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才一走,桑榆就閃身進來了。
“大大方方走,做什么這么鬼鬼祟祟?”我瞪她。
桑榆急匆匆走過來。
“小姐,怎么陛下這就走了?那個,不洞房花燭了嗎?”
我雙頰微微一紅。
“咳咳,會回來的。”
“咦,這是為何?”桑榆顯然被這情形弄得有點暈。
于是,我又少不得將剛剛的交易告訴了她。
桑榆聽了十分惋惜,甚至有點痛心疾首的味道。
“那可是三百抬啊,巨款啊!嘖嘖!”
我剜了她一眼。
“那些嫁妝,十之八九是那些想要借此巴結父親和我的官員們所贈,不收會讓他們惶恐,收了又是一個上好的用來彈劾父親的罪證,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收了,但是讓給陛下用,這樣既讓那些官員吃了一顆定心丸,又讓陛下沒法怪罪父親。最后還能留陛下一晚,不至于在明天就聽到皇后備受冷落的傳言,你說這一箭三雕,是不是簡直不能更妙?”
桑榆聽了十分折服,畢恭畢敬的看著南方道:
“果然是先生教得好啊!”
我哭笑不得,這又是從何說起?不是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么?
“你若如此崇拜先生,不如我即刻送你過去鳳凰山?”
桑榆急忙擺手。
“使不得使不得。”
“使不得啊?使不得就乖乖服侍小姐我沐浴。隨后我就在側室歇了,陛下來了就著人引去正室即可。”這一天折騰的,我已是困乏的不行了。
“側側側室?那洞房呢?”桑榆一時沒明白我的用意,愣住了。
我故作憂傷的垂了頭。
“那點嫁妝,哪夠洞房啊!”
桑榆瞠目看著我,模樣看起來十分有趣,我不由忍笑。
其實,說到這一點,別說我不愿意,燕昭是絕對不會愿意的,因為在他心里,若是我有了子嗣,他也就不用干了。這一點我明白,宋家也明白。這也是為何爹爹錚錚鐵骨卻偏偏在我離家時落淚的原因。
原本以為,在宮里的第一晚定是要睡得不安穩,卻沒料到一夜酣眠,若非桑榆喪心病狂般的推醒我,我應是還可以再睡個把時辰。
一出來,就見燕昭黑沉著臉坐在主位,好似風雨欲來一般。
“陛下可是不太習慣臣妾這里的床?”我關切的問。
燕昭側過臉,冷哼了一聲。
“皇后身為后宮之主,未免太過懶怠。”
這是說我起晚了?我心虛的擺了張笑臉迎了上去。
“是,陛下教訓的是,現下太嬪想是起了,不如先去給太嬪請個安?”
胡太嬪位份不夠,本不應我給她請安,只是她畢竟是燕昭親娘,我作為新婦,還是得去敬一杯茶。
胡太嬪住的含翠宮頗為偏僻,御攆竟是走了大約一刻鐘才到。
下了御攆,燕昭想是氣消的差不多了,竟還略等了等我。
我和燕昭一前一后入了含翠宮,尚未進門,就聽到里頭細細的嬌笑聲傳來。
燕昭別有深意的轉頭來看我。
我立時低頭認錯:“陛下恕罪,臣妾下回可不敢貪睡了。”
入得內室,胡太嬪引著一眾花團錦簇等在門口,給我們行了禮,燕昭攙起胡太嬪坐了主位和左手邊第一位,這本與禮不合,燕昭大約是想提高他娘親的地位,花團們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都偷眼看我。我微笑,大大方方坐在了燕昭右手邊。
桑榆代我敬了茶給胡太嬪,燕昭雖然不豫,卻也無法指責,只能和胡太嬪齊刷刷沉了臉。
我當作沒有察覺到,只細細打量坐在下首的五位美人。并非我要知己知彼,不過是百無聊賴略作消遣而已。
下首第一位身段模樣上等,只是那眼神我不甚喜歡,敢這么直勾勾看著我的,這后宮也只她一個了。因此我朝她一笑。
“這位可就是宸妃了?昨日突發疾病,今日可好些了?”
聞言,宸妃俏臉一紅,偷覷了燕昭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承蒙娘娘惦記,已是無礙。”
“哦!那就好,昨日陛下著急忙慌趕過去,本宮還當出了大事了。”我頷首點頭,順帶掃了眾人一圈。
且嗔且怒且不屑的眼神齊聚在宸妃身上。她大約是個受寵慣了的人,十分不習慣成為眾矢之的的感覺,小鹿一般的雙眸微微紅著看向燕昭。
“咳咳!宸妃身子向來虛弱。”燕昭果然忍不住開了口。
我朝燕昭一笑。
“陛下提醒的是,既如此,往后三日一次例行的請安,宸妃就都免了罷。”
話音剛落,齊聚在宸妃身上的不明目光更甚。
我在心里暗爽,燕昭果然還是太年輕了一點啊。至于這宸妃么,真真是一枚上好的炮灰!剛入含翠宮時那些因為我來晚了而暗含敵意的目光這下可不都到宸妃身上了么?
“臣妾多謝娘娘恩典。”宸妃不情不愿跪下去行禮,起來時還不忘淚眼婆娑看著燕昭。
嘖嘖嘖!真是我見猶憐。
我卻不再看她,只繼續打量后面的姹紫嫣紅。
宸妃下首還坐了四人,分別是宜妃,曾是太子良媛;新納的貞妃,瑜嬪,莊嬪。宜妃人如其封號,容貌上乘,嫻靜雅致,果真是宜室宜家。若不是這性子,估計也忍不了宸妃這么長時間。
貞妃面沉如水,一直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態。看起來性子比較冷淡。
瑜嬪容貌最為出眾,十分艷麗,一雙鳳眼眼尾上挑,數不盡的風流。這面相按理不能入宮,回去得查一查原委。
莊嬪小巧玲瓏,圓圓小小的臉蛋,一顰一笑皆璀璨非常,看起來十分可愛,且年紀尚小,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著實討喜。見我看她,她揚起兩個酒窩就偷偷朝我一笑。這卻是誰家養的孩子,如此純良?
不咸不淡的說了一通話,喝了兩盞茶,燕昭就起了身,結束了此次婆媳妻妾見面大會。一群人一團和諧的散了。
只是方一出了門,燕昭就轉過身來陰沉的盯著我。
“宋卿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倒也不笑了,面無表情看著燕昭。
“陛下言重了,昨日給臣妾下馬威的是宸妃,今日護著宸妃的是陛下,您倒是說說,臣妾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你!”燕昭一時語噎,只得惡狠狠威脅:“總之,你不能動宸妃!”
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淺,即便貴如天子,也難逃一劫。這個弱點,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