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哲今日著一身墨綠色的坎肩對襟絲薄軟綢,腰間系一條黑色綴一顆綠寶石的腰帶,整個人精神奕奕,走至沈簟秋面前,笑著道:“沈小娘子,今日我帶你去芙蓉會。”
沈簟秋執起綾絹扇遮住半邊容顏,目光漣漣,柔聲道:“且聽老爺的安排。”
蘇明哲看著沈簟秋那嬌羞的模樣,心中一漾,不由聯想到那一句“云髻飄蕭綠,花顏旖旎紅。雙眸剪秋水,十指剝青蔥。”真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秒人兒!
沈簟秋瞧蘇明哲那深情癡癡的模樣,隔著扇子,淺淺一笑,說道:“老爺,何時出發?”
蘇明哲彼才回神,暗忖自己剛才又犯癡了,不由清清嗓子說道:“沈小娘子,隨我來。”
走至半道,沈簟秋想到并未跟老夫人通告,便問向蘇明哲:“老爺,奴家忘了向老夫人告假,是否需要我先去告知老夫人一聲?”
蘇明哲執起她的手,說道:“無須,我已跟老夫人告知過了。”
沈簟秋默然,便不再多言。回頭見蘇明哲牽她的手,臉色頓時一紅,雖說她是現代人,而且曾經游戲于男人之間,但面對這樣還算英俊的熟男,她還是忍不住心一跳,縱然臉皮再厚也扛不住這熟男的溫柔攻勢啊!
一路行至蘇府門外,門口已停放著一輛馬車,蘇明哲扶沈簟秋上馬車,便跟著進了馬車。沈簟秋的丫鬟杜鵑則和另一個青衣小廝坐在車夫兩側。
待到了目的地,蘇明哲親自扶著沈簟秋下馬車,為了避嫌,下馬車的時候,沈簟秋戴上了一頂帷帽。
蘇明哲今日帶沈簟秋來的地方便是舉辦芙蓉會的西郊莊園。“芙蓉會”顧名思義便是展出各色芙蓉供人欣賞,往來才子佳人以芙蓉為題作詩,好友間可相聚于此飲酒敘舊。
只是不知出于何原因,原本定于8月15日的“芙蓉會”提前至了7月25日。
沈簟秋自穿越過來除了去牡丹園當“先生”,吳州城的其余地方她還沒機會游歷過,今日有機會出來游玩,她自然十分開心,一雙美目隔著帷帽的薄紗,四周打量起來。
西郊莊園實際是建在一個偌大的山間田園中,四周用木柵欄圍起來,園內擺放由花農精心培育的各色芙蓉花。而該莊園是由吳州知府組織城中商賈士族共同建立的,能進入“芙蓉會”除了受邀的,還需相熟的人介紹才可入園觀賞。不過,正因為“芙蓉會”上經常能創作出名動于世的詩歌佳作,故而吸引了一批各地慕名而來的才子。
沈簟秋款款跟在蘇明哲身旁,聽他向她一一介紹那擺放在四周的芙蓉花品種,沈簟秋觀賞之余不由暗忖,這所謂的“芙蓉會”說白了就是貴族間游玩的俱樂部罷了。
賞了花,聽了那些詩人作詩,又隨蘇明哲見了他的幾個舊友。兩人便慢慢在園中漫無目的走了起來,走至西北方向時看見一處很別致的木拱橋,便走了上去。這拱橋的弧度不高,稍微彎腰便可伸手碰觸到橋下潺潺溪流。拱橋的一側種植著大片的垂楊柳,翠綠的柳葉條隨風拂過清澈見底的水面,蕩起一波波漣漪。
從拱橋上下來,沿著淡褐色鵝卵石鋪就的路一直走便到了一處四角涼亭。蘇明哲牽著沈簟秋的手將其帶入涼亭內坐下,此處稍顯僻靜,并沒多少人經過。蘇明哲命跟在不遠處的小廝,拿出食盒,在亭內石桌上擺上茶點。
沈簟秋摘下帷帽,起身為蘇明哲倒了一杯茶,蘇明哲笑著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沈小娘子,今日可還開心?”
沈簟秋雙目含羞,丹唇淺笑,回道:“開心,與哲郎在一起做什么都是開心的。”
蘇明哲聽畢,哈哈笑了起來。起身,走出亭外,從路邊栽種的一片芙蓉花叢中,折下一株三醉芙蓉花,回到亭中,親手戴在沈簟秋發鬢間。
“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丹唇蔻脂色,素手綰芙蓉。”蘇明哲戴著厚繭的手掌輕輕撫上沈簟秋的面容,略顯渾厚地嗓音低喃道。
此情此景,此花此人。沈簟秋心中再次一顫,雙目閃動,看著他,喚道:“哲郎…”
“簟秋,我想馬上與你成親。”蘇明哲喃喃說道。
“只要哲郎日后待我好,簟秋愿用一生一世換得于你長相廝守!”沈簟秋伸出右手覆在蘇明哲手上。
蘇明哲頓時一怔,眼神深邃而癡迷地看著眼前的人兒。
直到一聲:“父親…”將亭中正癡情對望的兩人打斷,雙雙回神看向那‘破壞者’。
“霖兒,你怎在此?”蘇明哲斂斂尷尬的神色,看向蘇琰霖,說道。
“父親您忘了?我也是‘芙蓉會’的貴客之一。”蘇琰霖面色平靜看向蘇明哲,眼角的余光掠過那正臉色微紅低眉順眼坐在亭中的女人身上,劍眉微微挑起,心里冷哼起來。
“嗯,你找我可有事?”蘇明哲繼續問道。
“吳伯伯請您去芙蓉臺陪他接待幾位來自山西的官場好友。”蘇琰霖說道。
“嗯,若我應酬晚了,你送她回府罷。”蘇明哲接著說道,隨后看了眼沈簟秋,便往芙蓉臺方向走去。
待蘇明哲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那片垂楊柳中后,沈簟秋坐不住了,‘騰’地站起身,她可不想讓蘇琰霖陪著,那會讓她短命的。
蘇琰霖冷眼看著她站起身,說道:“沈小娘子,這是準備去哪?”
沈簟秋拿起放在一旁的帷帽,重新戴上,假意笑道:“自然是回府,蘇公子時間珍貴,我等不敢勞煩您的大駕護送。”
蘇琰霖看著她裝模作樣,不語。回想到剛才她嬌滴滴喚自己父親什么哲郎,不由冷笑一聲,說道:“真的是怕耽誤我的時間?還是你做賊心虛不敢面對我?”
沈簟秋就知道這男人喜歡沒事找茬,瞧他這說的什么話?可憐她現在吃他家的住他家的,凡事只能忍耐,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愛說什么就讓他說去吧,她躲著還不成么?想到這,她提提裙角,邁下涼亭石階,徑直從他身旁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