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系一個翻身,將巨花壓在身下,左手五指分開按在那張大嘴上,右手一翻,鐵板磚出現在手中。照著那朵五顏六色的花掄圓了砸下去。
原本縈繞在其周圍的淡淡黑氣被板磚揮動帶起的風吹散,板磚一下又一下,紫色的汁水四濺,大嘴無聲地嘶鳴著,瘋狂扭曲掙扎試圖掙脫祝子系的掌控。祝子系整個身體壓上去不讓巨花掙脫,汁液濺在祝子系的衣服上、臉上、頭上,給祝子系涂了一身紫。
巨花翻騰了不到一分鐘,動作漸漸小了下來,最終莖葉無力地軟垂下來,死了。
“哼。”祝子系站起身,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
“子系!”張凌和李聞風從祝子系背對著的一處通道口出現,從背影認出祝子系的兩人出聲喊道。
“你們都在這?”齊鑫從另一處通道口出現。
祝子系回過頭看了張凌兩人一眼,那個仿佛看著兩個陌生人的眼神,冷漠,血腥。下一刻,那雙眼睛中神采盡失,祝子系整個人都變成一個木偶一般,他居然在這里強行下線了!
李聞風和張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對方的擔憂和驚慌。“糟糕了……”兩人相視苦笑。
這時齊鑫急匆匆地跑過來跟兩人打招呼,“這里的事都解決了吧。”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根據當前的形勢分析的,“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曉薇剛剛掛了,她嚇得不輕,我得去安慰她?!彼旨庇挚斓卣f完這句話,掏出回程卷軸撕開,直接就化光消失了。
兩人現在沒空管他,對他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祝子系的問題。兩人互相略一點頭,也跟著強行下線了。
(游戲中在野外強行下線人物不會立刻消失,這個時候如果有某只怪突然上來攻擊,那人物就掛定了。)
黑暗中,一副熟睡模樣的李聞風突然睜開雙眼,猛的坐起來。正好和對面同時坐起來的張凌四目相對,兩人視線急轉,齊齊朝祝子系的方向看去。
這個時候已是半夜,窗外一輪圓月高懸,淡淡的月光灑進屋里,照在祝子系身上,仿佛給他披上了一層銀色輕紗。借著月光,兩個人看清楚了祝子系的臉——那張恬靜、安然的,帶著自然笑意的熟睡的臉。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李聞風才開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聲說道:“怎么回事,他還在游戲里?”
張凌當即躺下,重新進入游戲中,十幾秒后退出游戲,朝李聞風搖搖頭,說道:“沒有?!?
“那又是怎么回事?”李聞風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重新和張凌大眼瞪小眼。
“現在怎么辦?”張凌受不了李聞風這么看著他,出聲問道。
“還能怎么辦,守著唄。”李聞風兩手一擺,“今晚上不用睡了,守他一晚上,只要不出事一切就好?!?
張凌無奈的嘆口氣,卻也只能同意李聞風的建議,兩人托著腮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思緒不知不覺中飄飛到并不遙遠的過去。
那是半年多以前的一天。
那時候班里有個叫張元的,仗著家里有些黑社會的背景,平日里做事就有些囂張,跟祝子系很不對口,兩人因為一些事情鬧了不大不小的矛盾。本來這種事是很平常的,畢竟人誰一輩子遇不上個橫豎看不順眼,怎么都尿不到一壺的家伙,大部分人都是選擇互相疏遠,疏遠著疏遠著就再也見不著了,事情也就變沒事了。本來祝子系和張元可能也是這樣子的,畢竟沒多大仇,畢業了不見面了也就沒事了。直到那件事情發生……
那是一節人體解剖課,說是解剖課,實際上非醫學的專業不可能會真下手操作,頂多是去學?!巴Jg”參觀參觀,這節解剖課也是“瞻仰”遺體。
課上得很順利,下課后教授讓祝子系幫著收拾收拾(祝子系這個家伙平常跟解剖教授走得比較近),因為有事教授先離開了。這時候張元故意設下局,找人騙走祝子系的手機(這個人自然也是同班的,不過他不知道張元讓他借祝子系手機的真相),接著把祝子系反鎖在“停尸間”里,趁機恐嚇祝子系,試圖羞辱祝子系一番。恐嚇無果后惱羞成怒把鑰匙掛在門上就離開了。這類事沒少做的張元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不知道他做的事將引起什么可怕后果。
學校儲存尸體的房間確實是類似醫院“停尸間”的布置,封閉沉悶的房間里沒有一扇窗戶,只有兩扇金屬的大門,一具具經過處理的尸體裝在柜子里,放在一排排可移動床上,就這么整整齊齊地擺在那里。夜里外部電閘關掉后屋里就是一片漆黑,門被鎖上后用暴力極難破壞,拿腳踹恐怕踹折了腿都不一定能踹開。
就在這樣的環境里,沒有任何通訊設施,陪伴著一具具冷冰冰的尸體和令人發瘋的黑暗與靜寂,祝子系獨自過了一夜。
沒有人知道祝子系是怎么熬過去的這一夜,事后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人也沒有一個敢去嘗試一番,因此沒有人知道祝子系到底承受了多大的恐怖才會變成那個可怕的樣子。
當第二天上午有人重新把門打開時,祝子系就這么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身體僵直,面色發青,比真正的尸體還像尸體。那一瞬間差點沒把開門的人嚇死。
祝子系直接越過那人,朝宿舍走去。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偏偏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像有一團火在燃燒,又像滿溢鮮血幾欲噴薄而出。
在這個沒有課的上午,他在宿舍里成功找到了張元,那個時候他的宿舍里還有另外兩個人。
當同在宿舍的李聞風和張凌聽到慘叫聲趕過去(他們的宿舍挨的很近)時,祝子系已經被那兩個人拉開,他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那,看著地上扭曲成一團的張元,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向李聞風二人目光就跟今天在游戲里一樣:冷漠,殘忍,暴戾,如同看著兩個陌生人,又像是在看著兩只被劃開喉嚨的雞。
張元在醫院里被救治了很久,據說他全身有十幾根骨頭折斷,四五十根骨頭錯位,有一根肋骨折斷差點就刺破心臟了,他整個人被祝子系搓成了一個球,幾乎成了廢人一個。除了當時在場的四人,沒有其他人知道祝子系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做到的這一切。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張凌二人覺得難以置信,過了幾天祝子系就像沒事人一樣回來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與之相應的是無論學校還是張元那有著黑社會背景的家庭都沒有任何反應,張元很快退學消失在所有人視線中,整件事甚至都只有一個極小的范圍內有限的幾個人知道,連傳都沒傳出去,這有限的幾人就包括308三人。
事實上李聞風曾不怕死地旁敲側擊過祝子系,可是祝子系臉上的表情一點都不似作偽,似乎他真的已經忘記了一切。這甚至讓308眾人一度以為自己經歷的只是一場夢,可是幾個人都知道那不是夢,即使是,那也是血淋淋的真實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