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師姐,你說宗主留我們在這邯陽城里是干嘛?”陳珺扯著韓雪的衣袖,晃晃悠悠地說。
韓雪沒好氣地將女子拉到路邊,低聲道:“小珺,你看你像什么樣,哪有金丹修士在大街上跟人拉拉扯扯的,宗主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千門仙比歸正還有一個半月才開始,估計是想讓我們在邯陽城中好好玩耍一番吧。”正想讓女子把扯著自己衣袖的手拉開,卻見陳珺一臉不依的神情,不禁嘆息:“你啊你,修行也有近三十年了吧,怎么還是一副凡人小女孩的樣子,小心回去又被你師傅責罵,你看蕭師弟都比你成熟多了。”
“人家一點都不喜歡修仙,要不是師門有恩于我,我還不如做個凡人算了,修仙有什么好啊,天天就修煉修煉打打殺殺的。”陳珺一臉委屈的神情:“師姐你那天在環(huán)龍山脈到底跟小師弟去干了什么?不會真的是去。。。啊啊啊啊痛!”
還沒說完就被俏臉通紅的韓雪掐住了鼻子:“才沒有!都說是找小師弟詢問那珠子的用途了!你都問了我十次了!你那么喜歡你的小師弟怎么不自己去尋他做你的雙修道侶啊,老是來取笑我。”
“沒有啦,小師弟還那么小,我才對他沒什么興趣。”陳珺使勁掙脫開韓雪的鉗制,眼淚汪汪地摸著自己的鼻子:“只是覺得。。。小師弟蠻可憐的。”
“韓師姐你父親還在,不會理解的啦,我也不理解,雖然我爹娘都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從小宗門里長老們對我都很好很好,我自己都覺得其實自己是十分幸福的。”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韓雪向前走:“可是小師弟不同,你們只知道他是蕭師叔在外面找回來的弟子,但是八年前我其實就已經(jīng)認出來了。”
“說起來十多年前,我就已經(jīng)見過小師弟了,那次蕭師叔讓我下山到易水城外的樹林里,在那里,我第一次見到小師弟。那時候小師弟還是一個嬰兒吧,我抱起他的時候還不小心用指甲劃傷了他的手背,后來蕭師叔把他帶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看到他手背上那個劃痕了,雖然很淡,但我還是認了出來,我那時候就想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是,要不就是那一年蕭師叔就已經(jīng)選定了這孩子做自己的弟子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沒有當初就把他收下。”
“第二次見到小師弟,他八歲的孩子卻比同齡人都長得矮,也很瘦,看著他的眼睛我就知道這些年他吃了很多苦,現(xiàn)在的小師弟已經(jīng)變了很多啦,當初他還是八歲的時候很不喜歡說話的,眼里都是絕望跟漠然,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跟他是不同的,蕭師叔對他的試煉在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
陳珺說著,眼睛卻看著虛空:“韓師姐你想想啊,一個凡人,還是個小孩,到底是怎么熬過那幾年的,雖然那時候我將他托付給易水城里一個商人了,后來我也去看過,那個商人據(jù)說已經(jīng)死了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挺下來的,要是他沒有挺下來,或許現(xiàn)在我們也沒有這個小師弟。”女子突然回頭看著韓雪,臉上一片正經(jīng)的神色:“所以我覺得小師弟蠻可憐的,我很想保護他,給他一點溫暖。”
韓雪皺了皺眉,不禁也感觸頗深地長嘆一聲,低笑道:“傻丫頭。”
蕭易的過去么。。。的確還真沒有人知道呢,韓雪突然想起那個身穿黑衣勁裝的男孩,很不合群,總是喜歡一個人呆在角落靜靜地修煉,偶爾睜開眼看一下其他人,漆黑的眼里平淡如同一波死水,然而那天面對飛羽宗的時候,這個人卻義無反顧地站了出去,本來自己還以為他不是一個會在意那種事的人,而且一個金丹中期的對手,對他來說也太勉強了一些。
難以置信的是,他站出來了,挑戰(zhàn)了,最后還贏了,幾個照面就贏了。
世界上可憐的人很多,這蕭易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韓雪外表看似柔弱,但絕對不是什么會對那些人有同情心的女子,從她決定自己要修道的那一天開始,她就不再對凡人眾生有絲毫的憐憫,只有走過這條路的人才明白,人之所以可憐,僅僅是因為弱小,自己弱小怪不了任何人。
因為命中注定你如此,不服的話,你抗爭就是了,沒有力量的話,就乖乖找個無人的角落死去也就算了,這個世界就是這么殘酷。
“師姐我突然很想去見見小師弟,我們回客棧好不好。”陳珺扁了扁嘴,又變得活潑起來,仿佛剛才悶聲悶氣說著別人過去的不是她似地:“我想問問小師弟這幾年是怎么修煉的呢,八年筑基后期,真是嚇死我了。”
被扯住的女子不禁慨然失笑,真是敗給這個師妹了,自己都已經(jīng)修煉到元嬰境了,而且還即將踏入明道的境界,但就是拿這個小女孩一樣的師妹沒有絲毫辦法,以前她倒不會這樣子纏著自己,自從那天自己跟蕭易在樹林中“私會”被發(fā)現(xiàn)了之后,她就開始了粘自己,趕都趕不走。
韓雪眼里不禁閃過幾分憐愛來,輕笑道:“好的好的,我們先回去,我本來可是想要出來挑選幾個合意的術(shù)法的,不料被你這樣子一攪合,卻是什么都沒能選到,今后你可要好好補償我才好。”
蕭易正跟陸澗站在一個小攤前,少年看著自己的師兄看似隨意地挑選著法寶,卻是發(fā)現(xiàn)其實師兄的神識一直鎖定在一個簪子上,果不其然,很快師兄就拿起了那個簪子,笑著問:“兄臺,這個怎么賣。”
攤子上的人看了陸澗一眼,懶洋洋地道:“400低品靈石。”
陸澗皺了皺眉,這簪子不過是在里面存著一個小聚靈陣而已,對筑基修士會有點用處,對于金丹以上的修士可以說絲毫用處都沒有,這小販竟然開價400低品靈石,別說400了,就算是100低品靈石,都是不值的。
“算了。”陸澗搖搖頭,放下了手中的簪子,站了起來。
蕭易用手肘捅了捅陸澗,低聲道:“陸師兄莫不是看上了哪個師姐,怎么想起買簪子來了,不過這簪子空有其表,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啊,我等修真之人,大多都是不會看上這東西的吧。”
陸澗臉一紅,輕咳了兩聲:“小師弟真是幽默,剛才師兄不過是看走了眼,拿到手上才發(fā)現(xiàn)。”看著陸澗那個心虛的樣子,蕭易有點想笑,這個陸師兄長得一表人才,平時待人也溫和,一直都給師弟師妹一個很大氣出塵的形象,沒想到原來還是凡心未泯,畢竟修道歲月不長,心里不斷凡念也是正常的。
陸澗被蕭易看得有些受不了,干笑了兩聲:“師弟你看,咱們出來也逛了半天了,不如到那空間拱門那里去看看?聽說那里常有修士之間斗法切磋,去湊湊熱鬧也好。”
少年挑了挑眉毛,正待回答,被一聲驚喜的嬌呼打斷了去。
“好巧!小師弟!”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蕭易突然發(fā)現(xiàn)不止那聲音里滿是驚喜,眼前的陸澗眼里也閃過一絲驚喜的目光。不等蕭易轉(zhuǎn)過身來,一陣清香就撲面而來,陳珺拉著韓雪飛也似的跑了過來,小妮子臉上都是激動的潮紅:“你跟陸師兄一起出來了呀,不是一個人呆在客棧里就好,那王孤城他們還真可惡,一個個都孤立你。”
說罷,又對著陸澗點了點頭:“陸師兄好。”
“好。。。好。。。”陸澗的臉有些紅,竟是不敢看陳珺,盡力讓自己臉上維持著溫和而正經(jīng)的表情,蕭易瞄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人放在背后的手正拼命顫抖著,不禁了然了幾分,內(nèi)心輕嘆一聲,笑著對站在陳珺背后的韓雪打了聲招呼:“韓師姐。”
“蕭師弟,好巧。”韓雪巧笑嫣然地點點頭:“小珺還說要回客棧找你來著,不料走著走著就看到了你跟陸師兄,我都被嚇了一跳,突然小珺就拉著我跑了起來,你們二人想去哪兒?”
蕭易正待回答,陳珺卻蹲了下去,一下子就拿起剛才陸澗想要買的簪子,滿眼都是亮光:“這個簪子好漂亮,多少靈石啊。”
還真有人會看上這玩意。少年看了看那個簪子,又看了看一臉心虛的陸澗,不禁啞口無言,陸師兄對心上人的興趣了解得還真是通透啊,剛才要是自己不在估計陸師兄肯定就下手買下了,看這人一本正經(jīng)的,除了修煉也會把心思放著這些上面。
想到這里,蕭易不禁笑著推了推陸澗,低聲道:“師兄,她肯定不夠靈石,你表現(xiàn)的時候到啦。師弟罪該萬死,剛才應(yīng)該到別的攤位轉(zhuǎn)一轉(zhuǎn),好讓師兄買下這簪子親手送給心上人的。”
陸澗臉色頓時一片鐵青,狠狠瞪了蕭易一眼,輕咳了幾聲也蹲了下來:“唔。。。這簪子也就徒有其表,師妹你真的想要?靈石不夠的話師兄可以幫你墊一點。”
一路上陳珺一直開心地把玩著那個簪子,不住地對著陸澗道謝,陸澗卻是一路都處在一個不安的狀態(tài),蕭易看得好笑,韓雪也像是看出了什么,輕輕一笑走在蕭易身邊,低聲道:“看來這回大比完后,我們開陽宗要多出一對道侶了呀。”
少年怪笑了兩聲,沒有出聲。
一行人一邊聊著天一邊行走,很快就已經(jīng)走到了邯陽城中心的空間拱門,果然四處廣場非常大,很多修士三五成群地聚到一起,拱門的方向兩道強悍無比的氣息散發(fā)出來,想來就是鎮(zhèn)守拱門的兩個老怪,四周一陣喧嘩。
突然,蕭易一轉(zhuǎn)頭,緊緊盯著不遠一處人聲鼎沸的地方,眼里仿佛有絲絲劍氣電射而出,其他三人也都好奇地看了過去,只見那里搭起了一個大臺子,臺子上有兩個人正在斗法,下面已經(jīng)有上百的人圍住了那個臺子,不斷在高呼喝彩。
“或許,那個人能助我結(jié)成劍丹。”蕭易喃喃,眼睛一直盯著臺上一個持劍之人,仿佛透過那個人的劍,看到了陣陣浩然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