排掛在房檐上,煙囪里往外冒著煙,菜的香味從敞開的窗戶中飄了出去。
掀開鍋蓋,魚的味道撲鼻而來,一把蔥花撒進去,瞬間又增添了許多味道。另一個鍋里,豆腐也已經在咕咕作響,白桑取了一個盤子,利落的乘出了豆腐。熱水已經曬開,小手捏出一個個肉丸子放入鍋里,丸子們在沸水里歡快的打著滾。
想了想好像還缺點什么,白桑拿起一個蘿卜,小刀握在手里飛快的雕出了一朵蘿卜花斜斜的放在盤子里。
豌豆糕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燙的,白桑吸著氣把手放在了耳朵上。籠屜上的茄子已經蒸好,撒上調料一拌,就著可以讓人吃下兩個饅頭。
廚房里叮里咣啷的做著飯,西城落在廚房外面積滿白雪的樹枝上,雙手抱懷看著院子中光禿禿的桂花樹。香味已經從廚房里飄了出來,但是不知怎么的,今日聞著這樣的香氣卻不能讓西城安心。
這個孩子西城太了解,開心的時候不開心的時候都喜歡做飯,但是西城可以感受的出來,這兩種飯菜的味道并不一樣。上一次白桑這樣兵兵乓乓的做飯,還是在三年前楚妍離開的時候。
菜已經陸陸續續的做好,白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菜上,看著一桌子都是自己做出來的菜肴,不禁滿意的笑了。
有這樣的手藝,以后就是不靠那些刀呀劍呀的,也不會擔心自己會被餓死。不是白桑自夸,自己的廚藝是從小磨練出來的,小時候練功經常吃不飽,夜里餓的睡不著起來摸到廚房做飯,久而久之也就越來越好吃。
把胃填滿了,心就滿了,就不會覺得委屈了。
白桑還是想不起來這句話是誰對自己說的,不過這么多年看來,這句話倒也真的是對的。揀了一條凳子來坐,就在廚房里吃起飯來,這里雖然狹小,但是在吃的白桑并不介意。
一口丸子吃進嘴里,鮮嫩多汁,整個口腔里都是汁水的味道。白桑盛了兩碗飯,自己端起來一碗,自顧自的吃了一口。
“還不進來嗎,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時候,等一下菜就涼了。”白桑說著,把另一碗飯向另一面推了推。
廚房的門被打開,樓破走進來,看著大快朵頤的白桑,猶豫了一下,說道:“在下循著香味而來,沒想到打擾了姑娘,昨日的事情,在下還沒有向白姑娘道歉。”
夾菜的小手停了一下,白桑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與樓先生無關,先生也是被人追殺,我們會卷進來是我們造化不濟,要怪也只會怪那些歹人,白桑自然也不會怪到先生頭上。”
這話倒是真的,白桑其實生的是自己的氣。明明今日比武已經看出了林榭的刀法,明明就是因為這個人才讓大人遭受無妄之災,自己卻無能為力,毫無辦法。
“姑娘雖然不計較,但是在下心中過意不去,這瓶外傷藥就送給姑娘,算是一點點補償。”樓破說著,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瓶子遞給白桑。
草原上的人自幼就與刀劍為伍,手上是常有的事,隨身單著這些藥物倒也并不奇怪。白桑見樓破態度誠懇,知道推脫反而不好,索性接過了瓶子。瓶身雖有些粗糙,入手卻溫潤。
“多謝先生。”白桑放下瓶子,站起來說道:“是白桑太過任性,讓先生笑話了。”
剛剛坐在那里的樣子,白桑自知甚是失禮,雖然樓破對漢人規矩知曉并不算多,但白桑知道不可就這樣算了,否則會失了大人的顏面。
“哪里,白姑娘倒也是率真的人,這一點倒是讓在下十分欣賞。”樓破臉上又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配上明亮的雙眸,讓白桑的心臟又不小心的慌了一下。
“今日怎么就只有先生一個人,不知木先生去了哪里。”白桑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急忙問道。
又怕樓破看出什么端倪,一邊向樓破身后望去,男人的身后自然是空無一物,只有已經關上了的木門。樓破不明所以,隨著白桑的視線也向自己身后看去,卻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有些懊惱的攥了攥拳頭,白桑在心里直罵自己,不懂還好,這樣一看倒是顯得自己有些愚蠢了。索性樓破并不知道此刻白桑的心理活動,雖然不解但是依然認認真真的回答了白桑的問題。
“今天早上在下讓他出去看看有什么適合休息的地方,總是在這里打擾總歸不是辦法。”樓破笑著看著白桑紅透了的臉,露出了整齊的牙。
低低的應了一聲,白桑的臉更紅了,只得點點頭,眼神四處飄蕩,不知道應該放在何處。
“之前只知道白姑娘武藝高強,今日才知道原來白姑娘的廚藝也如此好,這樣香氣撲鼻的一桌飯菜竟然可以這么快就做好,將來誰要是可以娶白姑娘為妻倒是天大的福分。”樓破一邊夸張的聞著空氣中飯菜的香味,一邊忍不住的夸獎道。
“哪里,不過是一些家常,登不上臺面。”白桑急忙搖著頭否認道,臉已經紅到了耳根,低著頭不敢看樓破明媚的面容。
“姑娘可有煩心事?”面前的男人突然收斂了笑容認真的問道。
這個問題太突然,白桑一下子抬起頭,卻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只好愣愣的看著樓破。
“是在下冒昧了,只是,雖然不知道白姑娘是因為什么事情煩惱,但是用食物撒氣,終歸不是辦法。”樓破說的甚是篤定,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的白桑有些心虛,轉過了頭。
“樓先生還沒有嘗過,怎么知道這飯菜做的不好。”白桑心里有些委屈,擰著頭不看樓破,嘴硬的說道。
“在下是粗人,只知道舞刀弄槍,對于飯菜并沒有什么看法,但是草原上生活的人,常年與動物為伴,動物最細小的都做都逃不過惡魔的眼睛,就連氣息都掌握的很清楚。在下剛剛所說的并不是飯菜不好,而是白姑娘現在的狀態,并不好。”樓破看著白桑,溫柔的說道。
肩上的傷還是疼的,白桑暗自活動了一下手臂,默不作聲。樓破的直覺很準確,讓她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她知道,自己能看出了林榭的刀法,洛安臣和西城自然也看出來,洛安臣沒有說出來必然是有他的原因,而西城也沒有說,很明顯他知道洛安臣在想些什么。
想來想去,怕是只有自己不知道這個原因是什么了。對于這個,洛安臣只字未提,白桑便也一句不問。白桑要做的,就是保護大人的安全,對于大人所下達的命令無條件服從,這是自幼就謹記于心的話,即使以命相搏也在所不惜。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不難過卻是假的。想要為大人分擔的更多,但是好像白桑卻未曾了解過他。果然還是自己不夠強大,不夠讓大人覺得自己可以依靠,白桑這樣想著,不禁在心里又一次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大人可以依靠自己才可以。
“有什么事情,可以讓在下知道嗎?”樓破一直站在原地,低頭看著白桑,薄唇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帶著的是白桑從來沒有見過的暖意。
“樓先生……可以陪我吃這頓飯嗎?”知道這句話說的唐突,白桑低著頭不敢看樓破。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客氣了。”樓破說著準備坐在白桑的對面。
見樓破同意了,白桑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遞給樓破一副筷子,自己也坐了下來。伸手端起剛剛才放下的碗,肩上的傷口卻突然一疼,手中一松,整個碗掉了下來。
一只大手接住了掉落的碗,樓破急忙繞過桌子,拉過白桑捂在傷上的手,想要檢查她肩上的傷。此刻樓破好像已經忘了漢人的禮節,只顧著查看白桑的情況,白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樓破按住了肩頭動彈不得。
“樓先生。”白桑一時情急,下意識的一掌拍在了樓破的胸前,沒有控制好力度震開了他,撞到了身后的墻上,而此刻白桑左肩上的傷也因為掙扎而流出了鮮血。
鮮血飛快的染紅了衣衫,樓破只覺得胸前一滯,不由分說的抱起了白桑,踢開了廚房的門把女人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半靠在床頭,白桑怯怯的看著面前微微散發著戾氣的男人,猶豫著要不要開口道歉,畢竟是自己反應太過激烈沒有控制好力道,把他震開了。而這時,樓破正忙碌著從隨身的行李中找出了藥和紗布,一邊在心里狠狠的責怪自己竟然忘了禮數。
“樓先生……”
“白姑娘……”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愣住。樓破猶豫了一下,走到床前,把藥遞給了白桑說道:“這里是在下平日里用的藥,姑娘若是不介意,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說完,樓破把東西放在床邊,走到了房間的另一邊,轉過了身去。一直坐在床上的白桑咬住了下唇,猶豫一下還是脫下了衣服,拿起了藥瓶。
“多謝樓先生。”白桑整理好了衣冠,坐在床邊誠懇的說道。
“白姑娘客氣了,是在下無禮在前,怎么能讓姑娘道謝。”樓破說著,竟對白桑行了禮。
“樓先生!”白桑一驚,急忙扶住了樓破,低著頭說道:“只是這次沒能讓先生嘗嘗我的手藝,下次若有機會,先生一定要賞臉。”
“這是自然。”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樓破又一次露出了笑容,狠狠的點了點頭說道。
屋外,樹枝微微顫動著,一小堆雪從樹枝上掉落,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