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俠五義》里的包公，讀書不用老師教，天生各類典籍就裝在腦子里。

老師說上句：“大學之道……”他就能接下句：“在明明德。”

因為他是天魁星下凡。

古少峰得到“超級大明星試驗系統”的支持，也有了一種星宿下凡的感覺。

《蒙娜麗莎的眼淚》這首歌，他雖然聽過，但沒有學過。要他唱，歌詞都記不全，更不必說用吉他伴奏，邊彈邊唱。

可是，當他看著書上的五線譜，手指開始撥動琴弦，就好像練過千百遍一樣，每一句歌詞，每一個音符都是那樣熟悉！

三四分鐘過去，他好像做了一場夢，而且是美夢，整個身心都感到極其輕松，極其舒暢。

他抬起頭來，看見田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走到身后。

“不錯，不錯！”田風點頭贊賞，“彈得比我還好。特么的，你終于開竅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捅破窗戶紙嗎？”

“先別夸我，你說我們打的賭還算數嗎……”

田風還沒來得及回答，玻璃門被推開，一個三十歲左右，白白胖胖的男士走進來。

“田老師早！”

他打了聲招呼，笑嘻嘻地轉向古少峰：“笨蛋，又被田老師罵了是不是？”

這人就是傳說中的大師兄“老白臉”，田風原定的兩個貝斯手候選人之一。他學吉他是半路出家，在拜入田風門下之前，曾經在中央音樂學院旁聽幾年，同時師從一位吉他大師。

他學得雜，田風說他只達到民謠吉他的四級水平，實際上他連六級的古典曲都能彈個八九不離十（古典吉他難度大得多）。

“今天沒罵他，”田風笑說，“天天罵，我也罵累了，不過……”

“不過今天對他來說是個傷心的日子，所以田老師可憐他，就把這頓罵免了是不是？”大師兄一邊說著，自己拉來一把紅色塑料凳，坐在古少峰對面，滿臉嘲諷地望著他笑。

“為什么今天對我來說是個傷心的日子？”古少峰明知故問。

“我和小師妹兩個人角逐貝斯手的位置，總有一個人勝出，到時候田老師上酒吧表演，我們其中一個——多半是我，就是正宗的樂手了，你不羨慕，不嫉妒，不傷心嗎？”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們兩個當中的一個人勝出，別忘了，我也報名參加選拔了！”古少峰故意逗他。

“我知道你報名了，可是田老師答應了嗎？”

“我答應了。”田風毫不含糊地說。

“就算答應了，可是古少峰，你這么笨，你學會了幾個和弦？能不能彈完整一首歌？不能吧？那你還比個屁，你拿什么和我們比！”

正說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中學生推門進來，見了大家一笑，一張圓圓的娃娃臉，嘴角兩邊露出兩顆小虎牙，顯得十分可愛。眼里閃閃的光輝，像被這笑容擠得更加集中、更加明亮了。

正是小師妹小虎，也就是貝斯手的另外一個候選人。

“田老師早！大師兄早！小古師兄早！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沒事，既然遲到了，兩百分的滿分，先扣十分。”田風一本正經地說。

“啊？”

剩下三人同時吃驚。

“那我不用考了，肯定是倒數第一！”

“你想多了。”大師兄“老白臉”給她吃定心丸：“有古少峰在，你就是閉著眼睛亂彈琴，也拿不到倒數第一。”

“呵呵，”小虎水靈靈的大眼睛在古少峰臉上一轉，欲言又止。看她那樣兒，似乎既怕大師兄的話傷了他感情，卻又找不到話來反駁。

“好了，別開玩笑了，”田風提一把凳子，和四個人圍坐成一圈，正色說：“準備開始吧。”

另外三人早已經人手一把吉他，嚴陣以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有些緊張。

田風一笑說：“特么別搞得跟武林大會一樣好不好？放輕松點，就算這次沒有選上，以后，以后還可以彈你們心愛的吉它嘛！——怕什么，誰先下場？”

“他們兩個練得比我好，讓他們先來吧。”謙虛謹慎是古少峰做人的準則之一。

“大師兄才是練得最好的，還是讓他先來吧。”小師妹小虎一笑說。

“你們果然都有自知之明！那就讓我先來吧，”大師兄躁動不安地在凳子上來回轉了兩下，大言不慚地：“你們兩個學著點，嘿嘿。”

聽了他的狂言，古少峰和小虎相視一笑，都不和他計較，齊說：“你來你來，早上早死，早死早超生。”

“我不死你們怎么活？這就叫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看我多偉大。”老白臉說著左手按弦，右手開始撥弄，手法十分熟練。

他話雖說得好聽，一副君子無爭的樣子，其實對貝斯手的角色也是志在必得。

他這人一把年紀了，沒有正經工作，靠傍著一個開工廠的老板娘吃喝不愁，出門還配車。

這也正是他綽號的來歷。

但有一次兩個人吵架，老板娘親口說他是個太監。這就讓人很不解，她為什么要養一個太監在身邊呢？

古少峰曾向田風請教，據田風說，特么人家嘴上的功夫，厲害呀。

并且勸告古少峰，以后有了女朋友，千萬別讓他看見。

僅憑一張舌燦蓮花的嘴巴，在女人面前一開始是很占便宜，時間久了，甜言蜜語總有說盡的時候，也有聽膩的時候。最近“老白臉”感到情。人對自己比以前明顯冷淡了不少，所以他急于弄出點動靜，好讓她刮目相看。

別的他也不會，只好寄希望于吉他。

前面說過，他是屬于半路出家，在跟田風學之前，已經拜過很多師父，有過四五年的學齡。他的優點是底子厚，懂得多，而缺點是自高自大，馬馬虎虎，彈奏過程中常因為大意而出錯。

但總的來說田風還是有幾分看好他。因為他還有一個古少峰和小虎都不具備的素質，那就是膽子大，什么樣的陣仗都不害怕，不怵場。

要知登臺演出，臨場發揮十分重要，臺下練得再好，一上臺就緊張，也等于冰河上建房子——白搭，尤其是首次登臺，更容易砸鍋。而田風最擔心古少峰和小虎的，也這是這一點。

“好了好了，他特么別瞎彈了，就你能！”田風打斷了老白臉的表演。

“現在正式開始比試，我再重申一下比賽內容和規則……”田風表情鄭重，目光嚴肅地從三人臉上掃過。

這一來氣氛更見緊張，老白臉也不敢再亂來，右手掌停在了琴弦上，認真聽老師訓話。

“第一個考核項目是速度，即平均每分鐘彈奏的節拍數，以十六分音符為例，每分鐘六十拍為合格，不設上限，彈奏速度越快并且節拍越穩的取勝……”

三個人點頭。

“那老白臉，準備好了嗎？”

“時刻準備著！”老白臉動作和表情都很夸張，學的是人民解放軍的架勢。

“好，我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