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穆之廣從宮里帶來了皇后的鳳喻,原來郭皇后遙感幾名皇子都陸續(xù)封了王,正妃之位卻大都虛位以待,連太子也只有一正一側(cè)兩位妃子,所以便借著春季賞花之名把各家適齡的小姐都邀請入宮,也借此讓各皇子和仕家小姐們見見面。
出乎凌遙意料的是,“杜若琪”竟然也在受邀之列。
到底鳳喻難違,于是次日一早,凌遙梳洗停當(dāng)后便與相府二小姐穆蓉遙一起乘著馬車前往皇宮。
穆蓉遙穿了一件玫紅色的裙裝,頭上珍珠翡翠琳瑯滿目地插了滿頭,珠光寶氣之下倒是遮掩了少女的青澀靈動,見到凌遙上車,她冷哼了一聲,就把頭扭向了一邊。
凌遙只穿了樣式簡單的水藍色裙子,頭上也只插著幾枚白玉簪子權(quán)當(dāng)點綴,整個人卻有一種空靈之氣,仿若九天玄女,不食人間煙火。
馬車行進了一會便到了皇宮門口,凌遙和穆蓉遙下了車,早有內(nèi)侍上來引路,在華貴輝煌的宮苑里行進了好久,方到了御花園,皇后在花園里設(shè)了宴,早有很多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們聚在那里三三兩兩地低聲交談著。
郭皇后保養(yǎng)得宜,望之如三十許人,她見到凌遙的瞬間臉上一直掛著的雍容笑意僵了僵,與身邊的榮妃對視了一眼,見到榮妃眼中同樣遮掩不住的震驚,隨即又不露痕跡地恢復(fù)了鎮(zhèn)定的微笑。
不多時眾人都到齊了,郭皇后一一介紹了各位皇子和小姐后,就由著他們自由在御花園中賞花了。
穆蓉遙心儀的三皇子還沒有回宮,她四下轉(zhuǎn)悠著去找相熟的世家小姐聊天去了。
凌遙四處看了看,實在覺得無聊,于是便在御花園中隨意走走。
正是盛夏時節(jié),御花園中百花競相綻放,一片姹紫嫣紅。
凌遙信步閑逛著,轉(zhuǎn)過一個樹叢,卻見前方一棵楊柳樹下,一名一身玄色錦服的男子正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她。
那男子滿頭烏發(fā)僅用一枚玉簪固定,斜飛入鬢的眉峰之下一雙眼睛黑沉似海,挺直的鼻梁下面朱色薄唇微抿,英挺俊逸的臉上微帶蒼白,卻絲毫無損他英武的形象。
這個男人,好看的有些不像話。
“本王的臉上,可是有什么東西嗎?”見凌遙盯著他久不言語,男子微笑著調(diào)侃了一句,嗓音清冽微沉。
“民女無意冒犯,還請王爺恕罪。”凌遙瞬間回神,她臉有些發(fā)燙,急忙躬身道歉。
“你也是母后今日請來賞花的小姐?”男子見她點頭,便笑道:“未請教姑娘芳名?”
“民女杜若琪。”
“杜姑娘,本王有一事想請姑娘幫忙。”男子說著招手示意她過去,凌遙不明所以,抬腿走到他身邊,頓時,淡淡的麝香混合著清苦的藥香鉆入鼻端,凌遙愣了一下,覺得這味道十分熟悉。
男子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有話要說,他身材高大,凌遙也只到他的肩頭,凌遙無奈之下只能踮起了腳尖,男子于是便湊近了她的耳邊,輕聲道,“請姑娘歸還本王的令牌。”
溫?zé)岬暮粑鼑娫诙叄柽b心中一滯,本能地往后退開了一大步,指著男子詫異道,“你、你是——”
“沈翊霄。”沈翊霄挑眉露出一個冷淡的笑意,“你從我這里偷了東西,還記得吧?”
“我不明白霄王爺?shù)囊馑肌!绷柽b當(dāng)然明白他指的是上次在鋮王府的事,只是她雖然判定出那黑衣人是霄王府的人,卻怎么也沒想到會是沈翊霄本人親探鋮王府!她心中驚詫,面上卻還維持著平靜甚至有些迷茫的表情,好像完全不知道沈翊霄在說什么。
“上次在鋮王府,姑娘趁本王不備順走了霄王府的令牌。”
凌遙本以為沈翊霄會委婉地提醒她一下,她也好順勢加大籌碼,看看能不能從他這里得到些什么,誰知沈翊霄竟然毫不顧忌直接提出了鋮王府的事情,讓她很是錯愕。
凌遙愣了一下,才接道,“我在鋮王府曾經(jīng)被一個黑衣人挾持,難道霄王爺這是要承認您就是那個暗中窺探鋮王爺?shù)暮谝氯藛幔俊?
她見沈翊霄一時沒有接話,于是加重了語義道,“何況四皇子一向以養(yǎng)病為由遠離朝政,如果讓人知道您其實身體無礙且功夫高深,不知道您的那些兄弟、還有皇上會作何感想呢?”
真不知道這個沈翊霄是真傻還是假癡,明明是自己握著他的把柄,他不但不知道客氣,居然還這么盛氣凌人地來跟自己討要東西,真當(dāng)自己是好欺負的嗎?
“你是在威脅我嗎?”沒想沈翊霄沒有驚慌,反而露出了一絲淺淡的微笑,悠然道,“這些事情如果被人知道的確是個麻煩,可是如果說這些話的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又有多少人會信呢?”
“來歷不明?”凌遙被他這個詞刺個正著,她強忍著心中的悸動辯白道,“你說誰來歷不明?”
“且不說杜家是否真的有三小姐,絕谷是絕不會收杜家的人為徒的。”沈翊霄好像完全沒有留意到凌遙瞬間暗沉的臉色,淡然道,“至于你究竟是誰,我只消派人問問無翳師兄,便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