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莫打，莫打，我這就變恢復本來樣貌還不成么？”那須發皆白的老頭兒抱頭鼠竄，討饒道。

周芷憐停手，那老頭兒抓住自己滿頭白發輕輕一扯，白發脫離，露出一頭半寸長的烏黑短發，根根倒豎，猶如鋼針。

緊接著，那男子扯下貼在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面相粗獷，獅鼻闊口、方額粗眉的臉，看上去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男子左手之上靈氣涌動，輕輕的在自己的脖頸之處一抹，雞皮似的的皮膚變得成了光滑的古銅色皮膚。

此人修為不知如何，但這易容之術倒是真假難辨。

“師姐，你找我來，難道是為了讓我看這個小白臉？”男子瞟了楊舟一眼，寬厚的手掌摸著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點了點頭，評價道：“是有那么一股子文弱書生的味道。沒想到師姐你喜歡這一類型的，哈哈，這小家伙可嫩著呢，師姐你可得悠著點?！?

楊舟頓時臉色漆黑僵硬，老臉發燙。如此嬉笑、輕薄，真是有辱斯文也。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就你費話多！”

周芷憐一只芊芊玉手快若閃電，楊舟只看到一個淡淡的殘影一閃，那只芊芊玉手已經拍在了那胡子拉碴的的老莫后腦勺上。

“轟！”

那老莫猝不及防，哈哈大笑之聲還沒有守住，便受到突然襲擊，拉出一個奇怪的尾音，整個人身上光華一閃，便一頭砸在了堅硬的青磚地面上。

喀嚓、喀嚓！

那青石方磚應聲碎裂，道道裂縫像樹杈一般蔓延開來。而老莫的整個頭領有一半已經鑲到那青石方磚之中去了。

他兀自慘呼不已，傳出甕聲甕氣的呼救聲。

楊舟嚇得一哆嗦，倒吸一口涼氣。這周師姐看起來弱不禁風，纖細柔弱，可是一只玉手，隨意揮動之間竟然有千斤巨力。這是何等的暴力？動輒開山裂石，手劈石碑，難怪兇名遠搏，其暴力程度可見一斑。

楊舟不由的為那老莫擔心了起來，怔怔的看著一動不動的老莫，面皮直抽。

也許是發現了楊舟的異樣，周芷憐馬上收起一臉兇惡之像，換上一副柔美、安靜的模樣，巧笑嫣兮，美目盼兮，靜若處子。她沖楊舟笑笑，笑容純凈親和，如花兒般美麗，可是楊舟卻感到背脊發冷。

那一巴掌，若是他挨了的話，不死也殘了啊。

“快起來，裝什么死！”周芷憐小腳“輕柔”的踹了趴在地上的老莫兩腳。

那老莫哼哼唧唧的爬起，臉上竟然一點傷疤都沒有，只有額頭上似乎有一些紅腫。他夸張的扶著額頭，呻吟不斷，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裝模作樣的成份居多。

“這外門第一母老虎身邊的人，果然也不是正常人啊?！睏钪坌闹懈拐u。

不得不說，那老莫肉身強度真的很強，抗擊打能力更是一絕，估計是被這兇殘的母老虎給打出來的。

老莫臉皮更是比青磚還堅硬，還要厚，簡直令人咋舌。

楊舟總算是開了眼界，見識到了云符宗外門弟子之中高手的實力。就老莫這副身身板，估計站在那里任他打，他都破不開人家的防御。

肉體如此強悍，這兩人的修為到底有多強？

楊舟隱隱覺得，這兩人的修為似乎遠超煉氣三層，管中窺豹，實力定然強的一塌糊涂。

“師弟，你見笑了。師姐我和老莫打鬧慣了，沒嚇到你吧？你別在意這些細節，其實師姐呢還是很有女人味的，對不對？”周芷憐妙目含笑，直勾勾的盯著楊舟。

楊舟哪敢說個不字，一臉的誠惶誠恐。

“嗯，師姐乃真性情也，女子豪杰，巾幗不讓須眉！”楊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滿口胡謅。

周芷憐很高興，甚至露出了有些嬌羞的小女兒姿態。

那老莫打了個冷顫，怪異的瞅了眼楊舟，投去了佩服的目光，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師姐，打住，你找我來到底要干什么，我那邊還有人等著算卦呢！”老莫苦著臉抱怨道。

楊舟一聽樂了，算卦占卜之士，十有ba九乃是行走江湖的騙子，真正有真才實學的術士少之又少。也就是在凡間裝神弄鬼，騙吃騙喝騙錢財罷了。

沒想到這老莫還真不是一般人，算命算到云符宗來了，難怪剛開始那一副仙風道骨的術士打扮。

“算命？莫兄還真是個奇人！”楊舟不咸不淡的夸贊道。

“哪里，哪里。師兄我也就是胡謅兩句有的沒的，騙點靈石度日而已，上不得臺面，上不得臺面。”老莫闊口一張，露出兩排大板牙，賞識的看著楊舟，似乎遇到了知音一般。

此人倒是十分的不客氣，明目張膽的說自己騙靈石，倒也“坦誠”，楊舟還真沒見過這樣的術士呢。

“好了，別得意了，把你收藏的符筆拿出來，讓師弟好好挑挑，賬之后我在跟你算?！敝苘茟z似是累了，輕輕的斜倚在雕梁朱漆的柱子上，淡淡的道。

美人如畫，這周師姐安靜的樣子道真是很美。

“什么？這小子要用我符筆？”那老莫大驚失色，惡狠狠的看著楊舟，似乎楊舟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態度轉變之快簡直不亞于翻書。

“師姐，你難道不知道符筆對于制符師的重要性嗎？師姐，你你你，你竟然為了一個小白臉，要我讓出我心愛的符筆，你，你太讓我失望了，太讓我心痛了?！崩夏砬榭鋸垼桓便挥臉幼?，只可惜那張兇悍的臉硬生生的破壞了他的表情，不然肯定更加的生動的。

難怪這家伙喜歡易容，原來了本來的面容限制了他表情的發揮。

楊舟有些尷尬，自己只是想買一管符筆而已，沒想到卻扯出了這么兩個“怪人”，似乎還引起了兩人間的不和。

“君子不奪人所愛，師兄既然不愿意割愛，師弟我就不強求了，就此告辭，師弟我到別處去看看?！睏钪燮鹕砦⑽⒁欢Y，準備離去。

若是因為自己，兩人之間產生嫌隙，就令他心中不安了。

“師弟且慢，實話告訴你把，這雜市之中所賣符筆，十之ba九乃是劣品，基本不能用。你初來乍到，能挑到可用之筆的概率很小。若是因為一管劣筆，畫不出符箓，反而失去了信心，斷送了成為符師的可能性和前途，豈不可惜？”

周芷憐叫住楊舟，幽幽道：“師姐我實在不愿意看師弟你誤入歧途?！?

“師姐有心了，可是小生不愿為難莫師兄……”

“有什么為難的?！敝苘茟z翻了個白眼，打斷了楊舟的話，神色不善的盯著老莫，聲音高了兩度：“老莫，我并不是要讓你把自己最好的筆拿出來，而是讓你把淘汰過的下品符筆拿出來而已?！?

“別給我說那是你心血、珍藏，要留作紀念等亂七八糟的借口，你這一套老娘聽多了，耳朵里都磨出繭子來了。給老娘痛快點，要不然，老娘可要動手強搶了，那樣你可就一塊靈石都拿不到了?！?

果不其然，那老莫一聽周芷憐這話，感嘆一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之后便立馬換上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豪爽”的道：“師姐哪的話，不就是一管破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比起我們之間的友情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奸商！”周芷憐不留情面的罵道。

“奸商！”楊舟心中腹誹。

原來這老莫剛才如此的做作，就是想要坐地起價，真不愧是的無商不奸。不過這家伙演技還真不是蓋得，收發由心，入情入景，把楊舟哄得一愣一愣的。

說著，老莫往腰間儲物袋一探，拿出了一把形形色色的符筆。什么符師的操守、心靈的寄托等都讓他拋到了九霄云外。

“師弟，別客氣，盡管挑?！崩夏咽畞砉芊P一一擺于桌上，神色淡然，眼不斜視，像極了一擲千金的土豪。

楊舟看著桌面上花花綠綠造型不一，粗細不勻的符筆頓時挑花了眼。老實說他根本不知道孰好孰壞，也不知道那一管符筆適合自己。

“師兄見諒，師弟我初涉制符，只是閑暇時分才隨手劃過幾張草圖，實在不知如何挑選符筆，還請師兄指點指點，不吝賜教?！睏钪酃硪灰镜馈?

老莫習慣性的做了一個捋須的動作，卻抓了個空，一只手尷尬的停在那里，惹得周芷憐吃吃輕笑。

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道：“符師有上中下三品之分，符筆同樣有上中下三品。繪制什么等階的符，就需要相應等階的符筆，否則以低階之符筆畫高階符箓，便會損傷符筆。”

“符筆，以用材、煉制手法、靈力灌輸和輸出時的穩定性來分優劣好壞。”

說著，老莫拿起桌上其中一管通體呈淡紫色，筆桿之上印刻者一朵蘭草的符筆，道：“像這管符筆，乃是取云符宗南山百年紫竹為桿，這紫竹沐浴了百年靈力，質地堅硬、精密、勻稱，靈力回路十分穩定。

“取妖獸烈風狼狼毫為尖，狼毫軟硬適中，蘊靈飽滿。再以玉筆坊特殊制器手法，精制而成。具有靈力灌輸通暢無阻，繪制起來輕靈如風之，減少靈氣與朱砂之間的融合的時間，增加畫筆之間的流暢度和協調度等特點。

“此筆，乃是內門玉靈峰直屬產業玉筆坊之中流出的紫竹烈風筆，沒有固定屬性，任何靈根者皆可用之。乃是下品符筆之中較好的筆，足夠刻畫任何下等的符箓，足夠你使用到中品制符師了?！?

老莫對符筆的認知很是深刻，對符筆的功效、出處，信手拈來，侃侃而談，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