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鮮血,哭聲,喊聲,火光,似乎一直在腦海里放映,心中那般的刺痛,一陣接一陣,似無休止。他想努力看清那些握刀執劍的人,也想看清那些哭著喊著的人,還想看清那被焚燒的是何處,但是,卻使終看不清楚。
只是心中那劇烈的痛楚,讓他情不自禁的想對天呼嚎,但不知道怎么,聲音沖出喉嚨的時候,只剩下咽咽般的聲音,仿佛一只受傷的野獸。
他沒有放棄,繼續想看清那些面畫。
他努力著,努力著。
某一刻,他終于看到了些東西,只是畫面模模糊糊。
他急切地聚精會神,模糊的面畫終是清晰起來。
一個少女,坐在床前,靜靜地望著她,見自己看她,她輕輕一笑,“你醒了。”
笑如春陽,聲如和風,眸如秋水,身似凝香。
林晚風怔了一下,隨即激動地道:“你是……你是……”
林晚風很想說出這個少女的名字,可是,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少女的名字,他只知道,這個少女,似乎是他很重要的一個人。
“你是仙女姐姐!”
情急之下,林晚風脫口而出。
那位少女聞言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仙女,我是葉婉柔。既然有人將你帶到了此處,以后也算是師門中人,你就叫我小柔師姐好了。”
林晚風心中一喜,叫道:“小柔師姐。”
“真乖!”葉婉柔伸出手臂,摸了幾下他的頭。隨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小師弟,你叫什么名字?”
“林晚風。”
“你的家在哪里?”
林晚風一呆,努力回想,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他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
葉婉柔想了一下,又道:“那你記得來這里之前的事嗎?”
林晚風發現腦中依舊空白,如果努力回想,還會傳來陣陣刺骨的疼痛,于是他又搖了搖頭,道:“不記得。”
葉婉柔聽后神色沒有什么變化,靜靜地將一側小竹桌上的一支短笛取了過來,柔聲道:“那你記得這樣東西么?”
林晚風仔細地望向那支短笛,笛呈古深黃色,笛尾吊有一紅穗。笛身還刻有兩個黑色的字:月柔。
林晚風乍見此笛,神色微微一動。這一刻,腦海中有破碎的畫面一閃而過,是關于這支短笛的。
似乎有一雙手,將此物從一小長方盒中取出。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面畫了。
努力去回想關于此笛的事,劇烈的刺痛又傳了過來,他面現痛楚之色。
葉婉柔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見狀柔聲道:“既然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林晚風沉默著,很久都沒有說話,目光落在那一支短笛上,不知怎么,心中滑過一絲酸楚。
“這支短笛是我的,一個月前去南方的時候掉了,不知怎么卻到了你的手里。”葉婉柔輕輕地說道,目光也停留在手中的短笛上,頓時變得更加柔和。
林晚風聽到此話一陣失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仔細去想時,卻又什么也想不起來。
自此時醒來之前的那些過往,一片空白。
仿佛,他就是一個沒有過往的人。
兩個人,就這樣望著那支短笛,似乎,它很不一般,就像一段故事,一個人生,一份深情。
“小柔師姐,這里是哪里?”
隔了許久,林晚風出聲問道。目光轉動,屋中陳設簡單,多是竹制,即便所在這的間屋子,也是用蒼竹搭建。屋子的窗打開著,透過窗子,能看到窗外一片竹海,高風亮節,青翠如洗。清風蕩動,竹海搖曳,依稀有竹子的清香飄入小屋中,吸入鼻中,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這里是太玄神宗。”葉婉風輕聲說道,聲音之中依稀有幾分自豪,她頓時了一下,道:“以后,這里也就是你的師門。”
“師門。”林晚風輕輕地念叨了一句,莫名地,深心之中,竟有幾分激動和期待。
葉婉柔柔和地看了他一眼,道:“雖然不知道這支短笛怎么會在你這里,但是師姐想將它收回去,可以么?”
望著那柔和的目光,林晚風心中動了一下,連忙道:“小柔師姐收回去便是。”
葉婉柔溫柔地將短笛撇在腰間,抬頭道:“那我去看我峰的天縱資質少女晴朵小師妹了,呆會兒會有師兄過來,為你辦理入門手續。”
“嗯。”
林晚風望著那道青衣身影漸漸望去,最終消失在竹海里,他才收回了目光,略感新奇的望著周圍的一切,深心之中,感覺是那么的不真實,也如同關于過往的記憶,一般蒼白。
※※※
“我們師門名叫‘太玄神宗’,是天下仙門之首,自上古傳承而來,時至今日,已經一千八百年……”
站在床前的,是一位身體瘦弱,巧嘴猴腮的師兄,之前聽他的自我介紹,他的名字叫孟長醉。此刻,孟長醉師兄正對著林晚風講述著師門歷史。他一邊講著一邊暗暗打量著林晚風,見其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模樣,當即談興大發,將太玄神宗的這一千八百年歷史悉數講了出來。
一個聽得有滋有味,一個講得口若懸河,時間悠然而過。
“……如今,師門有七脈,分別為萬劍峰、天符峰、凝香峰、千機峰、羲易峰、焚云峰、太玄峰。萬劍峰以仙劍見長,天符峰以靈符見長,凝香峰以煉丹見長,千機峰以機關陣法見長,羲易峰以推算卜測之術見長,焚云峰以造器見長,而太玄峰乃七峰之首,總理七脈。當然,各峰除了各自見長的技能,也能修習仙術。我們現在所在的‘竹琴雅筑’便位于千機峰,千機峰是七峰之中機關最多的一峰,就拿外面的竹海而言……咦,天怎么黑了?”孟長醉呆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副苦臉,只聽他低聲嘆氣地道:“凝香峰的采荷師妹說下午給我送‘百花釀’,這事兒我居然搞忘了,也不知道她還在不在縱橫頂姻緣古樹下等我,不行,我得去看看。”
說著,孟長醉就向外面跑去。
“孟師兄,你去哪里?”林晚風正聽得出神,見孟長醉要走,立馬出聲問道。
孟師兄頭也不回地道:“我去七峰之下的縱橫頂看看,去去就回,趁此機會,你先將師門心法背熟。”
“孟師兄,你還沒有傳我師門心法啊。”林晚風說道。
孟長醉腳步一頓,道:“呃,還沒傳?那你就先回顧一下師門歷史。”
說著,也不待林晚風再說話,他一個前沖,身如靈猴,轉眼便消失無蹤。
這一行徑,看得林晚風目瞪口呆,心中暗自誹謗,居然有這么不負責的師兄!不過對于孟師兄走的時候那一身身法,著實暗羨不已。
……
孟長醉去得很快,回來得也很快。去的時候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回來的時候卻是眉飛色舞,手中還提著一個頗有些年月的老葫蘆。
只見他興沖沖地將葫蘆搖得“嘩嘩”的響,笑瞇瞇的道:“小師弟,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嗎?”
林晚風眉毛一揚,道:“百花釀。”
孟長醉狠狠地一點頭,道:“不錯,是百花釀。那你可知道百花釀是什么嗎?”
“是什么?”
“你猜猜!”
林晚風想了一下,隨即雙眼發光,試問道:“難道是喝了能讓人飛天遁地,長生不死的仙泉靈汁?”
孟長醉一呆,而后搖了搖頭,滿含深情地道:“是酒!”
林晚風怔了一下,看著孟師兄瞇著眼瞪,手輕柔緩慢地撫摸著裝著百花釀的葫蘆,一副幸福無比的樣子,他簡直不知道說什么的好。
“孟師兄,你又去騙酒了罷,嘿嘿,我去給你師傅說,要你好看。”一道聲影突然響在兩人耳畔,隨即一道身影陡然出現在窗口上。那是一個少年,留著短發,一身青春,不過此刻他奸笑的樣子,卻像一只抓住一頭綿羊的大尾巴狼。
孟長醉見到這個少年,頓時愁眉苦臉,道:“若南,你看師兄我像騙酒喝的人么?”
“不像!”名叫若南的少年從窗口跳了下來,接著振振有詞的道:“師兄你的確不像騙酒喝的人,你是騙酒喝的酒鬼嘛。”
孟長醉不由苦笑了一聲,道:“若南,你怎么來了這里?”
若南走近前來,隨意地坐道床上,頗有深意地瞟了孟長醉一眼,口中卻漫不經心地道:“你師傅讓我來看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