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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命運的安排里一切都準(zhǔn)時

深圳,正方集團總部。

觥籌交錯的酒桌上,一場簡單而別致的歡迎酒會。

人力資源的同事們私下里正在暗暗偷窺,勾勾畫畫的對各個場面的學(xué)員評定打分。

公司高層和各個部門的主管在觀察著來自不同地域的基地學(xué)員,看到心儀的好苗子,有幾個領(lǐng)導(dǎo)同時去寒暄拉攏。也有學(xué)員在留意窺視著不同職業(yè)方向的部門動向。看到好的工作崗位多位學(xué)員主動去探詢勾搭。

一切都像電視里的場景一樣。頭一次參加這種規(guī)模和層次的酒會,我感到既緊張又興奮。雖然個人未來的前景還沒有頭緒,但這種豪奢精致的儀式氛圍還是讓我充滿豪興,親切又陌生。

酒過三巡,我松了松別扭又緊致的領(lǐng)帶,吐著酒氣向露臺走去。

這邊屬于辦公休閑區(qū),目之所及的外面是一排網(wǎng)球場和籃球場,旁邊是露天泳池,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遠處人工湖四周錯落著幾十棟別墅倚勢而建。再遠處是一排排多層電梯洋房燈火通明。

“有感興趣的部門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遗ゎ^看見唐風(fēng)。

“來總部好幾天一直沒見著你,你怎么過來了?”。

“最近去香港了,下午才回來,剛才看見你獨自溜出來,過來打個招呼,要不要我?guī)愕教庌D(zhuǎn)轉(zhuǎn),仿地中海風(fēng)格的科技園,整個深圳獨一份哦”。

“不了,今天晚宴規(guī)格很高,我可不敢提前離場,給領(lǐng)導(dǎo)們留下不好的印象,今后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行,今天我也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你這邊先不著急定去向,等過兩天有空我找你好好聊聊,給你參謀參謀”。說完他搖搖手里打包的飯盒往宿舍樓走去。

唐風(fēng)給我的感覺有點神秘。當(dāng)初見面的時候,我倆雖然聊了很多,但說到他的工作內(nèi)容卻比較含糊,只知道在集團辦公室工作,其它都是寥寥數(shù)語帶過。到總部 報道以后我找過他一次,電話沒有接通,辦公室同事也無人知道他的去向。今天在這種場合他又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而且口氣還不小。

沒有多想,我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搖搖頭向室內(nèi)走去。

宴會已近尾聲,酒桌上的喧囂已經(jīng)成功轉(zhuǎn)移到了隔壁酒吧房間,激昂的音樂配合光怪陸離的燈光,映射著一團團竊竊私語的人影四處晃動。

氣氛漸漸高潮,麥霸們陸續(xù)登場。酒至酣處,每有上臺的主唱剛剛起調(diào),臺下合唱的同事們就會一哄而上搶麥合吼,更有一些搗亂的不時在一旁變調(diào)爆音,喝彩聲起哄聲此起彼伏,一片歌舞升平。

沒有認(rèn)識的朋友,我向服務(wù)員要了一杯可樂,靠角落找張空桌坐了下來。

剛落座,身后走進來三四個西裝革履的成年男子。最前面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神情冷峻,一路走過他不時搖手回應(yīng)其他桌上人的問候,好像挺隨意的樣子。他們走到最前面的酒桌坐下,輕松聊著什么。

燈紅酒綠時間往往過的很快,大概半個小時以后,麥霸們的嗨勁漸漸消退,一曲終了,臺上陷入了短暫沉寂,

前桌的中年男子找到一個服務(wù)員,指著點歌屏耳語了幾句。

很快,音樂響起,原來是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我最喜歡最拿手的一首歌曲。

那位中年人上去拿起麥克試了幾次音,可惜調(diào)還是起高了,他歌詞記的不太準(zhǔn),第一段下來已經(jīng)錯了好幾句。不過重在他的氣勢很足,舉手投足間那種恨天伐地的英雄氣概從重重的怒吼聲中噴出,確實有點雍正皇帝的豪邁勁。直到旋律結(jié)束他似乎還意猶未盡,戀戀不舍的關(guān)掉麥克隨著余音慢慢向臺下走去。

人生最吊詭的地方在于,你最心動的那個時刻往往是在你還沒準(zhǔn)備好的時候遇到。

也許是酒精作用,也許是少年心性使然。鬼使神差,我也上前拿起麥克到點歌屏前按了一鍵單曲重復(fù)。

熟悉的旋律再次響起,全場愕然,已經(jīng)走到臺下的中年男子也微微一愣,不過沒有回頭,轉(zhuǎn)身大步向門外走去。同他一起的酒桌上,一個下屬模樣的年輕男子見狀連忙站起,臨走返身走到我面前拿起胸牌看了一眼然后追了出去。

深圳的初春,天總是變幻的很快,暗紅無邊的天際充滿壓抑,就像此刻我的心情。

企業(yè)文化和崗前培訓(xùn)結(jié)束了,學(xué)員們陸續(xù)被叫走,負責(zé)考核的人力資源部門開始分批崗前談話。不明白問題出在哪里,直到最后我的名字也沒有響起。

還沒到下班時間,休息室大部分房間都是空的,我沿著休息區(qū)無寥地游走,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呆一會兒。在一個臨窗房間,一張橢圓形桌子四周圍坐著七八個男男女女在喧嘩著什么。他們說話很輕,每人身前摞著一堆標(biāo)識著數(shù)字花花綠綠的籌碼。

德州撲克,一種集運氣、智慧、勇氣、算計、洞察力于一體的智者游戲。我信步走了過去。

桌子中間已經(jīng)散落不少籌碼,桌面上有三張翻開的撲克牌。中間位置,一位面容精致手法麻利的短發(fā)女子,一手拿著撲克一手輕輕敲打桌面,對一個帶眼鏡的男子打著禁止說話的手勢,下方一個扎馬尾辮子的紅衣女郎下巴磕著桌沿,不斷用眼神掃視桌面,或又偷偷喵向四周,一副百無聊耐的表情。其他人則有的閑坐,有的在把玩手里的籌碼。

我看向桌面,這是一個被翻前加注過的底池,槍口位一個臉上長著青春痘的青年男子open raise,小盲位帶眼鏡的男子跟注。翻牌紅心A紅心J黑桃6,眼鏡男過牌加注,青春痘男明顯有些讀不準(zhǔn)對手的牌,同時又有些不甘放棄自己的手牌,目前正在思索中。

“荷官計時吧,他太磨嘰了”,終于,眼鏡男忍不住向短發(fā)女子催促道。

短發(fā)女子沒有言語,用詢問的眼神望向青春痘。

“不用了,我棄牌,你到底什么牌能亮出來看看嗎?”沒等短發(fā)女子說話計時,青春痘男主動扔出了手里的對KK,對眼鏡男問道。

“不能,你跟注不就看到了嗎?你不管我什么牌,我過牌加注就是想試試你的手牌有沒有A,沒想到你這么慫”。眼鏡邊往回收贏來的籌碼邊戲謔著說。

“你就是條魚,其實他什么也沒有,就是在詐唬”。桌上一位穿西裝的男子白了一眼青春痘 ,有些“邪惡”的在一旁蠱惑道。

青春痘感受到了他們的嘲弄,深深吸口氣,看見桌上對面一位休閑裝男子緩緩搖頭,他手中緊握的籌碼便又輕輕放了下去,緊咬嘴唇?jīng)]有反駁,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

可能是剛才那手牌影響了他的心鏡或者運勢,后面連續(xù)幾圈,他不是牌太爛就是被其他人不斷打壓剝削。手里的籌碼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其實你不用糾結(jié),剛才那把牌你打的沒有錯,無論他是否咋呼,你棄牌都是最優(yōu)策略之一”。我看他章法有些亂,而且桌上明顯有人針對他,忍不住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哦,是嗎?”。青春痘男抬頭看了我一眼,可能感受到了我的善意。對我微笑點點頭。“朋友你會玩德州嗎,幫我玩幾把轉(zhuǎn)轉(zhuǎn)運如何?”他突然說道。

“哎呀,沒事,你肯定是會玩,還剩不到1000碼,不行你就All in了它,我順便出去抽支煙”, 乘我楞住的功夫他說完直接站起身來,抓住我的肩頭往座位推去。

青春痘走了,我搓著手有些猶豫的坐了下來。

這個桌上的人一看身份層級就比較復(fù)雜。對青春痘有敵意的眼睛男和西裝男可能是一伙的,而且對他不夠尊重,但對其他人卻沒有剛才那種肆無忌憚。現(xiàn)在他們一時找不到開火目標(biāo),便互相掩護開始四處出擊,頻頻對其它牌手做翻牌前擠壓動作,不斷加注再加注,試圖用松兇形象統(tǒng)治牌桌氣氛。

可我知道,他們的牌力并不強,只要有一定牌力加上合適勝率就可以跟他們拼刺刀。從骨子里,其實我也是一個松兇玩家。

古人云:器小無遠見,志驕好生事。新一局,他們又開始表演,一人在前位open raise震懾他人,一個在后位call,我手對10,選擇直接All in,其他人棄牌,他倆明顯一愣,各自拿著自己的手牌看了看,可能考慮到只需要補充少量籌碼就可以看牌,只好都選擇跟注。一個78,一個A5,他們的牌力果然一般,出牌很少,結(jié)果沒有懸念我成功triple。籌碼增加到了3000,可以選擇的策略就更豐富一些。

換手如換刀,運氣翻轉(zhuǎn)。連續(xù)幾局我都拿到幾手不錯的好牌,每次只要他們選擇加注,我就推他們All in。開始的時候他們不信我有牌,輪流有人選擇跟注,然后結(jié)果是我籌碼直接翻倍。后來當(dāng)他們不加注的時候,我選擇加注,他們卻沒有勇氣跟注,好不容易當(dāng)西裝男也有一把很強牌選擇抓我的時候,我卻有一手更大的牌直接把他籌碼清空了。

青春痘出去時間不到半小時,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變成了籌碼最多的chip leader。我的驚艷表現(xiàn)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其實,今天的局面并不是我的水平有多高,完全是因為我利用了他們的弱點。就像這個世界,懂得暴力的人是強壯的,懂得克制暴力的人才是強大的。

局終,青春痘非要拉著請我吃飯。臨走時候,短發(fā)女子和休閑男都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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