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獲自由身
- 盜夢迷諜
- 斯島霹特
- 5046字
- 2020-10-13 00:20:16
雙雙見方進渾身是血癱倒在地,嚇得茫然不知所措,又聽聞他忽然張口說話,更是不由地感到又驚又喜,滿腦子的頭緒越發地婚論,許久之后才想起大聲叫喊,“來人哪!方大哥吐血啦!”
方進在她一叫之下猛然醒悟,如果此時被張一行和徐叔一伙得知自己恢復了行動自由,不知會采取怎么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于是他慌忙對雙雙喊道,“雙妹子,你別喊了!我求你,別再喊了!”
雙雙以為他重傷之下神智不清,哪能理會他,一邊上前扶他起身,一邊還是喊個不停,只盼快點有人過來幫忙。方進滿身滿手都是鮮血淋漓,情急之下一把握住雙雙的小手說道,“雙妹子,別喊了。我有件事相求于你,你要是不答應,我就立刻撞死在墻上!”
雙雙原本就處于極度恐慌之中,被他這么一說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幾乎兩眼一翻昏了過去。她在暈眩之下,下意識地點頭答應。方進大喜,連忙說道,“我恢復說話的事,只有你我知道,萬不可告訴別人聽!”雙雙回過神,問道,“方大哥,這是為什么?”方進聽見一陣門外急切的腳步聲,已無暇多做解釋,便說道,“其中緣由,我回頭再說給你聽。”
話音剛落,負責方進起居的大媽就沖了進來,見方進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也是嚇得大叫一聲,頓時手足無措,慌亂中又趕緊招呼其它人來。于是乎,短短一會兒功夫就來了4,5個家仆,七手八腳地將方進抬到床上,又請來醫生聽胸把脈,折騰了整整2個小時才消停。
幾位家仆見方進病情穩定,不再嘔血,便四下散去了。那個專門負責照顧方進的大媽憂心忡忡,怕方進吐血自己會擔責任,于是緊鎖眉頭,惴惴不安而去。眾人散去之后,醫生又將戴雙雙叫到門外,小聲地問道,“這位方先生是你什么人?”
雙雙臉一紅,回道,“他是張府的客人,算得上是我的一位朋友。”
醫生又問,“他沒別的親人了么?”雙雙搖了搖頭以示不知。
醫生說道,“我剛才為他做了全身檢查,他的五臟六腑俱損,恐怕活不過3個月了。這話我只同你講,可別被他聽見了,否則他絕望之下,病情更容易加速惡化。”
雙雙聽后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畢竟這不會說話的方大哥和她朝夕相處了許久,聽她絮叨了很多心,一時聽見這個噩耗也是為他傷心不已,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
醫生又說,“這三個月好好陪在他身邊,他要有什么要求,都盡量依了吧,讓他開開心心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雙雙含淚點了點頭,送醫生下樓。
方進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冥思苦想著如何對雙雙解釋自己的來歷。他兀自尋思道,“如果我將這些日子的經歷和盤托出,只怕她也未必相信。但如若不說,她又勢必會追問,我該如何是好?”
這時雙雙已送完醫生歸來,一進屋子便關切地問道,“方大哥,你好些了么?” 方進見她雙眼紅腫,顯然是為自己擔心所致,不由地心中一熱,便想起身握她雙手,但腰里一酸,又倒了下去。
雙雙將他的被子蓋好,柔聲說道,“方大哥,醫生剛和我說,你的病……”說到這里,她竟梗咽不語。方進這時滿腦子都是柔情蜜意,也沒多想,只是下意識地接話道,“我的病怎么了?”雙雙記著醫生的囑托,就扯謊道,“你的病……不礙事,但是要多多休息。”
方進只覺得眼前這位女子便像天使一般神圣不可侵犯,但猛然一想起張一行要對這位天使圖謀不軌,不由地心里又是一驚,便急切地說道,“雙妹子,有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的大哥張一行,他不是好人,他對你,沒安好心!”
戴雙雙陡地一驚,縮回身子,忙回辯道,“不會的,張大哥他為人正直可靠,待人又溫柔禮貌,絕對不是壞人!”
方進還想繼續說下去,不料雙雙竟板起臉來,說道,“方哥,再說下去就是你的不是了。張大哥將你救出來,又囑咐我好好照顧你,你怎么能恩將仇報,背地里說人壞話?你要是再誹謗張大哥,我就再也不來看你了。”
方進猶如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他這些天日思夜盼,恨不能盡快開口說話,好揭露張一行的丑惡面目,救雙雙于水火之中。如今總算是恢復了言語的功能,不料雙雙非但不領他的情,反而把他當作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方進心如死灰,眼神頓時委頓了下去,重傷之下便如一具死尸一般了無生氣。雙雙見他這副蕭索神情,心中又頓時升起一股憐憫之心,便安慰他道,“方哥,只要你不說張大哥的壞話,我以后還是每天來陪你。”方進苦澀地點了點頭,雙雙對他婉兒一笑,便走開了。
方進躺在床上心如刀割,他不怪雙雙無情,只怪張一行陰險狡詐,將一張人皮面具縫得天衣無縫。他閉目沉思,回想起這一個月來,戴雙雙在他身邊不知吐露了多少對張一行的愛慕之情。他越想越就為之心碎,越想就越覺得憑自己的一己之力完全不足以說服雙雙。他眉頭緊鎖,胸口有如被一塊巨石壓住一般難受。
恍惚之間,一道靈光在他腦海里閃過,他不禁自語道,“不知劉芳可不可以幫到我?沒錯!她已識破張一行和徐叔二人的嘴臉,我大可以與她商量一下,或許合我們二人之力,便可說服雙雙相信我的話。”但他既然要隱瞞自己能開口說話的事實,自然就不能堂而皇之地下樓去找劉芳,只能臥在床上等劉芳主動上門找他。
方進茶飯不思,兀自思索了良久。直到了下午,老媽子來為他換干凈床單,一撩被褥,方進下意識地一縮腳,老媽子“咦”地一聲。方進忽然覺醒,連忙將腳放回,依舊裝作癱瘓狀。老媽子左右查看方進,方進仍然裝作一臉癡呆相,她便不再起疑,繼續忙碌工作。
余下的時光,方進小心翼翼,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仍是癱在床上一動不動。就這樣度日如年地挨到了晚上,劉芳還是沒有上門,他也只好繼續心急如焚地等待。到了晚上九點,雙雙又來喂他吃藥,他幾欲開口提起張一行,但想到之前自討沒趣的情形,每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雙雙遵守諾言沒把他能張口說話的事傳出去,喂好藥之后便關上房門,方進趁機又把藥吐掉。兩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會兒,方進只覺得既幸福又苦澀,幸福是因為可以和最深愛的女子促膝長談,而苦澀的是,她人雖在眼前,心卻飛到了別人的身上。
半小時后,雙雙離開了房間,方進繼續苦侯劉芳不至,只能悻悻然睡去,可是閉上眼睛后,他一直輾轉反側,直到大半夜后才昏昏欲睡。在半夢半醒之間,他恍惚聽到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于是微微張開眼睛,只見一個黑影靜悄悄地潛伏了進來。
那個黑影進屋之后,又把頭伸出去四下張望,確定沒人跟蹤,這才關上了房門。方進的心撲撲亂跳,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個黑影頗為窈窕,竟是劉芳!劉芳探身到他的床邊,輕聲對他說道,“小方,聽說你今天大病了一場,吐了很多血。我心急如麻,心想無論如何不能再耽擱了,我們今晚就走,離開這個地方!”
方進被劉芳的義氣所感動,但他怕在黑暗中猛然張口說話,會令她猝不及防而失聲驚呼,于是先輕輕拉了拉劉芳的袖子,然后便轉頭和劉芳四目相接。
劉芳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看到方進濕潤的雙眼,在月色的印照下瑩瑩閃動。她一時心中激蕩,兩行淚珠翻滾而下,不住地說道,“小方,你醒了?小方,你終于醒了!”
方進雖然也感慨萬千,但仍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感,把食指放在自己唇上做了一個“小聲點”的動作。劉芳點了點頭便收聲不語,但一陣強烈的情感催使她撲進了方進的懷里,掩面而泣。這幾日方進過得苦不堪言,她又何嘗不是?兩個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又在壓抑的氣氛中久久喘不過氣來,因此在相逢的這一刻爆發出了強烈的共鳴,只覺得彼此就是自己在世上最親近的人。
劉芳輕聲在方進耳畔說道,“小方,張一行和徐叔要加害我們,我們今晚就走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方進回過神,頻頻搖頭。他當然還不能走,他還要留下來拯救雙雙。
劉芳驚訝地看著他,仿佛不能理解他為什么會不答應她的請求。方進想解釋自己的想法,可一想到雙雙就漲得滿臉通紅,不知從何說起。他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正準備娓娓道來,卻猛然發現眼前的劉芳仿佛有些異樣。
只見劉芳倚靠在方進身上,忽然周身顫抖了一下,就像被惡靈附身了一般,隨即一動不動,整張臉就像是僵持在一張固定的驚訝面容之上,月色將她的半邊臉照成慘白色,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方進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不禁打了個哆嗦,正想張口說話之時,房門又再一次被打開了,隨即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張一行!”,方進眉頭緊蹙,暗自大叫不妙,劉芳深夜不辭而別的計劃,顯然已經被他看穿了。張一行走到床邊,嘴角露出輕蔑地微笑,兀自說道,“好弟妹,住在我家還不忘了偷漢子。”然后就將劉芳輕輕扶起。
劉芳像是中了邪似的毫不反抗,在張一行的攙扶下,面無表情地起身,又仿佛像牽線木偶一般,機械地走到門口。方進渾身發抖,膽顫心驚,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離奇又可怖的一幕發生。他瞬間意識到,劉芳是中了張一行的某種邪術,整個人已經處于催眠狀態,任人擺布。他隨即又意識到,張一行未必發現了他已能開口說話的秘密,于是又裝作全身癱瘓,癡呆地看著門口。
果然張一行并沒對方進起懷疑之心,只是悄然走到了門邊,回頭又瞥了方進一眼,輕聲笑道,“還是當個廢人比較好,免得受各種痛苦。”說罷他攙著劉芳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方進冷汗涔涔落下,劉芳剛才詭異的面容不斷在他眼前反復浮現。他猛然想起,在劉府中汪叔曾中了邪一般猛掐管家的脖子,又想起張一行那天蹲在雙雙房門口念的古怪咒語,再加之今晚劉芳怪異的行為,這三件事同時在腦海中出現,然后串聯成了一條線。他拍案而起,恍然大悟道,“張一行是個催眠師!他在劉府中并非守株待兔那么簡單,而是暗中動手殺過人的暴徒!那只螳螂捕蟬后的黃雀便是他!”
方進擔心劉芳的安慰,一宿沒睡。第二天一早,雙雙就捧著一束鮮花走了進來,使他煩悶的心稍感安慰。
雙雙將鮮花插在花瓶之中,回頭看到方進布滿血絲的雙眼,不禁問道,“你昨晚沒休息好么?”方進只是苦笑,他知道無論說什么,雙雙都不會相信,于是就選擇閉口不言。
雙雙插完鮮花,走到方進身邊說道,“我今早起床沒見到芳姐,聽張大哥說,她昨晚一個人走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方進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雙雙只道他是和劉芳情深義重,也沒多作想。余下的時間,雖有美人陪伴,但方進仍是魂不守舍,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去救劉芳,但身在龍潭虎穴,他想自保已是難事,更遑論去救人?
方進看著雙雙的嘴唇上下翻飛,但耳朵里已經聽不進任何聲音,只是兀自笑吟吟地點頭相對。忽然間,他察覺到雙雙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這才回過神來問道,“雙雙妹子,你不開心了么?我昨晚沒休息好,有點心不在焉,這就給你賠不是了。”
雙雙強作笑容,搖頭說道,“我才沒那么小氣,為了這小事生氣呢。只是……最近張大哥他……很不開心的樣子。”
方進心中一怔,問道,“是他整天憂心忡忡么?”
雙雙回答,“也不是這樣。張大哥他看上去仍然神采奕奕,和平時沒什么不同。只是……我能感覺……感覺到他很不開心……”
方進和雙雙相處那么長時間,雖然他一直不能言語,但自己的心情卻每每都能被雙雙猜的八九不離十,因此對她的這種神奇的感應能力自然是深信不疑,于是又立刻問道,“他為什么會不開心?”
雙雙雙頰微紅,幾欲開口又猶豫不決,最后說道,“這個……我要是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恐怕這世上沒一個人會信……”說完她就漲紅了臉。方進說道,“雙妹子,你放心,你說什么我都相信。”
雙雙看方進的眼神中確實充滿了信任,于是便鼓起勇氣開口說道,“我能感受到張大哥終日郁郁寡歡,然后……然后就十分擔心,心里無時不刻地惦記著他……就這么每日想著張大哥,到后來……到后來……我竟能聽見他的心里話了……”雙雙越說聲音越輕,最后幾句話簡直如蚊子叫一般,說完之后臉漲得通紅。
方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說道,“你能聽見他心里的想法!你聽到了什么!快告訴我!”
雙雙說道,“我……其實不是故意偷聽,所以沒聽到多少。今早我只聽見他在心里不斷地重復,‘如何瞞住老頭子,這妮子要藏在哪里是好……’隨后又聽到一句,‘有了,就藏在這里’。方哥,你說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要瞞著姨夫?”
方進恍然大悟,原來雙雙聽到這兩句話憂心忡忡的原因,是擔心張一行已經心有所屬,在外面養了個女人。但方進明白,張一行要隱藏的絕不是什么包養的小情人,而是身為“羅剎女”的劉芳,他要瞞的人也不是張老爺,而是徐叔。
方進立刻陷入沉思之中,怎么都想不通為什么張一行要隱瞞徐叔,兀自私藏劉芳。其實此時張一行和徐叔之間已頗有間隙,恨不得能獨占奪取“羅剎女”之功,但他行事素來沉穩,喜怒不形于色,雖然心懷此目的已久,楞是徐叔這等老江湖也沒能看出來,方進就更加猜不透了。
雙雙看他坐在那里出了神,大感奇怪,剛想開口詢問,不料方進卻先開口問道,“張一行今天出門了沒有?”
雙雙不知他所問何事,便回答,“已經出去上班了,怎么了?”
方進又問道,“他出門時有沒有什么大件的物品?”雙雙回道,“沒啊,只是和平時一樣,夾了個公文包就走了。”
方進一拍大腿,說道,“這就沒錯了,張一行沒把她運出去,原來是藏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