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請問?”
“哦,冒昧問一句,您出診么?”來人看似一管家仆人摸樣,端有男兒之貌,可看去面柔唇朱,舉止之間頗有一番媚態(tài),手捏粉色絲紗,不時翹起蘭花指,擦去額頭點點汗珠,看情形多有著急。
“娘娘腔。”雷頭來了興致,咧嘴看著來人,嘿嘿邪笑。
來人側目,只是微微頓首,眉宇間閃過一絲凌厲之芒,有股煞氣充斥,不過瞬間就消失了。
“出診。”包夫人看看門外,日頭已經(jīng)西斜。
“現(xiàn)在可以走么?”來人欣喜,語速放快。
包夫人點頭,拿起一旁藥箱。
“雷頭,不好意思,今天要怠慢了, 下次一定留您吃飯 。”
“包夫人有事就快去吧,我這粗人沒那規(guī)矩。 ”
包夫人笑著轉頭,伸手道:“麻煩您前面帶路吧。”繼而與來人出了回春堂。
“包拯,我也走了。”
雷頭依舊邪笑,邁步出門,嘴中還喊著:“怡紅院少了一位貴客,真是難得啊,哈哈……”
醫(yī)館中只剩包拯一人,百無聊賴看了會書。不知不覺打了幾個哈欠,看看窗外。
“都二更天了,娘怎么還不回來?”
包拯起身出了醫(yī)館,走至醫(yī)巷口遙望四面,一絲冷風吹來,包拯打了個寒顫,腳下踱步。
突然醫(yī)巷內響起一聲慘叫,包拯慌忙轉頭,向著叫聲方向望去。
“袁大夫的醫(yī)館!”包拯皺眉,心有疑慮,腳步不由轉向醫(yī)館。
“袁大夫,袁大夫?”包拯站在袁大夫醫(yī)館門前,抬頭向內張望,醫(yī)館內黑漆漆的,似乎并沒有人,轉頭看看周圍,喉頭哼哼倆聲,便要走開。
突然"嘩啦"一聲,眼前醫(yī)館門上的一塊木板不知何故掉落在地,露出一條縫隙。
包拯被這猛然一下驚的愣住了,轉頭看著縫隙,口中喃喃,“怎么回事啊?”
腳步上前,對著門縫向內看,屋內昏暗一片,輕輕伸頭進去,身子在外,“袁大夫,袁大夫……”回音嗡嗡,隨后寂靜一片。
身體微側,包拯鉆了進去,看看屋內四周,只看見黑漆漆的藥柜上似是一張張白色貼紙,像是藥簽。莫名一股風從門縫吹進來,吹的那白色藥簽絲絲作響,像是一片片白色冥錢飛舞。
包拯怔怔看會,似是有些害怕。在地頓足,不知是前是后,突然目光中后院似是亮起一絲微光。
“袁大夫是你么?”包拯索性大步向醫(yī)館內院門處走去,伸手拉開門,側身進去隨手啪一閉,又將門在身后關上,背靠著門呼呼喘了倆口大氣。
心安一些,通過月光包拯抬頭發(fā)現(xiàn)內院并不大,一百平米左右,卻裝飾的甚是典雅,有小山流水,彎曲走廊蜿蜒而去,直通內屋。
包拯向內屋望望,剛才一絲火光不見,“袁大夫,袁大夫,你家門破了。”剛要邁步,猛然間感覺地上腳踝一涼,似是被什么東西抓住了,隱約伴隨著一聲微弱的呼氣聲。
包拯或是鎮(zhèn)定或是被嚇著了,不敢動彈,只是愣愣低頭,想要看個究竟,映入眼簾處是一團花白蓬亂發(fā)絲,似是一人后腦。
包拯皺眉,心中驚愕,不過還是微微蹲身想要看個究竟,突然,地上后腦一翻,瞬間映出一張臉,臉上慘白一片,二目圓睜,眼角倆束鮮血,伴隨著那人喉頭格格作響,一手猛然揚起,正好滑過包拯驚恐的臉龐,冰涼的感覺瞬間穿透包拯全身。
“啊……”包拯終于支撐不住,大叫一聲,腳步奮力后退,可地上手臂抓的牢固,無法擺脫,包拯雙手握住大腿,使勁一拉,終于把自己的腳拔了出來,還帶動地上那人移了幾分。包拯顧及不上任何,直接轉身拉開內院房門,邁步就跑,可哪知,一開門便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
身體一歪心中恐慌,知道身后地上就是那個東西,奮力轉腰,雙手撐地,落地的臉正好對著地上那人的臉。
呼的呼出一口氣,一股腐臭傳來,包拯心中苦澀,倒霉啊。停了掙扎,直接轉腰坐在旁邊,包拯不能動了,因為那人的手死死扯住了他的衣衫。
“哎喲……”
“娘?”內院門開著,包拯雖慌神,不過對方哎喲一聲,包拯聽到是他娘,慌忙指著旁邊地上,“娘你看,你看……“
“拯兒,怎么了?”包夫人被撞倒在地,看著并不嚴重,不過覺著包拯的舉動怪異,自己也緊張起來,站起身向著包拯身邊看,“什么啊?”
包夫人定睛看半天,”這…這,袁大夫。“包夫人跑進倆步,“怎么搞成這樣。”忙蹲身看袁大夫傷勢。
“包拯你快去趟衙門,叫雷頭來,袁大夫恐怕活不成了。”
“我現(xiàn)在動不了”,一聲幽怨,包拯扯扯衣衫,依舊被袁大夫抓的牢固。
“那我去吧,這事不能耽擱,你在這看著,娘很快就回來。”
“娘,你要快點啊。”包拯帶著哭腔,看看旁邊癱躺之人,再看看周身黑漆漆一片,最后注視著他娘。
“別怕,娘很快就回來。”包夫人轉身急步出了醫(yī)館。
半晌,袁大夫醫(yī)館內燈火通明,一班衙役守在醫(yī)館門口,其中一個蹲在一旁不住嘔吐。
“他媽的,這小子真從,看個死人就吐成這樣,沒他媽的出息。”
“二爺教訓的是,小得第一天當班實在是沒見過那般死尸。”
而在醫(yī)館內又是另一番情景,“包夫人,您看還能救么?”
內院之內站著四人,包夫人、雷頭、還有一個一襲官袍管帽,似有駝背之象的官員正問著包夫人,腳下就是袁大夫,還在殘喘。
包夫人搖搖頭,“回馬大人,身體由內而外出現(xiàn)潰爛,按照潰爛的速度,應該是一個時辰前發(fā)生,潰爛狀況不明。目前尚有余息,時斷時續(xù),舌頭已經(jīng)腐化,沒辦法說話了。”
包夫人仔細查看袁大夫的身體各個部位,“手腳皆是完好無損,身體沒有被捶打的跡象,似乎是中毒。”
“中毒,不會吧,天下間哪里有這種讓人死得這么慘的毒。”雷頭狐疑。
包拯始終看著袁大夫,袁大夫還在不斷的呻吟,喉頭格格的響聲刺入心頭,先前的恐怖之象還在眼前忽晃,“娘說得對,只有中毒身體才會由內向外潰爛。”
雷頭抬頭看包拯,“包拯,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
“我在巷口等娘回來,哪知半夜聽到尖叫,所以來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門上突然掉了一塊木板,我進來后就碰到了。”
“包夫人也在么?”
“我沒在,我是之后進來的,我也是出診回來看到這醫(yī)館門開著一條縫隙,所以想進來給袁大夫打聲招呼,誰知道碰到拯兒。”
“還碰到什么人了沒?”
“沒有!”
“哦,原來是這樣。”雷頭點頭,心道:“包拯母子倆人都是本分人,而且經(jīng)常幫鄰里,不會做出這些事。”臉上笑笑,”我覺得這兇手肯定是偏房那孫子干的?”
“誰?”
“鐵大錘,剛你那衣服和這手分不開,然后把你衣服給剪爛了,你回你家換衣服沒看見,那孫子還橫的很。殺了人還不跑,還在屋子里睡覺,真她媽夠膽大的。”雷頭低頭,“袁大夫你能說話就應個聲,是不是那孫子干的?”
“啊……”,袁大夫似是還能聽到雷頭說話,嘴中嘶喊一聲,身體突然痙攣,雙手揚起,不停在空中亂抓,喉頭顫栗,怒目圓睜,口吐一絲鮮血,最后聲音一滯,頭一歪像是斷了氣。
雷頭伸手試探鼻息,搖搖頭,手微微上移,將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給合上,輕嘆一聲,“真是受罪了,沒兒沒女,有點好色,可惜碰上個母夜叉老婆,死也死一雙,作孽啊…“
“一雙,他夫人也死了?”
“是啊,跟這死的一般無二,似乎是沒撐住多久。行了,我斷定就是那鐵大錘,今天鬧你家醫(yī)館的也是他,不過那孫子還不認,還說什么是袁老頭的遠房親戚。一個悶大漢,殺二個人還需要動什么手。回去給他幾個大板子,不信他不招。這事很快就能結案。”
“這……”包拯心頭卻總是感覺不對勁,因為今日他在鐵大錘的眼神中并看不出殺人的兇厲,鐵大錘的兇惡可以說都是他裝出來的,所以包拯那時提議放過他。
雷頭拱手,“大人您先回去吧。這里就交給我了。”雷頭吩咐一旁衙役,將袁大夫夫妻的尸體送衙門存放,之后所有人出了兇殺醫(yī)館,雷頭封了門。
一切完了之后已經(jīng)快是天亮,大家各自回了家,可是沒到第二天清晨,就有人來到回春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