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聽的十分有趣,車轅的響聲卻停了。
“陛下,娘娘,到了。”周朝朝略帶尖細的嗓音傳來。
燕昭意猶未盡的住了嘴,眉心微蹙,先我一步彎腰走了出去。周朝朝早已打好車簾等著。等燕昭下了馬車后,我才整理了一番衣裙正要下去。卻見燕昭等在馬車旁,因陽光照射而瞇著眼,他嘴角微揚,伸出手掌朝我遞過來。
“夫人,還愣著做什么?”見我怔住,他打趣得笑道。
我打了個寒戰,要演戲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努力綻出一副嬌羞甜蜜的笑容,輕輕將手搭在燕昭的手心,就著他的力道,穩穩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踏上平地,我欲將手縮回來,燕昭卻不允,暗施力道,將我的手牢牢握在手心。滾燙的溫度將我的手煨出一層薄汗。
燕昭似是毫無所覺,牽著我的手,緩步向前。
雖說是隱瞞身份而來,所有人卻都不敢放肆,老老實實安安靜靜跟在我和燕昭后頭。不過行了兩步路,就見一群人急急趕來。
為首的是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略微發福,臉如圓盤,兩頰一坨粉紅,看起來很有福氣。一見到我們,他急急忙忙嚷嚷著撲將過來。
“哎呀呀,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他在我們身前站定,笑意盈盈朝著耶律弘道:“耶律公子,一路辛苦了。”
竟是不認識我們,看來耶律弘沒有如實相告,如此更好。
耶律弘向前一步走,朝駱翁拱手,“駱翁客氣了,該是在下多有叨擾才對。”隨即又側過身來,指著燕昭和我道。
“駱翁,這位是宋老爺和宋夫人,是在下的好友,宋老爺宋夫人,這位就是駱家莊的主人駱翁,最是豪爽仗義。”
宋老爺?我差點笑出聲來,斜眼看去,卻見燕昭一臉菜綠色。卻又不能發作,強裝笑臉拱了手和駱翁見禮。讓一國之君和他行禮,這駱翁果然是個有福之人。
駱翁豪邁一笑,亦拱手回禮,又指著身后的人道:
“這便是老朽的犬子了,駱忠駱信駱義,過來見過貴客。”
三個年輕人應聲走了出來,最左邊的個頭稍大,年齡看起來三十上下,穩重內斂,不茍言笑,只禮貌的行了禮。中間的星眉郎目,神采飛揚,二十上下,一股子豪氣,和駱翁很像。腰間還別著一柄精致的劍。他一手攤開,一手握拳,卻是行的江湖禮。燕昭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最右邊那位卻是身量不足,年紀尚小,臉上稚氣未脫,卻也頗有涵養。睜著圓圓的眼睛好奇的看著我們,卻又故作沉穩地學著他大哥的樣子見禮。
耶律弘又繼續一一為他們介紹其余人等,等到所有人都認識完畢,我頭頂已經曬得十分灼熱了。
“諸位今日辛苦,這便隨老朽上山休憩吧!”
駱翁話畢,一馬當先走在前頭。十分熱情的給我們介紹景致。
入口處是一叢嫩綠色的瀟湘竹,竹子下面有一塊米白色的大石頭,石頭上側臥一位正執壺暢飲的老翁。老翁笑瞇瞇斜看著蒼穹,一副十分靨足的摸樣。
這駱翁倒是有品位,單看這石雕就已經讓人放松一半了。
往里走不過百來步,就看到一座穿山游廊直通山上,游廊入口懸有一匾,書著駱家莊三字,字體遒勁,又不失灑脫,字看起來十分眼熟。
五步一根的廊柱皆漆成了朱紅色,廊頂雕著五彩的畫,或是奇珍異獸或是名花異草。偶有花藤纏著廊柱直上橫梁,鮮蕊倒掛,彩雀舞蝶翩躚環繞,從廊橋看出去,周邊數不盡的名貴樹木,遮天蔽日,樹木間山石林立,溪水潺潺。
眾人無不驚嘆,駱翁得意洋洋。
拾級而上,大約一盞茶功夫,視野驟然開朗。
一汪巨大的湖泊呈現在眼前,烈日照耀下,碧藍色的湖水像是灑滿了金箔,十分耀眼。奶白色的廊橋將整個湖泊環抱起來,又有無數條廊橋在湖上穿越,將之割成無數個小湖泊。各湖泊中間都建有紅墻碧瓦的亭臺樓閣,臨水而建,果然消暑最好。
穿過湖泊,又見眼前還有一座小小的山脈。依山建了幾座樓閣,因為地勢有高有低,錯落有致。
駱翁這手筆,不是一般的大啊。直走得人腳軟。
“可是累了?”燕昭關切的問。
我可憐巴巴朝他點頭,可不是累得慌?
他似乎輕笑了一下。轉而朝駱翁道:
“駱翁可否先領在下去休息?我家夫人身子弱,受不得這日曬。”
我臉一紅。
駱翁急忙應道:
“啊,實在抱歉,老朽一時興起,只管帶諸位看風景,卻忽略了女眷的身體,還望見諒,哈哈!這位夫人好福氣,有夫君如此體貼。”
說完又吩咐下人將其余人引去休息,自己則親自領著我二人去了右邊的湖邊小筑荷花亭。
駱翁將我們送到之后就急急離開了。
因太陽漸高,燕昭也沒有出去的興致,就陪著我在荷花亭里用了午膳,之后又各自占了一榻午休。
等我醒來,已是夕陽西斜,對面榻上早已空了。
“桑榆?”
桑榆應聲而入,神色不太好看。
“小姐,您怎么睡這么久。”
“怎么小姐多睡了一會,你都有意見了?”
桑榆怒其不爭的看著我:“陛下都要被人搶走了,您還酣暢的睡覺。”
哦?陛下這桃花倒是遍地都是,莫非是洛姬?
耶律弘不日就要離開圣京,今日帶上洛姬,怕是還想再搏一搏。
“放心,陛下不會要洛姬的。”我安撫桑榆。
桑榆瞪大眼睛。
“小姐,不是洛姬。是駱家莊大小姐駱嬙。”
駱嬙?
“桑榆,你操心的太多了點,看上誰不看上誰,都是陛下的自由,與小姐我無關。你啊,不如借這個機會好好玩玩,成日里在宮里都憋狠了。”
“可是小姐…”桑榆還欲再說。
我當即打斷了她。
“行了,服侍我更衣,待會去找陛下,這總可以了吧?”
“哎!”桑榆脆生生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