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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逍遙游

  • 少師天下
  • 篁幽
  • 3562字
  • 2020-10-12 16:29:23

群山之間,飛鳥翔躍,景色宜人,沒有了蔓藤的遮掩,不時有鳥兒飛入洞中,不乏調(diào)皮者,在楚岳身上跳躍一陣后離去。山間的濕氣更勝峰頂,氣溫更是低上許多,楚岳在一陣輕微的涼意中醒來,思維兀自有些遲鈍。

“唔!好險沒毒死我!還好沒事,似乎身體輕松多了,渾身舒泰!”站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楚岳若有所思。

感知著身體的變化,楚岳有些失望,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一舉成為絕世高手,力量沒有增強(qiáng),體內(nèi)的真氣增加似乎也很有限,有的只是一種很飄渺的感覺,那種感覺似是而非,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也許這種感覺就是通脈丹真正的效果吧!疏通全身經(jīng)脈,而不會直接的提高人體的力量與真氣,也許一時間看不出效果,但長遠(yuǎn)來說,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暗自體味了一會,楚岳吐出一口濁氣,他已從黯然的心境中走了出來。

有句話說得好,努力決定下限,天賦決定上限。

世人只道江郎天賦異稟,少而有成卻不思進(jìn)取,以至留下個江郎才盡的千古笑名,正是有天賦而不知努力的寫照;而相反,空有努力而無天賦,最終也難有所成就,楚岳記憶中就有一段古文,說的是一個宋朝人,頗為耐人尋味,文中謂其“初從文,三年不中;后習(xí)武,校場發(fā)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學(xué)醫(yī),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比較而言,雖然通脈丹不能直接增強(qiáng)楚岳的實力,但卻給楚岳打下了更加深厚的根基,使他擁有更多的潛力,這樣算來,子休的安排也可謂煞費(fèi)苦心了。

將注意力從自身移開,楚岳將目光凝聚在腰間的長劍上。手握劍柄,緩緩的將劍身自劍鞘抽出,劍身顯露的瞬間,楚岳仿佛感覺到一陣刺痛,忍不住瞇住了眼。

“好一把純鈞!”撫觸著劍脊上色澤分明的兩個古字,楚岳忍不住一聲驚嘆。

劍長三尺,寬寸半,堅固厚實,劍身清亮,如一汪清泉,其上陣列著青黑色菱形花紋,盡顯尊貴,劍身兩側(cè)開刃,寒光凜冽,鋒芒畢露,兩個古字“純鈞”宛如烙印般印于劍脊上,自成一體,卻渾然于劍身,撫之,無浮凸之意,無裂隙之感,仿若天成。

“好劍!”楚岳似乎找不到更多的詞來形容,縱劍身前,小心的觸摸著冰冷的劍身,如撫摸著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般,他眼中的溫柔與驚喜濃郁的化不開。一把好劍,是所有習(xí)武之人的夢想,而這把純鈞,無論是造型比例,還是制作工藝,亦或是鋒芒銳利,俱都無可挑剔,的確當(dāng)?shù)煤脛χ绕鸪姥g花費(fèi)巨資并請名家打造的盤龍軟劍,純鈞無疑要更勝一籌,這也難怪他見獵心喜。

“果真好劍!子休兄果真妙人!”屈指彈于劍身,一聲清亮的劍鳴響起,拉出長長的“嗡嗡”顫音,對于那個素未謀面的奇人子休,楚岳更加好奇了。

歸劍入鞘,楚岳的心思稍斂,將洞中所得最后一物去了出來。

“逍遙游!”看著書冊封面上意蘊(yùn)斐然的三個字,楚岳想起了孤云峰頂石柱上刻寫的“逍遙居”三個古字,很顯然,兩者同出一源,想來應(yīng)該都是子休的手筆了。

“吾少時周游列國,時天下紛亂已現(xiàn),有感眾生皆苦,吾亦難以獨(dú)善其身,遍尋自在而不得,故心中多有煩憂。

一日,于北海泛舟,神思物外,于扁舟中思慮冥冥,渾然無物,以致輕舟逐于流水浪濤,不知身在何處,神游間,似見海中有大物浮出,其行似魚,巨然無邊,轉(zhuǎn)而展翅,翼若垂天之云,縱橫輾轉(zhuǎn),扶搖九霄而去,觀其行止,無拘無束,觀其納度,滄海可入,惶惶間,吾心有所悟。

于神游中歸來,方知輕舟已入溟海深處,浪濤翻涌,屢有覆滅之險,然終于風(fēng)口浪尖,隨波逐流,安然無恙,于是乎,福至心靈,得此中卷,名《逍遙游》。

逍遙者,上如鯤鵬,吞云納海,去留無意,無可拘束,天地傲游;下如扁舟,憑風(fēng)任雨,傲立潮頭,清波逐浪,自成一界,自由自在!

此卷天成,得之,甚幸!”書卷第一頁,飄渺淡雅的文字歷經(jīng)數(shù)百年,神韻不減,墨香淡然,文字自右而左,縱向書寫,典型的古代書寫方式韻味著獨(dú)特的美感,而其中的經(jīng)歷更讓楚岳心馳神往。

“嘶!好玄奧的樣子!”楚岳倒吸一口涼氣,若非親身經(jīng)歷了穿越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絕對會以為這又是某個小說中的臆想。

“不過,《逍遙游》這篇文章似乎在哪聽過!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對,好像是哪一年的語文課本里有的,似乎這篇文章的作者還是個名人來著,哈哈,看不出來,子休原來還是個名人啊!”初時,楚岳還不以為意,慢慢的,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細(xì)細(xì)一想,才發(fā)現(xiàn)早有所聞。

“原來如此,后世廣為流傳的《逍遙游》不過是當(dāng)時的敘事之作,而其中真正的精華卻被密藏在這個山洞中,要不是親眼所見,估計不會有人知道吧!也對,要是這東西真這么厲害,流傳出去還不天下大亂!”大致的將手中的書冊翻閱完畢,楚岳神色間閃過一絲了然,如若子休所言非虛,那這秘本的確算得上是天成之物,遠(yuǎn)勝各家的絕學(xué)秘技,說是仙家之物怕是也不為過,的確不可輕易流傳出去。

恍然間,楚岳似乎想起了很多很多,最終,化作一陣大笑,“哈哈,老子果然時來運(yùn)轉(zhuǎn)啊!”

《逍遙游》全書分為兩個部分,一為輕功身法,以逍遙游為名;一為吐納心法,即內(nèi)功心法,名為鯤鵬勁。

逍遙游,練的是輕功身法,有大鵬行空之意,無拘無束,迅捷如電,又有瀚海行舟之意,自成一界,隔岸觀火,這門功夫修煉到最高境界,上可凌空虛度,御空而行,下則靈如飛鳥,圓轉(zhuǎn)如意;而鯤鵬勁,練的是內(nèi)氣修為,也就是楚岳概念中的真氣,沒有所謂的層次之分,一套口訣,對應(yīng)著經(jīng)脈竅穴的運(yùn)行方法,吐納山精靈氣,壯大自身,取自鯤鵬吞天吶地之意,融于天地,卻又超然于天地,修煉到極處,幾可破碎虛空。

“以人的力量,破碎虛空?不太科學(xué)吧?不過貌似一個手電筒也弄出個黑洞,好像又沒什么大不了!”楚岳極力的消化著書冊中的信息,腦中紛亂不已。

“唉!不管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練了就知道了!可惜啊,子休那套悟自鯤鵬行止的招式?jīng)]留下來,想來那才是最直接生猛的東西吧!說什么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看是怕留下來徒生禍端才是真的!算了,鯤鵬是指望不上了,回頭我看看白羽得了,那也是了不起的靈禽,雖然,白羽似乎比不上鯤鵬的一根鳥毛!”想著想著,楚岳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有點杞人憂天,這才醒過神來。

凡天下之事,知易而行難,武學(xué)之事,亦是如此。楚岳雖然得到兩套堪稱仙物的絕世武學(xué),卻依然有些一籌莫展。

按理來說,兩套功夫相輔相成,修煉起來應(yīng)該沒什么難度的才是,楚岳起初也這樣認(rèn)為,但真正的練起來,才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輕功方面還好,有著白羽十多月訓(xùn)練打下的基礎(chǔ),不出一月,這逍遙游的身法就已經(jīng)登堂入室,雖不能御風(fēng)而行,但一躍十丈,踏葉飛行,已然不是難事,同時身體的反應(yīng)與靈敏也得到極大的加強(qiáng),小范圍的騰挪輾轉(zhuǎn),也是爐火純青;但鯤鵬勁的進(jìn)展,就不那么如意了,所謂內(nèi)功心法,除了真氣路徑及身體竅穴外,還有著一個意字,心法心法,所謂的心,指的就是意了,每一門心法的意都不同,只有明悟了意,才能在心法修煉的過程中如臂指使,事半功倍,反之,就如楚岳現(xiàn)在這樣,功夫沒少花,進(jìn)境卻不盡如人意。

修煉鯤鵬勁的過程中,楚岳總感覺真氣的運(yùn)轉(zhuǎn)達(dá)不到圓轉(zhuǎn)如意的程度,而身體的各處的穴位開啟也頗不自然,與心法中所言內(nèi)氣圓轉(zhuǎn),內(nèi)外交接,清流納入,濁氣外排,難以相符,雖然身體并未有任何不適,但幾近于無的進(jìn)境也讓他愁眉不展。

“可惜,也許真的只有子休那樣真正見過鯤鵬的人,才能領(lǐng)會這樣的意吧!不過,我也不能放棄,雖然進(jìn)展不大,但總比原地踏步好,而且說不定有一天一個蘋果砸在頭上,我就頓悟了呢!”再一次從心法修煉中醒來,楚岳苦笑道。

上不見峰頂,下不見谷底,楚岳盤膝靜坐在山洞下方生出的蒼松末梢,鯤鵬勁獨(dú)特的修煉效果讓他在修煉的時候身體自然而然的無比輕盈,即便不太粗大的蒼松末枝也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之所以選在這樣危險的地方,也是楚岳多次嘗試的結(jié)果。

在這幾乎身無所依的地方修煉鯤鵬勁,才能讓他最大限度的忘記身邊的一切,進(jìn)入空的境地,這樣更有助于鯤鵬勁的修煉,而這也是楚岳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方法。

站起身來,松枝似乎有些不堪重負(fù)的上下晃動起來,楚岳也不以為許,默運(yùn)真氣,逍遙游的身法展開,如一只矯捷的猿猴,不時的在巖壁上輕點,一躍而數(shù)十丈,不一會,便回到山頂。

自取得山洞中的物品后,楚岳便已回山頂居住,只是在練功的時候才會下去。山頂上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那株古樹上的劍痕又多了不少,而且入木三分,顯然是劍者的劍術(shù)有所精進(jìn)。

“七百九十天!兩年又兩個月,我好像已經(jīng)二十歲了!”掃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古樹,楚岳逸興索然。二十歲,不到而立之年,正是人生中最為璀璨的時刻,這個年紀(jì)的人,有著凌云的壯志,偉大的夢想,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而他楚岳,卻只能孤身一人,于這深山中,與天地為友,與白鶴為伴,日子雖然瀟灑快意,但在他心底的最深處,卻未嘗沒有一絲寂寞,這絲寂寞,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不經(jīng)意間,遺落在時光中。

千年藏鋒歸鞘中,一朝出世九州寒,紅粉不應(yīng)流落于坊間,寶劍終不會埋葬于塵土,他楚岳,終歸也會去到屬于他的地方。悄然間,白羽落在一處峰尖,凝然遠(yuǎn)眺孤云峰,看得年輕的身影已經(jīng)進(jìn)入茅屋,便又悄然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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