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地為墓，雷奏葬歌
竹門輕輕的推開，門內原本美麗的少女，此刻卻是一幅清秀少年的樣子。
少年穿著一身白色的唐裝邁步而出。烏黑的長發用發繩扎成了一縷飄逸在身后。陽光下，白色唐裝上隱約可見一條銀色的長龍騰空。少年纖細，尚待成長的身體像一株孤竹一樣佇立在秋風中。
“幾位前輩，今天麻煩你們為我護法了。”風問塵輕笑的向著七位老者鞠禮道。
“放心吧，風小友我們也想看看傳說中的聚氣成丹到底是什么樣，怎么樣有信心沒。”熄滅茶爐的柴火，君陌悔撫著花白的胡子對風問塵笑道。
“廢話，風小友要是不行，還有誰行，對吧，風小友還有，那壇仙人淚……”此刻某酒鬼回味似的沖少年提問道。
“放心，管夠的。”風問塵默默一笑，低頭看看了表。“時間也快了，幾位前輩，我先上去了。”說完，整個人如若一只白色的飛燕，輕巧的躍向一座孤僻的石峰。
“喂，風小友，你走錯了吧！昆侖山頂在山路上面，那里才是元氣最濃的地方，你去那鳥不拉屎的荒山上干嘛？”看見風問塵走錯了地方，羅不醉連忙放下手中酒杯沖他傳音。
遠處，石峰上，風問塵踩著山壁上凸起的石塊，靈敏的攀上頂峰沖著下方傳音。
“幾位前輩，聚氣成丹本就是逆天之舉。元氣最濃的地方說不定最危險，這處孤峰是整個昆侖山脈的暗門處，沒有絲毫元氣反而較為安全。習武者從來靠就是自己。”
“是呀，風小友成功后，還望能和我們幾個老頭子過兩手。讓我們看看傳說中的聚氣成丹到底是什么威力。”秋風中，麻衣老人手持長劍，佇立在枯黃的竹葉中沖著山峰笑道。
“去去，老王別動不動就想著打架。風小友，你那仙人淚放在那了，你上來的時候可就一個人，你可別騙我老羅。”羅不醉急切的向著石峰傳音道。
“放心，我可不敢帶上來，不然估計都要被羅前輩你偷喝掉。不過會有人送來的，看樣子今晚能趕上。”風問塵看著經常偷酒喝的老人，輕笑的答道。
“有人送來，難道？風老兄也要來，他都十五年沒下過天山了。”聽到這里，一旁君陌悔泡茶的杯子突然打翻了，驚呼起來。
“當然了，今天可是他寶貝孫子突破的日子。爺爺他要是再呆在天山上，等我成功回去后，就把他的那些仙人淚全偷出來，包裝拍賣掉。”風問塵笑著沖幾人打趣道。
“風小友，這點我老羅支持你，也別他來不來了，今天之后就干。我按一兩十箱茅臺的價收購。”
“老羅，你這話要是被風兄聽到，你就等著被揍成豬吧。不過風兄來了好呀，想當年也只有他能在棋局上勝老夫幾局。”回憶般的，君陌悔撫須微笑著。
“幾位前輩，我要先調息了，接下來的時間你們隨意吧。”盤坐在峰臺上，風問塵不再言語，靜靜的調理著體內的氣。
夕陽暮落，微暗的夜色中星光閃耀著。竹屋前，張衛平猛地推亂面前的棋盤。“老子不玩了，老羅還是你上吧。下了十三局了就沒一局贏過。”
“咳，咳，衛平兄你再撐著點。不醉兄下山買酒去了，等風兄來了你就解放了。不過那小子在上面待了幾個小時了到底在玩什么。”吳凡站在懸崖邊，不解的望著孤峰上石化般的身影。
夜露漸深，陰暗的山道上僅僅靠著微弱的星光照明。隱約間，山道上傳出一陣詠佛聲“阿彌陀佛，看來老納還沒有遲到，風小施主似乎還沒有突破呢。”微笑間，披著鮮紅袈裟的白眉老僧從山道中走出。
“我說，慧明大和尚你不是去接人了嗎？老風呢？我這撐不住了讓他來頂幾局。”此刻，張衛平見到那明晃晃的光頭，心里激動的不成樣子，頂包的人終于來了呀。
“阿彌陀佛，風施主現在應該被羅施主纏上了吧。”輕笑著鞠了個佛禮，老僧向著山下示意。
山道間，白衫老人手提八份人頭大小的玉壇，身形不斷地在林間后退。“酒鬼，想從老夫手里搶東西，你還早了幾百年呢。”大笑中，老人手中的酒壇猛地拍出，八份酒壇騰空整齊的落在竹桌上。
“哈哈，風老鬼，東西離手可別怪我了。老子惦記著你的仙人淚都惦記半輩子了。”突然間，一股酒氣從上方傳出。羅不醉腳踩竹林殘葉，凌空抓向桌上的酒壇。
“老夫說了，不論東西在哪，這輩子老夫的東西還從沒被搶過。”白衫老人突然借助竹枝的彈力躍起，白衫長袖猛地抖出，輕柔的勁力在羅不醉的手掌觸到酒壇之前，將八個酒壇卷起重新收入手中。
“哈哈，我就說嗎，老羅搶不到的，風兄多年不見你的太極云手都練到如此境界了，怕是離聚氣成丹也不遠了吧。”君陌悔親切的向著白衫老人微笑著。
“走開，棋瘋子，老夫可不想被你攔住。不過這么多年也是很久沒見了。天山上無聊，把太極云手研究了點新把戲。但聚氣成丹估計這輩子達不到了。對了，老夫的寶貝孫子呢？”躲開君陌悔，風中葉輕抖白衫上的灰塵向幾人問道。
“看，在那呆了十幾個小時了。” 一身麻衣的云機子平靜的沖著孤峰處使了個眼色。
“嗯，這小子看來是想在零點時分，日夜交替之刻進行突破，那時是會異變最大的時候，不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愧是我孫子，夠膽量。不過看樣子時間也快到了。”一眼看破自家孫子的想法，風中葉得意的笑道。
“來來，大家先開壇，等我孫子功成后慶祝一下。”大笑的拍開壇口的封泥，醉人的香氣頓時彌漫開來，透明的酒液灌滿了八個玉杯。
“天山上的雪泉水，加上大雪山里特有的野果，冰稻，雪蓮等異物釀出的酒，就得用寒玉杯喝才能喝出正宗味道，來來都拿杯子，等我孫子成功吧。”舉起酒杯，老人自豪的望著孤峰上的人影，心中暗暗笑道。晚年得此天才孫子，老夫一生足以了。
此刻，孤峰臺上，沉坐許久的風問塵突然睜開了眼“時間，到了。”輕笑著，夜風吹散他烏黑的長發，空中的云，風，葉，奇異般的圍繞著他轉動起來。
“看，開始了，如此強大的氣感。要是成丹了還了得。”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山峰上，峰頂異象涌動。
古武一流，講究先煅筋骨再練氣，氣運行于百脈之間，周天循環。
達到氣境后，體內真氣可化刃凝形，削石斷金。真氣護體，槍彈不懼，異物不入。但氣總會有枯竭的時候，而達到聚氣成丹的境界后，百脈之氣將于丹田處凝聚氣丹。真氣源源不斷，可這樣做，丹田中必要承受全身氣脈的壓力，一但承受不住，輕則丹田破碎，武功全廢。重則氣運周身，爆體而亡。
現在，風問塵就處于這種情況下。絲毫不敢大意的運走經脈中的氣勁匯入丹田之中，一絲絲灼熱的感覺在腹部漫沿。
風卷烏云，云攬殘葉。在風問塵強大的氣感下，整個昆侖山脈的天空處，抬頭便可看見明亮的星空。
天際的風云則在他的上方回旋著，一根根經脈中的氣全數渡入了丹田里。恐怖的氣勁在丹田中環繞，中心處隱約可見一粒實質的黑點……
接下來，只要將真氣實體化就成了。還差一步，遲則生變，古往今來多少前輩摔在了這個坑上，要盡快了。心中默默的提醒著自己，風問塵在下一刻做出了一個令人瘋狂的舉動。
之前，丹田中的氣穩定的運行著，只要時間充足，成丹幾乎是板上定釘的事，但此時，在風問塵的刻意催動下，氣旋像是失去控制一樣瘋狂的運行起來。在實丹快速凝結的同時，丹田壁上的裂痕也加速漫沿著。
七竅間，一縷縷腥紅的血滲出，但風問塵依舊加速著成丹的過程。頭頂上，回旋到極致的云海里隱約可以聽見雷電轟鳴。
當氣丹幾乎可以見到實體，只差幾個棱角時。丹田氣海上，裂痕已經拓大為空洞，僅靠幾片氣角維持著丹田不碎。
“給我成！”風問塵猛地吐出一口舌尖血，狂哮聲中，距丹田破碎的前夕最后一股氣旋進入丹中。
整個身體空空無已，在平靜了許久后，丹田中那顆白玉般的氣丹開始緩緩轉動起來。真氣在修補了丹田后，平穩的運入百脈之中。
“終于成了。”拂去嘴角的血跡，風問塵微笑的起身，此刻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無力的身體內，一縷縷力量開始緩緩產生。
“哈哈！成了，當世第一個進入聚氣成丹的人是我孫子，是我風中葉的孫子，哈哈，來！喝，今晚不醉不歸。”大笑的飲盡杯中酒，風中葉豪氣的又拍開了一壇封泥舉壇而飲。
“等等，怎么不對勁，風小友明明都成丹了，可為什么那片云層還未散去。”望著上空繼續回轉的云海，君陌悔遲疑著提出。
而此刻，風問塵早已發現了異常。黑色的云海中，刺眼的紫色雷霆瞬間轟下，此時，要等身體完全恢復至少還要一分鐘的時間。可即使恢復了，在這浩瀚天威下也是無路可逃。
風吹散了背后的長發，白衫黑發在風雷中飄逸著。風問塵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罷了罷了，我這一生皆是傳奇，在生前最后一刻進入聚氣成丹也足以名留青史，一生逍遙紅塵客，天作雷霆奏葬歌。天為碑來地為墓，問世間誰人如我！哈哈哈哈！”豪笑聲中，風問塵仰望天幕上驚人的紫色雷霆，下一刻，整個人被雷海吞沒……
刺眼的光芒持續了許久后，幾位老人緩緩睜開眼。“問塵，我的孫子！”悲憤的聲音中，風中葉猛吐一口逆血昏迷過去。
正前方，之前還傲視群山的孤峰，此時驚人的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片焦黑色的土地……
陰涼地風拂過，透骨般的涼。身邊滿是腐爛的味道，迷糊中，風問塵緩緩睜眼。
灰色的天空籠罩在頭頂，腳下皆是焦黑的荒土。放眼望去四周黑色的荒山密布，卻不見一個人影。
“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抓起一把黑色的沙土，觸感是那么真實。“難道這里就是地府？”驚異地望著這片黑色的世界，風問塵沉氣大喊“有人嗎！”
余聲在山脈中久久回蕩，但灰色天空下，茫茫孤峰卻只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