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見到爹時,他整個人都消瘦憔悴了不少,臉色差得很,但看到我的時候卻不由得笑了起來,眼眸之中閃著些淚光,卻始終沒有落下,也許這就是一個男人該兼秉的意志。
我向他復述了一遍經歷后,他連連在怪著自己,“都怪我讓你出這趟門,你要是找不到了,該怎么辦啊……”話到末尾是滿滿的絕望,他不忍說下去化成了嘆息。
“這事不怪您,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是禍躲不過,只要有人想對我不利那也是遲早的事。”我說道。
爹一聽我提到想要謀害我的人,就憤怒不已,“試問我徐承言這輩子光明磊落,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為什么要這么害我的女兒!”
我這時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親情的滋味,心中暖暖的,過去我常感慨生在經商人家,身為長姐親情對于我總是若即若離,漂浮不定,或許我只是個多余,就是失去也算不得什么,后來我才知道親情永遠都是可以有恃無恐的。
每經歷一件事后,就會有難題浮出來,比如現在兇手的目的,我深覺得那人并不是真兇,或許,還有幕后主使。
迭香猜測是嬸嬸一家,對于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們搞鬼我是認同的,可是這件事我是不信的,畢竟深仇大恨沒有,謀命是不至于。
過了幾天平淡日子后,我的心情也逐漸步入正軌,周世筠告訴我那副畫快要畫好了,讓我隔日去取。
正巧我那日有空,正要去找他,卻不料在街頭撞到了個人,準確的說是他撞到了我。
我受了驚,正要抬起頭去看他時,他已經渾渾噩噩的給我致了歉意,手中拎著一個酒瓶,正要離去,我看他衣服邋遢,頭發散亂,眼神恍惚,步子還不穩當,待我看清他時,驚呼了一句,“張大伯!”
我驚呼的原因是,我印象中的他素來是勤勤懇懇,從不像現在這樣渾噩邋遢。
他緩緩地抬頭看了看我,眼神迷離,許久才從口中吐出來了幾個字,“婉之啊。”
“張大伯,你怎么成現在這樣了。”我疑問道。
“還不是我新買的馬車丟了,前幾日都不敢回家面對我的婆娘。這不,我回家了……她還天天罵我,那馬不比人跑得快啊,我看到了是誰偷的,想攔也攔不住啊!”說罷,他拿起酒壺又借酒澆愁。
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仿佛和前幾日的事情串聯到了一起,“那你是哪天丟的車?”
也許是喝了酒,他反應有些遲鈍,良久才緩緩道來,“就是……下完雨的第二天,我親眼見馮三把我的車偷走了。”說完,他便又灌了一口酒,路都走不成一條直線,昏昏沉沉的模樣便離去了。
我在原地頓了許久,越來越覺得這件事不簡單,等我猛然回頭想去問他時,他卻已經搖搖晃晃地走遠,我想,若接著去問他,他必定不耐煩。
想了幾番還是先去找周世筠吧。
他畫好了一幅完整的畫,不是傳統的水墨,而是顏色明麗的淡彩。這一繪上色倒更顯美麗生動了,他的畫功何時變得這么好了。
寒暄過后,我便向他敘述了一遍來時路上發生的事。
“我覺得要摸清楚這個叫馮三的人,他雖然死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就去他家找。”我斷然道。
但周世筠好似在沉思,聞言后垂目輕搖了搖頭,“他肯赴死一搏,既已做好了安排,不可能等著我們去捉他。況且張大伯的媳婦是出了名的悍妻,你覺得找到他的家人她肯放過嗎?”
我聞言覺得有些道理,但心中仍是不安穩,因為這件事我始終覺得哪里不對。我既沒有與他人結深仇怨,又為什么找上我來呢,莫非……是因為要報復爹娘,也不是,那到底是哪里的不對呢?事情還沒有解決之前,我們全家人都處于不安定之中,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我的心指引著我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
后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找一番他所住的地方。于是決定先去張大伯的媳婦那兒問一番,并謊稱是馮三欠了錢。
沒想到張夫人聽到后,似乎終于找到了同伴那般興奮,可勁兒的訴苦,我應對著她的話,笑容都要僵掉。
后來終于得知了馮三的住處,原來只是住在了個生意慘淡,格局簡陋的客棧,原本張夫人勸我不要來,反正是找不到他的,但我想了解一下也好。
是老板娘出來接應的我們,一聽我說馮三,神情立馬激動起來,“你是他朋友啊,先替他把房錢付了吧。”
“不不不,不是。”我連忙拒絕,心中暗道此人可真是聲名狼藉,到哪兒都欠著債。“他也欠著我們不少錢,這不,打聽清楚了住哪兒,要債來了。”我說道。
只見那老板娘輕擺弄了擺弄手帕,冷哼了一聲,“你們不了解他啊,我可了解,你怎么把錢借給那種人。”她頓了片刻,又道,“他現在在哪兒我都不知道,把房間里的東西全搬空了,還欠了我兩個月的房錢。生意不紅火,只得他長期入住,雖然他好吃懶做,吃喝嫖賭,但房錢拖拖拉拉的也能交上,這次倒把我房間全都給搬空了,就這么一走了之,真是氣死老娘了!”
“那您知道他家在哪兒嗎?”我瞧她心情十分不穩定,便輕問道。
“我要是知道早找過去了!”她憤然道。
我被她這大聲一句吼驚了一驚,臉色都僵了。
卻不料,又有一名男子到訪客棧詢問老板娘馮三的所在,看樣子十分著急,我想又是欠錢不還吧,或者是偷雞摸狗。
卻不虞這男子說他自己是馮三的表哥,老板娘一聽這就喜笑開顏了,“你既然說是他表哥,快把兩個月的房錢交了吧……”只見老板娘撥弄著算盤,口中又淡淡的吐出了話來,“再加上他偷走的瓷花瓶、玉珠簾、綢緞被……”
只見那男子著急的神色,急匆匆的打斷了老板娘的話,“別說那有的沒的,快找馮三,他爹娘死了!”
我與周世筠連連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