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還沒出來,蘇七就已經醒了。
十月的天氣不冷不熱,部分樹葉也開始枯黃,零零散散的掉在地上,濕潤的土地,讓樹葉很快濕潤,進而腐爛消化,變成大地一粒塵埃。
在平時,蘇七會帶著李信多睡一會,不用干活,起那么早干什么?
今天蘇七早早的醒了,對于昨天的禍事,還心有余悸。有楊森在,睡的還算好。眼淚打濕了枕頭,昨天晚上他夢見了她的夫君——李將軍。李將軍在夢里跟她說了好多話,但她一點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夫君的不甘心和憤怒,讓她心碎而悲傷。
佳人依舊,愛人不在。看樣子他的夫君是兇多吉少了。
“接下來怎么辦呢?”蘇七坐在門前,仰天嘆氣。對未來她是迷茫的,仿佛回到10年前那個孤獨的小女孩,一樣孤獨無助,不同的是,現在她已為人婦,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蘇七想不通,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為什么這些傷心的事情都要發生在她的身上。
“早!”隔壁的楊森出來對蘇七說道:“這是我剛去城里找的衣服,你換一下,避免節外生枝,你戴下面巾。”
楊森把手上的包袱遞給蘇七。
“謝謝楊大哥!”
“不用這么客氣,昨天晚上你都說了很多次了,既然叫我大哥,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事。”
蘇七對他微微一笑,轉身回屋去換掉她那身早已臟掉的衣裙。
楊森被蘇七的笑容如電擊一般震到,讓他微微失神。雖然蘇七已為別人婦,但高雅的氣質,動容的容貌,魔鬼般的身材,憂郁的眼神猶如一個無助的天使一般,讓他升出強烈的保護欲望。
楊森心道:“想我楊森走南闖北10多年,世間絕世,青春少女不知道見到多少,卻為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而牽動心神,真是英雄氣短啊。”微微搖頭,想把心中的欲望搖走。
蘇七不知道微微的笑容,讓楊森感概萬千。如果在平時她會注意這些,青樓出來的紅牌,對男人的心態、表情、語言是有很深的研究的。但現在愛人生死不明,未來前途未卜,根本無心關心和理會。
一炷香后,楊森看到蘇七抱住李信從房間走了出來,容顏被掩蓋在面巾后面,身材被暗紅色的舊衣服包裹著,略先臃腫,飄逸的頭發也扎在了頭巾里面,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靈動有神,水汪汪的,像訴說著主人的不幸和無助。
楊森稍稍收斂了蕩漾的心神,輕聲對蘇七說道:“走,我們去吃飯。”
蘇七點點頭。
來到大堂,大堂已經開始有人吃飯了。
這么早就來吃飯,看樣子都是昨天晚上住在客棧的客人。
楊森尋到一張靠角落的位置,用衣袖掃了掃長木凳的灰塵,安排蘇七坐下。
張老板座在柜臺后面,計算著客人消費的金額。
店小二已經過來了,笑道:“客官昨天可睡好?”
“還好!”楊森敷衍道。
“請問二位要吃什么?”
“來點小菜,你看著辦,再來10個饅頭。對了,有米粥嗎?”楊森問道。
“有。好的,我去安排。”店小二微笑著退下去,到廚房安排楊森的伙食。
楊森打量起周邊的食客,食客不多。大堂中間的一桌坐了兩人,看裝扮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他們正在高談闊論,說等下進了忍縣,要去那里吃好吃的,晚上要去“瑤羽閣”見見剛剛出道的小蘭姑娘。
離他們相隔著2張空桌的有是三人,一個公子打扮的模樣,他一左一右的2個著武士打扮,應該是他的護衛。公子面目清秀,悠然自得,吃得斯斯文文,邊吃邊喝茶。2個護衛狼吞虎咽啃著饅頭,時不時夾點咸菜。
另外一位在角落處的老者就有點怪了,普通的衣著上還打了幾個補丁,他桌上擺著一碟咸菜和2個饅頭,但他沒有在吃飯,而是雙手互扶在桌上,頭埋在上面,打著呼嚕,看不清楚容貌。
楊森覺得場面有點奇怪,2個高談闊論的人很正常。但一個公子哥兒住在這里有點怪,忍縣畢竟不遠。還有清早就在這里睡覺的人更奇怪了,為什么不在房間睡?跑到大堂來睡。
楊森搖搖頭,江湖之大,無奇不有。見怪不怪了。如果有事,見機行事了。
一會兒功夫,一盤豆腐干,一碟水煮花生,一碗水煮白菜,十個饅頭,外加2大腕米粥擺在了他們的桌上。
“客官你慢用,如果有需要,再叫小人。”說完店小二招呼其他人去了。
“小二,再來2碗米粥,加點咸菜。”高談闊論的那一桌對小二喊道。
“好呢,客官你稍等。”
蘇七開始喂李信吃米粥,時不時的撕下小塊饅頭和白菜喂他。李信吃得笑容滿面。
楊森心道:“吃完盡快離開為好,畢竟離忍縣不遠,昨天的賊人也不會善罷甘休,可能會追過來。大堂的氛圍也是不同尋常。得問問蘇姑娘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楊森一邊沉思,一邊盤算。
“蘇姑娘,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唉,我也不知道,忍縣是回不去了。天地之大,卻無我娘倆容身之地。”蘇七一邊喂著李信,一邊自己也吃一口感嘆道。
楊森舉著筷子夾了一塊豆干給蘇七,說道:“多吃點,我先想想。”
“要不蘇姑娘跟我去楚國大庸縣,我的故鄉所在,那里山高地險,人口也稀少,住在那里很安全。”半響后,楊森對蘇七建議道。
大庸縣也就是后世的風景勝地湖南張家界,曾經是古庸國,后被楚國兼并。這里山勢奇特,是土家聚集地。在當時大山連綿進去和出來都是非常困難。
讓蘇七去那里隱居,正因為道路難行,躲避賊人,是個理想之地。再說楊森是那里的人,有他照顧生活應該無憂的,融入當地人的生活也快速。
蘇七想了想,也覺得去那邊是個理想之地,說道:“那就多謝楊大哥了。以后就靠楊大哥多多照顧了。”
楊森見蘇七答應了,心情非常舒暢,等日子長了,未必不能打動蘇七的芳心,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給他時間,他絕對能感動蘇七,他有這個信心。
楊森嘿嘿一笑, 說道:“那我們快吃,吃完我們就走。我怕昨天那群賊人追過來。”
蘇七微微點頭:“好。”
二人吃完飯,正準備起身出發,去楚國的大庸縣。
突然間,西南方向傳來馬蹄聲。馬蹄聲漸漸近了,一大隊人馬,少說有30來騎,疾馳而來,在客棧外面停了下來。
屋里的高談闊論的人相顧說道:“好多馬匹,難道是騎兵?”另外一人說道:“看他們的裝扮不像啊。”
只見一個騎士提起一桿錦旗,左手一揚,那桿錦旗呼呼的帶著一股勁風飛到客棧門口。錦旗的旗桿深深插在硬地上,大旗展開,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虎”字,迎風飄揚。隨即有騎士吼道:“虎幫辦事,所有人不得妄動,妄動者死!”
店小二跑到門口,喊道:“干什么?這里是張捕快的家,那里來的賊子。”一直以來,有張老板的兒子作為后臺,沒人敢來這里鬧事。在平時只要搬出張捕快這桿大旗,對方都會給個面子離開。今天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來張家客棧耍威風。
“再說一遍,虎幫辦事,所有人不得妄動,妄動者死!”那名騎士再次強調一遍,對店小二的話充耳未聞。
“我管你是虎幫還是鼠幫,趕緊走,不要打擾我們客人吃飯。”店小二很威風的說道。
“小王,你快回……”張老板見到對方人多,想喊店小二回來,避免麻煩,那知他話語還沒說完。
對面的騎士已經出手,一根三丈有余的套馬索飛出,卷住店小二的脖子,騎士右手揮動,店小二被甩了出去。
店小二在半空中頭昏目眩,被重重的甩出了四丈開外。另外一位騎士,策動坐騎,只見那馬兒高高躍起,向店小二踏去,千斤重的馬蹄重重的踏在店小二的身體上。店小二急促的慘叫聲傳來,前胸被馬蹄踩穿,眼看是活不了了。
屋里的兩個商人被突如其來的血腥場面嚇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人下身一熱,褲襠濕了,另外一人也是索索發抖,嘴巴張的老大。
那個公子哥倒還鎮定,他的2位護衛已經擋在他的面前,緊緊的握住刀柄,全身戒備。公子嘴里喃喃自語道:“呵呵,什么時候虎幫有這樣的氣勢了?”
蘇七昨天見過很多血腥的畫面,雖然吃驚,但她想的是,這群人是不是來找她的?忍縣在北面,這群至西南方向而來,應該不是昨天那群人。
楊森沒有動,冷靜是一個高手的必備素質。心道:“看來今天的場面,不簡單啊。”
那位睡覺的人,繼續睡著他的覺,對外面發生的事仿若無聞。
張老板嚇得躲在了柜臺下面,一動都不敢動。他雙腿如灌了沙鐵,顫顫發抖,想站都站不住,只有攤坐在地上。
“很好,大家不動就沒事。”騎士說完話,再不言語。
“虎”字大旗,被風吹得呼呼著響。
騎士們騎在馬上,清一色的黑衣,頭戴斗笠,或提刀,或提劍,兵器五花八門,他們紋風不動,一看就是經過訓練過的隊伍,不是烏合之眾。
大堂內的人均想:“如此威風,他們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