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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尋蠶記

  • 饕客行
  • 方大直
  • 3300字
  • 2020-10-13 00:18:08

在一般人的印象當中,蠶是最溫順的東西,這種白白胖胖的小蟲子,在幾千年前就被人類馴服利用了,歷史傳說第一個養蠶的人叫嫘祖,是黃帝的妻子。

但是在武俠小說里,蠶卻是十分厲害的東西。伍子安小時候看過無數遍的一個電視劇叫《天蠶變》,后來又出了一個《天蠶再變》,說的就是蠶很厲害的故事。

就算蠶一點也不厲害,但是人變成了蠶,就仿佛卡夫卡的《變形記》里寫的那樣,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葉秋山聽伍子安把人描述成蠶寶寶,贊同道:“你說得沒錯,我把這些病人叫作人蠶。其實我懷疑中了金蠶蠱,應該也是這種癥狀。我曾經遇到過幾個苗人草婆子,她們便是養蠱的。”

伍子安問道:“那你見過有人中蠱嗎?”

葉秋山點點頭:“人若是中了蠱,自然而然顯現出一些怪現象來,比如有一種蠱叫泥鰍蠱,中了這種蠱的人,便感覺身體之中始終住了一條泥鰍。那泥鰍隨著時間不停亂躥,讓人不得安寧。”

伍子安細思恐極:“那你說會不會根兒是被一種蠶給寄生了?”

葉秋山道:“我也想過,不過沒辦法證明,我原來懷疑過這些人的腦子里有一條蠶,可是沒辦法,這年頭挖墳掘墓是死罪,另外一點是,這些人蠶最終都消失了,沒有留下痕跡。”

伍子安道:“古人說人身上的三尸蟲,就是金庸小說里寫的那種,吃一顆三尸腦神丹之后,你就被三尸蟲給附體了。”

葉秋山有點茫然地望著伍子安道:“三尸蟲我倒是聽過,只不過金庸是誰?”

伍子安這才想起來,若是三年一個代溝,眼前這個師兄和自己的代溝足足有十個代溝那么多,自己和他說現代的東西,他八成是聽不懂的。

伍子安道:“首先我們要確認,蟲子是寄生在哪里的。”

葉秋山想了想道:“如果你摸脈準確的話,那這條蠶應該寄生在他的身上,而不是腦子里。若是在腦子里,那么它就不會讓他的宿主吃桑葉了,顯然蠶是寄生在腸胃或者消化道當中。”

伍子安想了想,同意葉秋山的說法:“不過想想,這蟲子應該小不了。”

葉秋山道:“如果不是一條,解釋起來倒是簡單些。但是要讓很多條蠶統一思想控制宿主的行為,似乎又有些不可思議。據我所知,寄生蟲里只有鐵線蟲能做得到。”

一說到鐵線蟲,伍子安便想到自己處理過的一個病例來,那個病例被寄生的鐵線蟲控制,差點淹死在水里,最后被伍子安所救,當他剖開那病人的肚子,生生把那條長達數米的鐵線蟲用鑷子給扯出來的時候,在座所有參與手術的人全都吐了。現在想想還不由犯惡心,轉換話題道:“那我們假設他身體里的是一條大蠶,如果寄生在他身上的真是一條蠶,我倒有些思路,說不定可以延緩一下。”

葉秋山一聽有思路,連忙催促:“什么法子,說來聽聽。”

伍子安道:“你知道僵蠶癥嗎?”

僵蠶癥是一種蠶病,養過蠶的人家都知道,蠶一生要蛻好多次皮,才能從蟻蠶長大,最后再吐絲成繭。而僵蠶病就是一種菌類,寄生到蠶的身上,使蠶不再蛻皮,因而也無法結繭。

葉秋山眼睛一亮:“這么一說,我覺得這個法子倒是可行。我原本在村里當過赤腳醫生,給人治病,也研究過農藥,這白僵蠶不但對人畜無害,還是一種藥。若是我們能利用僵蠶病來對付寄生在根兒身體里的蠶,說不定會收到奇效。”

兩人說動手就動手,興沖沖往外走,徑直來到藥店里,找到白僵蠶那一格,拉出抽屜,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兩人頓時都傻眼了。

“蠶呢?”

“沒了。”

“怎么沒了?”

“讓那兩個臭小子拿去做實驗了吧。”葉秋山道,“白僵蠶的格子較低,他們都能夠得到。”

“你真是教導有方。”伍子安道,這倒不是諷刺,顯然是葉秋山培養青霉素的事情讓孩子們看在眼里,孩子們才會有想法培養更多的菌類,不管有沒有培養出來,至少白僵蠶是沒有了。

“現在怎么辦?”葉秋山有些失落。

“什么怎么辦?”伍子安道,“再換家藥店唄。”

說到換家藥店,葉秋山苦笑起來:“原本龍丘城里還有好幾家藥店,可是現在全都讓我給擠黃了,現在只要我回春堂藥店里沒有的藥,龍丘城里就不會再有。”

伍子安聽他這么一說,也苦笑起來,說道:“現在只能指望你的兩個寶貝兒子沒把白僵蠶用光,要不然咱們就不得不到金華府或者西安縣去買蠶了。”

“去買蠶倒是沒什么,只不過一來一回,要去數日,我怕根兒挺不到我們回來了。”葉秋山道,“按我之前遇見的病例,這種撲火的行為之后,最多一天,便會失蹤。白枳防風,你們過來。”

兩個孩子被喚過來,被問及白僵蠶,白枳防風面面相覷,白枳支支吾吾道:“早就用光了。”

葉秋山還是不甘心:“一條都不剩下了?”

白枳老實地點頭:“一條都不剩下。全讓我們給賣了了。”

防風在一旁連連點頭,弄得葉秋山哭笑不得,問道:“賣給誰了?”

兩個孩子這才低頭:“我們要給客人保密。”

防風替哥哥解釋道:“我們這是在做好事。”

“好事?”葉秋山無奈道,“好吧,瞧你們干的好事。”

說話的語氣有些重,白枳性格懦弱,委屈地扁扁嘴。倒是防風,替大哥辯解道:“我們揭了榜,要是能研究出這一種藥來治好一條奇巧,便能拿到五十兩白銀的賞錢呢。”

“你們這些孩子,那僵蠶可是有毒的,你們別好心辦了壞事。”葉秋山指責道。

一聽父親這么說,白枳和防風都急了,兩人雖然都還是小孩子,卻已經擁有了這個朝代人的一些價值觀,特別講信用。

“可是我們把蠶全都送到仙客來去了啊。”防風道,“就是早上的事兒。”

“仙客來上?誰的奇巧病了?”葉秋山問道。

防風扁扁嘴,一副欲哭的樣子道:“我聽人說,好像是仙客來上的一個叫飄萍的姐姐。”

“飄萍?”葉秋山皺了皺眉頭,“看來是個大人物啊。”

“那當然。”防風說道,“五十兩白銀呢,要是我能拿到,我要買兩盞魚燈,一盞提著玩,一盞放進江里當河燈。”

隨后防風斷斷續續沒頭沒腦地講起來,葉秋山一邊聽一邊給伍子安翻譯。

原來這個世界有一種東西叫奇巧,何謂奇巧,就是用一個琉璃盒子,裝一只蜘蛛,讓它吐絲結網,絲吐得越多,就代表相思越深。也有用蠶的,所謂蜘蛛雖巧不如蠶,但是養蠶畢竟比蜘蛛難,而且花費甚大,因此養的人少,只有仙客來上的姑娘們,才有這閑心,也有這資本養蠶當作奇巧。

養蠶當作奇巧,也有高下之分,一般的人家養蠶,也就是玩一陣子,等蠶結了繭,便再換一條養,而且用的盒子也不過是小葉紫檀之類的,真正講究的人,卻得用沉香盒子,而且所養的蠶喚作相思蠶,吐出的是紅絲,這種相思蠶是從小就喂了藥的,永遠不會結繭。

防風嘴里的飄萍姐姐,就養著一條相思蠶。

可是最近這條相思蠶似乎得了病了,不愛吐絲,也不吃桑葉了,倒好像要結繭一般。相思最忌一個結字,無論是結束還是結婚,都不再有相思了。因此飄萍很是擔心,卻又束手無策。正好白枳和防風從小在水邊玩,和仙客來上的小丫環們都熟識,小丫環們也是病急了亂投醫,見仙客來上張榜卻無人敢揭,便想到了白枳和防風,白枳和防風的父親葉秋山在龍丘算是名醫了,因此求到白枳和防風頭上。哪知道這兩個小家伙卻是極有志氣,拍了胸脯把榜給揭了,可是父親卻出去給人治病了,兩個小家伙頗為自信,覺得這點小事不用勞煩父親,便自作聰明地偷了父親藥柜里的白僵蠶,讓小丫環給飄萍送去,甚至還收了小丫環五兩銀子的定金。

用白僵蠶來治蠶的病,這顯然是個錯誤,估計小家伙們是覺得以形補形,說不定能有什么作用,殊不知白僵蠶身上有僵蠶菌,對蠶來說,就是僵尸病毒。

見葉秋山表情凝重,白枳便哭了起來,連帶防風也不停扁著嘴,可憐巴巴地望著父親。

葉秋山嘆一口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伍子安勸道:“要是剛把藥送上去,一時半會兒他們應該還沒用藥,這樣,你就上一次仙客來,把藥追回來便成。”

葉秋山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成,我不去。”

葉秋山看向伍子安,伍子安連忙搖頭道:“你不肯去,難道還指望我?”

葉秋山道:“人命關天,你就犧牲一下吧。”

伍子安為難道:“你難道讓我初來乍到的,就去當奪走小孩子希望的惡人嗎?”

葉秋山道:“那難道讓我這個街面上大家都熟悉的人去當惡人嗎?”

伍子安頓時明白過來道:“你倒打得好算盤。”

葉秋山哈哈一笑,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另外,我一個已婚人士,若是出現在那種地方,豈不違背了我黨的一貫原則,毛主席教導我們,作風問題不能犯。”

伍子安有些疑惑地望著葉秋山:“幫人幫到這個份兒上,難道說你是隔壁老王?”

葉秋山聽不懂伍子安在說什么,只是重復了一遍:“人命關天。”

伍子安見葉秋山說得那么認真,也就收起開玩笑的心,正色道:“這樣的話,我就勉為其難地去趟仙客來,正好,我還從來沒逛過畫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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