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兩個,有話不能好好說嗎?”胡言急得跳了起來。
那唐初一就像發了瘋似的抓住絕緣一通亂揍,絕緣先還躲著他,躲了幾次見唐初一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也老實不客氣的出了殺招。
這兩人像是纏斗的惡鬼,相互廝殺啃咬,胡言勸架,夾在兩人中間,那兩人一左一右賞了他一拳頭,將他的臉給揍胖了。
“別打了。”
胡言再次擠到兩人中間,“咚”“咚”一左一右再次挨了兩人一拳,胖臉變成了黑臉,胡言的兩眼直冒星星,“咕咚”他一頭栽倒了。打得歡騰的兩人只管打他們的,并不去看胡言,胡言從地上爬了起來。
薛小容走到他旁邊,小聲地跟他說道:“廖神醫的意識快要散掉了。”
她的聲音雖小,正在打架的唐初一聽在了耳朵里,他停了下來,他停下來時絕緣卻沒剎住腳,一拳頭正好揍在唐初一的俊臉上。
難得唐初一并沒發飆,他抓住薛小容的手問她:“他在哪?”
薛小容的心一動,他,他,他抓住自己的手了,她緊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唐初一拼命地搖晃她:“在哪?”
“在,在那。”薛小容說道。
“哪?”
薛小容看向唐初一抓著的自己的手,唐初一忙松開了,薛小容手指點向虛空中的某處,唐初一看向他手指向的方向。
什么也沒有,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將目光看向胡言,胡言會意,從布袋子中掏出一張現形符。
那張符咒飛向薛小容手指之處。
她手指向的地方現出一個線形的影子,影子太淡了,依稀能分辨出是廖神醫。唐初一仰頭看著那個淡淡的影子,他突然開口問胡言:“為什么他不能說話?”
那只是一縷意識,胡言看向薛小容,她能從他手里奪藥,也就是能聽見那縷意識要表達的意思,唐初一只看了一眼胡言的眼神,秒懂他心中所想,他再次抓住薛小容的雙手:“跟他說,不要走。”
絕緣多了一句嘴:“還不讓人家走,你已經害得他夠慘了,還要繼續吊著他那縷意識到什么時候?”
原來,薛小容能夠聽到那縷意識要表達的內容,而他,卻能看到廖神醫所經歷的痛楚。胡言聽到絕緣多嘴,不免緊張,他們兩個,一言不合就得打成斗雞眼,沒有一言不合時是各自不相往來,誰都攤開手,不參與對方參與的任何話題。
趁著這時唐初一的重心還沒轉移到與絕緣斗毆時,他趕緊問絕緣:“有辦法沒有?”
絕緣摸著大光頭說道:“超渡。”
唐初一一個飛踢直踢向絕緣的胸口,不用說了,兩人又打了起來,胡言問薛小容:“那個,廖神醫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初一說。”
薛小容搖搖頭。
“沒有?”胡言似有些不甘心,擠眉弄眼地沖薛小容使眼色,薛小容一時沒能理解胡言,胡言的眼神又往打斗中的唐初一身上瞟,她終于明白了,忙改口道:“有啊,有啊。”有了半天,也沒想出個話來,把個胡言給急得。
實在不行,那還得再沖到中間挨上兩拳頭。他的眼睛之所以大,有一半的原因竟是被這兩人給揍的,從小揍到大,揍著揍著,眼眶揍大了,眼睛也跟著大了。
“嗯!”
薛小容低頭一沉思,說道:“是,他說他想下來。”
“嗯,是的,吊著太累了。”
我靠,這什么跟什么啊,還不如不編,好歹也得編點像樣的才能蒙住唐初一啊。他扯著嗓子喊道:“唐初一,唐初一,誰是唐初一啊,那縷意識他說他好累啊。”
打著架的唐初一停了下來,臉上又挨了絕緣一拳,他的一張俊臉更腫了,薛小容看得好生心疼。
唐初一走向那縷意識,他問薛小容:“他還說什么了?”
薛小容學著胡言編謊話:“他說,他想你了。”
“還有呢?”
還有。
編一句還成,多編幾句簡直要命了,她偷偷地看向胡言,胡言一只手搭在比他更高壯的絕緣肩膀上,兩個人似乎在商議著什么,只見那和尚環著雙手,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還一臉的不高興。
“他說,他非常想念你。”薛小容除了這句竟然不會說其它的。
唐初一有些失神,喃喃道:“我也想他。”他這句話將薛小容嚇了一大跳,她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快要散掉的虛影,又看了一眼唐初一,她的心情極為復雜。廖神醫姓廖,而他姓唐,這兩個人是不是有龍陽癖好?
“你問他,我還能不能留住他?”
薛小容可犯難了。
那縷意識都快消失了,自從在廖神醫的意識里得到這個信息之后,她就再也沒辦法感知到意識想要傳達的內容了,唐初一對此人竟是如此深情,她不由得對他更癡迷了。她心中想道:不管他是不是有龍陽癖好,她都會一直追隨在他左右。
“說話。”
薛小容再次看向絕緣和胡言,仿佛那里就有答案似的。跟隨她的眼神,唐初一也看向那兩個人,兩個人當中有一位是他極度厭煩的人,他不想看,多看一眼便有忍不住要揍他的沖動,他是極力壓制著那股沖動。
“說話?”不知是因為他對某人的厭煩,還是對極度的想要留住廖神醫的意識,他的聲音無意高了兩度。
薛小容被這么一吼,身子抖了兩下。
她哆嗦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他知道,他是醫生,你問他。”
怎么問啊,薛小容快要哭出來了。
胡言拖著全身都僵硬別扭的和尚來到了他們面前,他對唐初一說:“初一,和尚有辦法,他有辦法留住廖神醫的意識。”
和尚的頭歪到一側,趾高氣揚的吊著個腦袋不想去看唐初一,難得唐初一竟然為了廖神醫竟然軟下口氣,頭一次,用很低的姿態問和尚:“幫我留住他的意識。”
和尚在心里偷偷樂了,這樣聽他說話,還真他娘的奇怪啊,他長這么大,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聽見唐初一這么客氣的跟他說話。
他摸著光頭,粗粗的說道:“要留他也可以,跟我道歉。”
“對不起。”
和尚更樂了。
心里的“哈哈”聲響了又響,嘴里卻說道:“一句哪夠,從小到大的賬,現在一起算。”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唐初一一口氣說了很多個對不起,把個胡言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而薛小容心里卻很欣喜,她果然沒看錯人,夠男人,拿得起,放得下。
“就幾句‘對不起’,不夠不夠。”和尚揮揮手,把個胡言嗆住了,和尚還想怎樣,還想讓唐初一磕頭作揖,跪地膜拜?能夠拉下面子跟他說“對不起”已經是天大的奇跡的,保不準老唐的心里有一萬只草你媽在策馬奔騰呢。他忙一把拽住絕緣:“和尚,得了啊,趕緊辦正事。”
絕緣看了胡言一言,席地而坐,雙手合十地念起經文來。
薛小容給看呆住了,那些經文化成一串串的字符清晰的出現在他頭頂,在他頭頂繞了一圈飛向了虛空中的廖神醫。
廖神醫的輪廓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面容也不再是虛的,有血有肉的又如第一次見到他那般,他笑瞇瞇地從虛空中走了下來,先是走到了唐初一面前,唐初一一伸手,觸了個空,廖神醫撇下他,又走向胡言,他動了動嘴唇,跟胡言說了些什么,最后走向了薛小容,他朝薛小容作了個揖,也說了些什么。說完之后,他整個人升向半空中,最后消失不見。
唐初一的眼睛血紅血紅的,他死死地瞪著絕緣:“他人呢?”
“他早就不是人了。”絕緣答非所問地說道,他將衣袖一拂,站了起來,繼續道,“你欠了我一個大大的人情,以后記得還給我。”
唐初一卻是不管這些,一把將絕緣揪了起來,沖他大聲吼道:“我說,他人呢?”
“我說了,他不是人。”
“他在哪,在哪?”唐初一的筋快要暴跳起來了。
和尚將他抓著自己的手給掰開了:“唐大師,不要這么野蠻,怎么說我也幫過你,你怎么能這么對一個幫你的人呢!”
“啪”唐初一給絕緣整了一拳。
“咳咳”和尚劇烈地咳嗽起來,“你后娘養的,恩將仇報。”
“啪”唐初一又給他整了一拳。
胡言忙擠在他們之間,撐開雙手一左一右地將他們給隔離開來,他張口便問和尚:“廖神醫呢,說好的,要留住他的意識的,和尚,你可是個出家人。”
和尚這時才老實:“超渡了。”
“什么?”
胡言也被騙了,本是為了和事而來,央求他幫初一一把,沒想到和尚完全沒將他的話放在心里,依著自己的性子硬是將那縷意識也給超渡了。和尚沒把其它人的臉色看在眼里,也沒意識到他犯了多大的錯,振振有詞地說起自己的功勞:“超渡意識可比超渡亡魂累多了。”
唐初一一把扯開胡言,拳打腳踢地揍和尚,胡言扯出一張昏睡符,飛速貼在背對著他的唐初一身上,唐初一倒了下去。
“我的媽呀,簡直要瘋掉了。不就是死了親哥嗎,再說親哥也死了好些年了。別說留不住意識,留得住意識,我也不干這么缺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