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天的印象里，龍門一脈幾乎成天對著一堆藥材礦石打交道。每次去到陸曜的洞府，都會被刺激的藥味熏的喘不過氣來。一路上雅馨興起，不住向林天介紹著山里的藥草。而林天心里一直覺得不安，不斷詢問之前發生的事情。在林天看來，自己來到長林鎮所發生的一切不但充滿了詭異，而且讓人無法捉摸。

“難道雅馨真的是龍門的人？”林天心道。

到現在為止，雅馨除了一個身份外，就沒有提起關于龍門的事情。不過龍門一脈除了煉丹術，這醫術和藥學也是必修，所以林天也無猜不出雅馨的話有幾分真實。

“這食怨草長在那種地方，難道還可以入藥么？”林天問道。

雅馨笑了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食怨草長在怨氣集結之地，是不能入藥的，可是能夠煉丹。而且常人無法摘采，只能用法器將其收服。你剛才所在的野鬼坡，其實是利用山脈地形造成的一個集怨之地。除了將死人葬在那里，有時候還要葬活人。這種地方長出的生物，大多帶有極大的怨氣。生人若是沾惹，必定厄運連連，不得好死。長林鎮犯了重罪的人都會被帶到野鬼坡活埋，他們的怨氣就被收集在野鬼坡，不能出來害人。”

林天猛然一驚，怔怔道：“天下竟然有這種害人的法子！”

“撲哧”雅馨失笑道：“我說你是死較真吧，這么荒誕的說法你都信。好了不說了，前面就是師傅修行的地方，你最好什么都別說。”

林天點點頭跟著雅馨，前方是一片綠草地，幾處水洼，依稀能看見一條小路通往山林的方向。林中鳥雀紛飛，像是被來人驚擾。林天一直都認為修真者的修行之地往往在高山深水之處，可是這毛阿琳的住所卻是極為普通，看起來更像是一戶農家。

木屋坐落在山石之上，古樸簡約，幾顆古樹長勢清奇歪歪斜斜地相互倚靠著。那大樹底下，一個眉目和善的婦人盤腿而坐。

來到婦人身前，林天仔細打量一番。聽得雅馨叫了聲“師傅”，才確認這個便是自己來長林鎮尋找的毛阿琳。

“晚輩林天，奉家師風夜之命前來拜會琳師伯。”林天對著婦人拜了拜道。

那婦人生的極美，一顰一笑都有種不可方物之感，只是對著林天微微一笑，就有種說不出的威嚴。只聽婦人淡淡道：“早就聽說風夜收了個好徒弟，嗯，的確不錯。風夜收了三個徒弟，老身就你還看得順眼些。長林鎮的事情我知道了，本來就是對你的考驗，不用放在心上。對于通過試煉的你來說，這些不過是要教會你，世上因果有時候并非一廂情愿。往后你踏入紅塵，也會迷失在無數的是非恩怨當中。

從你一進長林鎮，同那些山野之人打聽我的時候，你就已經牽涉在因果之中。后來你在神婆救治吳峰的時候沒有出手，心中有著疑慮。接著救治吳峰，卻又害死人命。雖然不是你的過錯，卻也因你參與，使得事情有了變數。你雖然是救人，卻被人誤解，那種滋味，你一定一輩子也忘不了。之后你能看清形勢，找出因果外的牽絆，足以說明你并非有勇無謀之輩。有一點你可以放心，吳田兄弟二人并沒有死。至于那個神婆，雖然也叫阿琳，卻不姓毛，她是病死的。等你再回到長林鎮，你就會明白了。不過過去的就過去了，我不希望你回去，你明白么。”

林天想不到毛阿琳對自己的行動竟是如此了若指掌，再聽了毛阿琳的話后反思自己的行為，的確有許多不妥之處，不過心底頓時釋然道：“多謝師伯教誨，不過是是非非我覺得并不重要，天道張弛并不以人心為變，這一切又何必在意呢。”

毛阿琳頗有深意地望著林天片刻，輕嘆道：“須彌山自恃知天道，修人命，看來你沒有忘記你師傅的教誨。你師姐古月眉當初來我這里，我見其精靈，心竅多過旁人，傳授她一部內丹修煉之法。你師兄白羽心性隨和，毅力堅韌，不過有時候確實搖擺不定，我傳授他些符咒之法。你么，能夠了悟天命，而且年紀這么小，傳你什么都不妥，可算是把我給難住呢。”

林天心頭一喜，想不到毛阿琳要傳授自己本事，笑道：“不妨，師伯傳授什么給我都可以。”龍門一脈乃是丹道正宗，就算學點皮毛也是極為有用的。

毛阿琳搖搖頭道：“丹道的東西我不能傳你，法術我也不能傳給你。倘若你固體修煉大成，到須彌山種了仙根，我這點本事恐怕反而害了你。”

林天一時也聽不懂毛阿琳的話，不禁有些失落道：“那師兄和師姐學的那些就不會害了他們么？”

毛阿琳聽出林天話里的酸味，笑道：“那只是些皮毛而已，頂多算是行走世間的助力，越是沉浸其中就越難以自拔。”忽地點點頭，正色道：“昔日我派一位仙尊無意中看過一卷古卷，加上自身修為悟出一些心得，寫成三卷書卷。不過那些都不是修煉的法子，一直存放在龍門一派的禁地。直到那位仙尊仙逝，座下下弟子分別將三卷書卷送往飄渺仙宗、落云仙宗和瑤池仙府。

這飄渺仙宗和瑤池仙府倒也罷了，只是誰想數百年后落云仙宗派內分裂，分為御守和奪天兩派，那一份書卷竟也是四分五裂，流落塵世間方士手里。這些人若是懂得其中的真意也罷了，可是偏偏注疏極多，各執己見，誤導世人，使得本來就殘缺的書卷也變得面目全非。

仙尊傳教的東西豈是凡物？后來我師傅商寒舞費勁心思尋找書卷殘卷，不過早已難辨真偽。而后這東西就一直放在我這里，由于不是修煉法門，所以我也沒傳給弟子。”

“師伯的意思，是將這書卷傳給我？”林天苦著臉道。

毛阿琳笑道：“不錯，不是修煉之法，卻是無上真言。小子，你要是能有所領悟，將來種了仙根之后，你再到飄渺仙宗和瑤池仙府去找尋其余兩卷。呵呵，到三卷合一，興許能達到那位前輩的成就。”

林天頓時有種想哭的感覺，這書卷是從方士手里收集的，說是難辨真偽，恐怕真的就是一部廢書，而毛阿琳竟然要給自己，總覺得有些敷衍。

“雅馨，你去幫我找找，看看那本書放在那里了。就是那本叫什么靈素經的，嗯趕緊找來給這位師侄。”毛阿琳沖著雅馨道。

林天頓時愕然，這毛阿琳連書的名字都記不住，就連放在哪里也能忘記，要說不是敷衍，林天打死都不信。

“是，師傅。”

雅馨一個笑臉，快跑進屋，過了半天，才從里面高興地跑出來，口里大叫道：“師傅，原來是放在雜物間里，好多灰塵啊。”

林天臉色一黑，這要有多不起眼，才會放進雜物之中啊。當雅馨將那卷破舊的書交給林天的時候，林天再也忍不住抱怨起來。這壓根不是靈素經，而是《問靈素凡經》。隨便翻開一看，里面竟然還有“握天俯地，臨照四方”，“大明宇宇，化陰指陽。”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到了后面，更有些關于房中術的東西，饒是林天心智堅定，卻是臉熱腮紅，一時不知所措。

“師伯，這就是龍門那位仙尊傳下來的？”林天小心問道。

“額，是的，你也知道，這東西流落凡間，不免沾惹些凡間的東西。”毛阿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