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選江山。”男人撿起果子在衣服上輕輕擦拭，動作優雅。
趙高挑眉看向他，這個答案她早就知道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恐怕這輩子都不懂什么叫兒女情長。趙高瑟縮了身子，往他身邊蹭了蹭，表情依舊乖乖的，像個狗腿十足的小奴才。直到空氣中傳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聲音時，她才覺得原來自己不是一個人待在這里。
“看起來不過是個小女孩，你倒是挺老熟的嘛。哪位貴人家的孩子？”男人的表情始終淡淡的，聲音依舊是低沉的，趙高哼了兩聲不回答。
直到那男人殺人一般的眼光飛過來時才故作怯怯的說道：“我爹爹是趙國將軍，我也不是個小女孩，我是個男子漢。”
趙高的回答并沒有讓男人意外，只是在聽到最后一句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呵，怪不得這么老氣橫秋。”趙高咬牙，什么老氣橫秋，會不會講話啊，她這明明是，明明是，是什么來著？反正不是老氣橫秋，這個詞語用來形容他自己還不錯。
不過趙高也沒傻到去指著他罵“你才是老氣橫秋，你全家都老氣橫秋”，因為趙高明白一個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還想活著，去見爹爹，抱抱娘親，她還不想死，哪怕她這輩子都要頂著一個男人的身份活下去。
“你昨晚怎么回事？”趙高受不了空氣中的寂靜，她本是個喜好冷清的人，不知為何在這男人面前總是想要熱鬧些，再熱鬧些。
男人給了趙高一記刀眼，冷冷的問：“怎么？你還想知道什么？”男人的眼神太過凌厲，趙高有些害怕自己的多話了，閉上嘴死命的搖頭，表示自己無意打探他的隱私。
可男人卻并不這樣想，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留你在這世上，始終都是個禍害，你說我是殺你好呢？還是不殺你好？”男人的語氣中似是在考慮，但他的眼中只有嗜血的光芒。
“咳咳…你若殺了我，在這無人的山谷中怎么活…”男人的手絲毫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松手，反倒更加用力，“你以為我會怕這些？”
趙高在心中把這個可怕的男人千刀萬剮了一百遍，求人時像個謙謙公子，利用人時像個狡猾狐貍，殺人時居然還不眨眼睛。這世間居然還有這么危險地男人，自己真不該救他。
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薄弱，想著拼死一搏，“我…我不會說出去…出去的…你不是…咳咳…不是給我吃了…那什么…咳咳…腐骨丸…”
男人手上的力道輕了些，看向趙高的眼光也有幾分異樣，“接著說下去。”
“我不會…不會…咳咳…不會告訴別人…你發…發瘋的事情…”趙高說完發瘋兩個字立馬全身緊繃，害怕這男人手下輕輕一用力，自己就掛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很快就松開了手，認真的打量著她。趙高呼吸著新鮮空氣時還不忘遠離他的身邊，這次放過自己，不知下次又拿什么理由來掐死自己。
“我也不怕你說出去。”男人閉上眼睛，似是有些疲憊，“因為你是個聰明人。”
趙高不敢說話，只是蹲在一邊不語。過了漫長的時間才又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關于我…發病的事情，你知道該怎么處理。”
趙高清楚地看到了在說“發病”二字時他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下，略有些心悸，這樣的一個男人在受那么重的傷下都能活下來，如今只是淡淡提到那兩個字竟會發抖，可見那種病有多可怕。
“我知道，我會爛在心中，一輩子。”趙高放柔了聲音，像是宣誓一般鄭重的說。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感受著身邊那個女孩的聲音，沙啞中帶了一絲感情，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這一刻他們兩個都明白，有那么一個人闖進了自己心中從沒人進去過的地方。
只是一個是不為人知的隱私，一個是奢侈而又微妙的感情。
他們兩個在山洞帶了三天，三天后的一個凌晨趙高忽然被男人吵醒，不滿的瞪著他，埋怨他擾人清夢。男人卻似未看到一般，拿出一粒藥丸塞進她的嘴中，見她一副懷疑的神情解釋道：“這是腐骨丸的暫時解藥，一月一粒。”
趙高這才明白男人的意思，合著這男人是想要用藥控制自己為他辦事啊。他倒真是會算計。真是死狐貍啊死狐貍啊。
“我們要走了嗎？”趙高看著男人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忍不住想撲上去撕下他的人皮面具。男人拿起床邊的劍，淡淡應了聲：“該走了。”
收拾好包袱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洞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在這里，她曾經和他度過了一段二人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相互依靠的生活。如今要走了，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呢？可能下次再見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趙高嚇了一跳，自己怎么會有這種感覺？真是可怕。
趙高跟在他的身后，不過一日二人便已出了谷。望著落下的夕陽趙高輕笑兩聲，惹得身前的男人回頭疑惑的看向她。
“爺，大爺，我們要分道揚鑣了。再見，走好，不送誒。”趙高興高采烈的模樣讓男人不禁一樂，配合著她的話，“嗯，那趙姑娘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什么是一路走好啊。這是在詛咒自己嗎？惡狠狠地看向男人，像是在提醒著他什么，男人轉身朝著別的方向走去，絲毫不作停留，趙高一見趕忙跟了上去，狗腿的問道：“爺，您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忘了給我？”
男人回頭打量了她一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的命，我忘了拿走。現在你倒是提醒我了。”趙高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討好的說道：“別，別啊，爺。我的命就是你的嘛，呵呵，不過爺，我要去找我爹爹，所以恐怕暫時不能為您效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