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恰逢督郵行至安喜縣中,劉備將其接至堂中,向督郵施禮。督郵道:“你是何人,有甚功績在此為官?”
劉備答道:“備乃中山靖王之后,剿滅黃巾亂黨,大小三十余戰,頗有微功,因得除微職。”
督郵大喝道:“汝詐稱皇親,虛報功績,可有證物?”督郵邊說,邊用手比劃金銀之物。
劉備道:“下官為官之日尚淺,并無多余俸祿,望督郵如實上報。”
督郵怒道:“爾等貪官污吏,收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甚是可惡。如今卻用花言巧語誆騙本官。”
劉備忙道:“下官與民秋毫無犯,望大人明察。”
此時恰逢張飛狩獵歸來,以為堂內無人,便手提一只大鳥,大步流星地走進堂內,大笑道:“大哥,你看三弟我今日打到一只大鳥。”
劉備忙命關羽截住張飛,關羽忙上前攔住,拉住張飛便向外走,邊走邊道:“堂內有督郵大人巡查至此,正與大哥索取賄賂,大哥并無閑錢與他,他便指桑罵槐,將大哥數落一番。兄聞朱儁與皇甫嵩均不與財帛于十常侍,現已被罷官歸鄉,想必此番大哥亦官職不保。”
張飛不聽還好,聽罷大怒,掙脫關羽,跨入堂中,指著督郵大罵道:“爾等貪官污吏,竟敢來此索取賄賂,也不看看三爺是誰。”
劉備斥道:“翼德休要胡言,此乃督郵大人巡查至此。”
張飛道:“大哥,近聞朱儁、皇甫嵩等不與賄賂,均遭罷官,我等并無閑錢與這鳥人,此人回去必奏大哥的不是,罷了大哥的官。不如將這廝殺死,不做這官又如何。”
劉備道:“兄亦知之,昔有盧中郎,今有朱儁、皇甫嵩,來日便是我等。也罷,這官不做也罷。但督郵乃朝廷命官,殺之無益,恐招殺身之禍。”
張飛道:“可不能便宜這廝,不然這廝定向上官稟報大哥貪污受賄,畏罪潛逃。”
劉備道:“也罷,將其綁縛起來,教訓一番,也好表明我等忠心。”
張飛聞言立刻上前,一把將督郵從座位上薅下,舉拳便要打。
督郵道:“你們反了,我乃朝廷親封的督郵,誰敢打我。”
張飛一拳打在督郵臉上,督郵頓時口鼻出血,門牙也散落了兩顆。張飛又打一拳,大喝道:“汝今日鳥都打得,還打不得你這鳥人。”
關羽怕張飛下手太重,鬧出人命,忙上前一把將督郵拎起,直拎至門外。關羽見門外有棵大柳樹,便將督郵拋至樹下,命人取繩索將督郵捆于樹上。
百姓聞縣尉大人將督郵綁縛樹上,皆奔走相告,前來觀看熱鬧。只見這督郵衣衫不整,發髻凌亂,口鼻出血,甚是凄慘。百姓便紛紛議論起來。
這時劉備從堂內緩緩走出,捧著印綬,掛與督郵頸上,對百姓言道:“備乃本縣縣尉,來此四月,不曾取民分毫,奈何督郵咄咄逼人,向備強索賄賂。自高祖皇帝以來,官府便對貪污進行嚴懲,百姓也對此深惡痛絕。奈何今日奸臣當道,貪官污吏橫行,實非我大漢之福。備今日便與這濁流相抗,辭官歸去,以明備志。”
百姓聞劉備之言,皆嘆劉備之賢德,紛紛挽留劉備。
劉備向張飛道:“汝善爬樹,取一柳條與我。”張飛便上樹摘下一條柳條遞與劉備。
劉備向督郵道:“今日汝向我強索賄賂,難保他日不向別人索取,下官讓你吃點教訓,以后若敢繼續如此,休怪下官無情。”說罷,便使柳條向督郵身上打去,劉備甚是用力,幾下便將柳條打斷。
百姓齊聲叫好。
劉備向百姓拱手道:“我等去也。”說罷,便引關張二人縱馬離去。行至城門,親隨人等早已在此等候。劉備道:“我等前往代州投奔劉恢。”
卻說這督郵回報定州太守,言劉備貪污受賄,魚肉鄉里,遇督郵巡查,怕丑事敗露,已畏罪潛逃,并不言自己索賄受辱之事。于是太守便申文省府,差人捉捕。此時劉備早已逃至劉恢處,劉恢見劉備乃漢室宗親,將劉備等人藏匿家中。
因十常侍把持朝政,買賣官爵,朝政崩壞,人民嗟怨。于是有長沙區星作亂;漁陽張舉、張純反,舉稱皇帝,純稱大將軍。地方上報軍情不斷,十常侍均隱匿不奏。
十常侍便假帝詔以孫堅為長沙太守,討區星。封劉虞為幽州牧,討張舉、張純。劉恢便與劉備書信一封,薦劉備投奔劉虞以立軍功。
劉備便引關張二人前往劉虞處,劉備呈上劉恢書信,信中言劉備乃漢室宗親,且剿滅黃巾有功,因鞭打督郵怕朝廷責罰,故藏匿于劉恢處,聞劉虞出兵征張舉,特薦劉備來此。
劉虞頓時大喜,令劉備為都尉,引兵直抵賊巢。劉備仗關張二人之勇,屢破賊軍。張純便堅守漁陽不出,劉備率兵圍城。
劉備便與關張二人商議破城之策。張飛道:“弟聞張純專一兇暴,好打罵士卒,且其軍新敗,軍心不穩。不如散播謠言,言其士卒有異心,張純必然遷怒于士卒,任意殺伐,其軍必變。”
劉備便派人散出消息,言張純軍中士卒將反,張純聞言大怒,將士卒大罵一通,并處死帶兵軍官數人,以儆效尤。張純手下兵將大駭,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
一日張純見兩兵卒竊竊私語,便起疑心,命人將二人處死。此時士卒們憤怒到了極點,一擁而上,將張純殺死,開城投降。
劉備率軍沖入漁陽城中,尋找張舉下落,行至偽殿之中,見張舉已自縊于屋梁之上,劉備便命人將其放下,梟其首級,著人呈與劉虞。
劉備謂張飛道:“張純兇暴,好打罵士卒,故招此禍。汝酒后無德,也好打罵士卒,若不思悔改,難免步其后塵。”
劉虞見劉備一舉殲滅張舉、張純,甚是歡喜,忙令劉備班師。劉虞親自出城迎接劉備,為劉備慶功,劉備見劉虞來迎,忙下馬向劉虞施禮。
劉虞道:“玄德帶兵有方,今一舉剿滅張舉,我已上書朝廷為你表功,朝廷已赦免鞭督郵之罪,并遷高堂尉。同時孫堅亦已剿滅區星,朝廷封孫堅為烏程侯。”
此時公孫瓚前來道賀,言其向朝廷表劉備前功,薦為別部司馬,守平原縣令。
劉虞頓時面露不悅之色,道:“玄德,待我為你慶功后,便即刻上任去吧。”
劉備聞言甚是糊涂,心想:“我本打了勝仗,劉虞作為州牧,理應為我慶功,我當在城內盤桓幾日,迎接賓客。待安排妥當,方可上任。劉虞為何卻讓我即刻上任,不知是何道理。”
劉備雖有疑惑,卻不好表明,忙道謹遵均命。
劉虞便與劉備慶功,邀公孫瓚一同赴宴。宴后劉備與公孫瓚言道:“感謝伯圭兄為我保舉,劉州牧讓我即刻赴任,可是平原有何大事。”
公孫瓚道:“劉虞素與我政見不同,見我為玄德保舉,且知你我乃同窗好友,故疑玄德與我沆瀣一氣,此刻想必正遷怒于你。”
劉備慌道:“伯圭兄害苦我也。”
公孫瓚道:“劉虞乃懦弱之輩,以懷柔之策對待附近游牧民族,失我大漢雄風。”
劉備沉默不語。
次日劉備便收拾妥當,辭別劉虞,往平原上任去了。公孫瓚便送與劉備軍馬錢糧。劉虞見公孫瓚與劉備示好,想要拉攏劉備,便對公孫瓚的成見更深了一層。
春去秋來,日復一日,劉備在平原招兵買馬,已頗具往日規模。劉備同時愛撫百姓,深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