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夜很快就降下來了,大大小小車輛邊,均是升起了點點星火,夜晚的風冷冽,刮得人生疼,楊生和坦桑等人圍著點點火苗坐在一起,吃著剛剛架在火上燒的干糊的面條,說起來楊生自出了黑幕城后,就一直沒有進過食,肚子也一陣干癟了下來,雖然這干糊的面條賣相不佳,份量又少,可吃在嘴里仍舊滿口生津,又暖了胃。
坦桑這一車人被分了三團,楊生跟著坦桑和那對母女一起圍著薪火,耳釘青年卻是和那對夫婦在一起,而開車的光頭漢子此刻也架著腿,和那兩個至始至終沒發(fā)出一聲的中年男子賣力的吃著。
坦桑的車排在最前頭,車頭處,還架起了一盞老式的昏暗油燈,那個矮瘦的老漢還一臉油污的趕修著,瞧那滿眼急迫的樣子,好像黑漢武田還真沒有讓他吃飯。
“桑哥,你們這一行是要去哪?”
楊生擺弄著一塊干樹枝,搗騰著篝火道。
坦桑聞言抹了一把嘴角,看著彤彤在篝火下,映照的通紅小臉,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頓時惹來小女孩的一陣不滿、嗔怪,模樣可愛之極。
“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就像是耗子,哪有糧食往哪鉆,不過,聽武田說起過,我們距離東邊的黑幕城較近,想必車隊的隊長應該是要領著我們去那兒吧。”
“黑幕城嗎?”楊生呢喃自語,那還真是趕巧了,也對,自己使用的空門卡等階不高,想必就算是傳送出去了,也不會距離黑幕城太遠。
坦桑看著楊生一臉沉思的樣子,猶疑著道。
“楊兄弟,你有什么想法?”
“沒啊,我其實也是要去黑幕城的,黑幕城在周邊也是小有名氣,城內雖說魚龍混雜,不過總好過顛沛流離吧。”
楊生剛剛卻是想到了黑幕城劊子手林正之變,也不知道黑幕城有沒有受到影響,褐發(fā)約翰他們怎么樣了。
坦桑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滿眼興趣的打探著。
“楊兄弟,別怪我多嘴,我看你想必是世家之人吧。”
楊生聞言一驚,沒想到坦桑一副大大咧咧的粗豪樣子,眼力勁還真不是蓋的,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家世。
一想起自己的家世,楊生就一陣黯然,旋即擺了擺腦袋,打趣著道。
“嘿嘿,我的確出身一個小家族,不過現(xiàn)在不是了,只是一個流放者。”
坦桑聞言所有所思,就算是家族內部,也不好過末世勾心斗角啊,似是看到楊生對自己很是訝異,坦桑粗爽的解釋道。
“哈哈,這也沒什么,我見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不凡的身手,多半是一些世家的少爺之類。”
楊生聞言也是啞然的笑了笑。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沿著邊沿的篝火走了過來,映著微弱的火光,楊生看清了來人的臉,是一個中年人,板寸頭,額間還有一道疤痕。
“老坦,我來找你嘮嘮,這一天下來,你們折了多少人。”
似是瞧見了蹲在一旁的楊生,中年板寸頭向著楊生點了點頭,笑著道。
“這位就是新來的吧,老坦,你可真撿著寶了,聽說傍晚你車里一個新人竟然將武田那個狗仗人勢的東西教訓了一頓,想必就是這位了吧,承蒙道上兄弟抬舉,人叫我一聲霹靂虎楊震,敢問小兄弟大名啊。”
自報家門的板寸頭楊震,一來就是按著前世道上的一套,讓楊生一陣愕然后,又是倍感幾分親切,當下也是站起了身,略微抱拳。
“大名不敢當,在下楊生,承蒙震哥抬舉,叫我本名就行了。”
楊震也是一怔,沒想到還有人和自己一樣,這么上道,當下不由得咧著嘴,拍著楊生的胳膊。
“不敢當,不敢當,哈哈,不過小兄弟下午的那一手,可真大快人心啊,哈哈,大快人心。”
楊生的傷其實在進入莫名空間后,就好了大半,神秘空間將自己和楊生綁在一起后,同時也反饋著楊生的身體,而現(xiàn)在楊生在其體內元力的作用下,身體內的暗傷,也早已排的干干凈凈。
是以此刻楊震拍著楊生的肩膀,并沒有讓楊生感到不妥。
霹靂虎楊震一陣笑聲后,就一臉正經(jīng)的轉向了默默無語坐在地上的坦桑,也學著坦桑一樣盤腿坐在一邊,楊生緊跟著坐下后,又看了一眼楊震,暗道這個人卻是沒有那么簡單。
以楊生意念力碎片能力者身份,雖說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等階,可是意念力碎片專修精神力,自己分明的感應到了楊震體內的一股微弱的元力,雖被楊震隱瞞的很好,可還是被自己察覺到。
如此,楊生暗地里留了一個心眼。
“老坦,這么下去,我看我們走不到終點,咱們的人都快干凈了。”
“你是什么意思?”
坦桑卻是聽出了楊震話里的幾分苗頭。
“嘿嘿,我就說嘛,老坦你這個人,就是內秀,你這大大咧咧的樣子,不知道欺騙了多少以貌取人的家伙。”
坦桑對這半拍馬屁半揭人的話,一點反應沒有,只是緊緊盯著楊震。
楊震被坦桑看的發(fā)毛,只好看了看周圍,在楊生身上一個停留后,就看向了彤彤母女。
俏臉少婦見此也是知趣的抱著彤彤,遠遠的離開了眾人,楊震又看了看楊生。
這時,坦桑卻開口道。
“行了,你就別支支吾吾了,都自己人。”
楊震嘿嘿一笑后,就低聲道。
“我和那邊那個女人都商量好了,就只等你這邊一句話了。”
坦桑聞言,臉色一變。
“你們這就準備做了?”
楊震卻是一臉不愉道。
“什么叫你們?叫我們好不好,咱們現(xiàn)在都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既然武田那個龜兒子和他的主子,將我們一路輪流做肉豬,咱們干脆直接抄他老底得了。”
楊生這才聽出了事情的大概,想來應該是這個車隊的主事人,也就是坦桑口中那個沒出面的能力者,將一路集合起來的其他車隊都統(tǒng)統(tǒng)做了肉豬,以此引發(fā)了各個車隊的不滿,現(xiàn)在的情況是,楊震準備糾結一群人,直接反了那個能力者。
可是讓楊生感到不解的是,楊震為什么隱瞞了自己是能力者的身份,能力者都是能夠相互感應的,楊生自己就憑借著精神系意念力能力,將自己給隱匿了起來,而楊震憑著其他手段也是如此,只不過他沒發(fā)現(xiàn)楊生罷了。
在楊震的一番炮轟下,坦桑一臉猶豫不決,好半響才開口道。
“武田的主子,那個能力者怎么辦?誰能對付的了?”
就在坦桑猶疑不決時,楊震卻是一聲冷笑的快速掏出了三張閃著微光的卡片狀東西。
不一會兒就又隱沒在其掌間。
楊生不經(jīng)意瞟了一眼,神色一怔,那分明就是元力卡。
元力卡在能力者面前都是叫這個名字,在平常人面前,多叫異能卡。
是由大師級元素系和精神、神秘系能力者才能夠制成的,將自己異能的元力封印在空冥石內,讓手持卡片者捏碎激發(fā)出去,等同于能力者本人施法,不過威力大多減半,饒是如此,也不是平常人能夠抵擋的,就算是超人系體質增幅者,一個不察之下,也有著身隕的危險。
不想楊震一出手,就是三張,楊生也沒有看清,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類型的元力卡了。
坦桑見到卡片的一剎那,臉色驀然大變,目瞪口呆的看向一臉笑意的楊震,從其眼神中就可以讀出,他為什么會有異能卡,而且還是三張。
楊震不經(jīng)意瞄了一眼楊生,看其面部表情并沒有起什么波瀾,只道是楊生沒有見識過,也沒多想,單手噓聲橫在唇前,示意坦桑不要說出來。
坦桑一陣晃然后,也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
過了好半響,坦桑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己胸前內口袋里沒出的卡片一角,心里一陣激動,又是彷徨。
楊震早就走了,臨走前還不經(jīng)意朝楊生莫名的笑了笑,楊生卻是能夠感覺到其笑里的含義,怕是警告的成分居多,想來還是不怎么信任自己,而楊震和坦桑約定好的就是今夜午時,楊生瞧了瞧坦桑的口袋,看到了泛著紅光的一角,心里大概猜測出了這是一張屬于火元力的卡片。
坦桑在一陣臉色變幻后,似是覺察到了楊生的目光,緊了緊外面的大衣,將內里口袋給遮得嚴嚴實實,憨厚著笑道。
“楊兄弟,想必你也是認得的吧。”
楊生對這句別人聽上去莫名其妙的話,卻是直接點了點,自己當然知曉,而且坦桑之前都猜出了自己的家世,一個小家族的少爺,對能力者圈內的元力卡,自然是了解的,要是裝作不知道,反而不美,還容易起隔閡。
“桑哥,原來你們并不是屬于一個車隊啊。”
坦桑聞言,嘆了口氣。
“哎,你別看我們這一路十幾輛車,多數(shù)車隊連帶著里面的人,都一路輪流做肉豬,死了不知好幾十個。這一路下來,武田和他的主子強迫路遇的其他車隊加入,美其名為眾志成城,其實只是為了遇上喪尸變異獸,能有幾個替死鬼。”
說著就悲憤的指向了自己的破車。
“你看,今天就是輪到我,之前幾次我也是差點死了,彤彤的爸爸是上周死在了一條變異狗之口,他救過我,臨死前只是緊緊拽住我的袖子,將她們母女托我一路照應就咽了氣。”
楊生看著坦桑一臉落魄的樣子,心里一動,轉首看去,卻是一臉乖巧的彤彤呆呆的站在兩人背后,一雙小手緊緊捏著發(fā)白的衣角,清瘦的身體微微顫動,烏黑的眼珠掙得老大,淚水在眼里打著旋。
“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楊生和坦桑兩個大男人,被弄的手足無措。
“坦桑叔叔,你是個騙子,爸爸不是在前面準備了許多好吃的,等我和媽媽嗎?為什么?爸爸,爸爸,,,,”
小女孩彤彤對著巨漢坦桑哽咽著道,又像是失了魂般,低聲囈語了起來。
女孩彤彤的哭聲頓時就將剛剛還交頭接耳低語的車隊眾人,給靜了下來,多數(shù)漢子聽著孩子清澈的哭聲,一時默默的望著斑駁的地面,低頭沉思了起來,少數(shù)的女人也都哭出了聲,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和親人。
彤彤的母親,那個少婦手里套著幾件破舊的棉襖,這才從車上跑了過來,緊緊的將彤彤抱在懷里,自己也是聲淚俱下。
就在眾人沉浸在一片哀傷中,卻是想起了一道刺耳的聲音。
“MD,是誰?誰TMD在那哭?”
卻是黑漢子武田,武田出了一輛外表油光的房車后,環(huán)視了一圈,就罵罵咧咧的走向了彤彤母女,看著這對哭訴的母女,眉毛一皺,二話不說就欲踢上一腳。
坦桑臉色一沉,沒來及出手,眼看著黑漢一腳就要踢上彤彤母女了,很難想象這對柔弱的母女被惡漢武田踢上了,會是一個怎樣的下場。
眾人見此,也均是沒反應過來,膽小的女人們都是遮住了眼。
就在這時,眾人只聽“嘭”的一聲,接著就是一道哀嚎的聲音,在地上打滾不斷,捂著肚子痛吟了起來。
卻是剛剛欲踢的黑漢武田,武田此刻口吐白沫,泛著白眼,躺在地上像只死狗一般。
坦桑瞳孔一陣急劇收縮,剛剛自己眼前只是閃過一道黑影,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一團黑從眼前劃過,撞上了那個油光的房車,定睛一看,卻是黑漢子武田。
心里暗道,若是黑影對上的是自己,自己恐怕也如武田一樣,幾無絲毫還手之力。這樣想著不由得看向了那道黑影,眼里又是布滿了震驚。
黑影自然就是楊生了,楊生此時此刻就像是地獄的魔神,滿目陰沉的盯著快要死過去的武田,又向場中眾人掃了一眼,被目光掃過的人,無一不是一個寒顫,顫顫的低下了頭。
這才轉過身子,臉色瞬間就變得緩和起來,摸著女孩彤彤的腦袋,溫聲道。
“彤彤乖,坦桑叔叔和我們怎么會騙可愛的彤彤呢,彤彤的爸爸就在前面等我們大家呢,彤彤可不許在哭了,哭壞了模樣,爸爸就不喜歡了。”
小女孩彤彤抬起掛滿淚痕的小臉,眼里滿是欣喜的道。
“大哥哥說的是真的嗎?爸爸沒有離開彤彤?”
說著又是扭著乖巧的小腦袋望向了俏臉少婦。
“媽媽,爸爸沒有離開我們對嗎?”
俏臉少婦這才微微擦拭了臉上淚花,像是摸花了臉般,強顏歡笑著捏著彤彤的小臉。
“是啊,爸爸是永遠不會離開彤彤和媽媽的,他一直都看著我們呢。”
這一出劇幕就這樣落下了,不過讓眾人在這炎涼的末世,至少找到了一絲如彤彤般的純真溫情。
黑漢武田也被其手下的小嘍啰給抬進了房車,至于傷的怎么樣了,楊生卻是不知,不過半個月下不了床是真的,自己剛剛含怒一擊,換做常人,直接斃命都過了。
坦桑看著母女無事后,才松了一口氣,走向了楊生,楊生此刻表情早已緩和過來了,剛剛彤彤的聲淚俱下,不由得讓自己想起了前世,前世的自己從沒有體會過父母的愛,也一直向往著,而彤彤觸發(fā)了自己心里的那份痛,不想黑漢卻是不長眼的走了過來,還要對母女不利,自己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我還是小看了你。”
坦桑一臉復雜的看著楊生,讓楊生一陣尷尬,楊生摸了摸頭后,心神微動下,卻是朝著前面一處車輛望去。
不遠處,相隔幾十米的地方,一輛改裝過的吉普斜斜的停在路邊,此刻,從車內下來了個一頭紫發(fā)黑色連體裝女子,許是著裝的原因,黑色緊身連體裝下,勾露出女子身材的勁爆,讓人眼前一亮,而且該女子看上去和楊生相若,也就二十左右。
紫發(fā)女子似是覺察到了楊生的目光,略微笑著向楊生點了點頭,楊生一陣訝然后,也輕點了下頜,以示回應。
坦桑循著楊生的目光也看向了紫發(fā)女子,看著女子竟然對著楊生點了點頭,不覺滿臉奇怪之色,隨后又滿臉曖昧的道。
“楊兄弟,你可真行啊,這個女人就是之前楊震說的那個,我在入車隊后,才見過她,不過連楊震都是不清楚這個女人的來歷,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平常多不出面,對任何人也是冷漠如冰,沒想到竟然對你打了個眼神招呼,嘿嘿。”
楊生看著漢子坦桑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不覺一陣無語。
就在這時,卻是聽到了一聲凄慘的叫聲,緊接著,連續(xù)幾聲哀嚎聲,從各個方向傳來,眾人一驚后,均是朝來聲四處望去。
黑暗中,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就映入了眾人眼前,像是荒野中的磷火,讓人脊椎骨一陣發(fā)涼。
楊生倒吸一口冷氣,暗道一聲壞了,不想?yún)s遇到了最是令人膽寒和難纏的變異狼,而且還是整群變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