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逍遙居
書名: 少師天下作者名: 篁幽本章字?jǐn)?shù): 3450字更新時間: 2020-10-12 16:29:23
望著消失在云山中的白影,楚岳悵然的收回目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涌上心頭,羨慕那自由的雙翼?還是想擁有那神俊的靈禽?他自己也不知道!
飄渺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顯然,楚岳自己也知道,他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了。惴惴的看了看幽暗的樹林,楚岳終于還是沒有走進去,畢竟,有烏蛇偷襲的經(jīng)歷在前,他不得不小心。
沿著空地的邊緣,楚岳小心的查看著,試圖找出一條下山的路徑,可惜,注定他要失望了。放眼望去,腳下盡是茫茫云海,深不見底,仿佛一張張開的巨口,在等待著獵物上門,臨淵而立,即便膽大如楚岳,第一次見也有一股輕微的眩暈之感。
從懸崖邊退回來,楚岳心中有些迷茫,“難道,我就要這樣困在這里了?”煩亂的念頭在心底升起,他此刻無比的渴望擁有一雙可以飛翔的翅膀。
“算了,想那么多也沒用,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最不濟,這里也算是個理想的埋骨之所,起碼死了不用跟人搶地方!”苦惱一陣無果后,楚岳又心安理得的樂起來。
“逍遙居!有點意思!難道是指旁邊那個茅草屋?看來這里是有人來過的了!”草屋邊,突兀的聳起一根懷抱粗細(xì)的石柱,柱體圓潤,看不出絲毫的斧鑿痕跡,柱面有三個古篆,入石三分,仿佛天然生成,風(fēng)輕云淡,神韻盎然,即便楚岳自詡書法造詣不淺,亦只能仰而視之,云泥之別,那完全是境界上的差距。
“還是先去屋子里看看吧!希望里面有前人留下的下山方法!”瞅了半天,楚岳終究還是沒瞧出個所以然,完完全全的只知道好,卻不知道好在何處,說到底,他的書法,只是逼出來的產(chǎn)物,說到境界,那就完全談不上了,不過他也不以為許,朝著草屋快步走去。
說是草屋,其實不太確切,因為這間屋子,只是頂部用茅草遮蓋,用來遮風(fēng)擋雨而已,墻體的部分,盡是一株株黑黝的圓木,連接得毫無縫隙。
楚岳潛意識的不認(rèn)為屋子里有人,否則之前蛇鶴大戰(zhàn)的時候,應(yīng)該就出來了,所以他想也不想的推門而入。果然,里面空無一人,倒是很整潔,除了簡單的桌案外,并無他物,也許是窗戶進來的山風(fēng),屋里并沒有積塵霉味,絲毫不像沒有人住的樣子。
“有本事弄這些桌案上來,怎么可能在屋里一根毛都不留下?”東敲敲西撞撞,除了兩塊火石,楚岳就沒有絲毫的收獲,哪怕是一根小小的頭發(fā)絲,可以想象,這里已經(jīng)多久無人問津了。
“看來是真要老死孤峰了!媽的,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楚岳越想越來氣,加上之前一番激烈的戰(zhàn)斗,又一直滴水未進,只覺一股饑餓感襲來,于是拿著火石往外走去。
天色將盡,暮色初臨,峰頂?shù)臍鉁貪u漸降了下來,于陣陣山風(fēng)中,小腹處暖流陣陣,楚岳并無絲毫的寒意,只是腹中空空的感覺著實讓人不爽。
山頂?shù)目葜∪~不少,收集起來倒也輕松,青煙飄蕩,熊熊火光燃起,驅(qū)散了身周的微涼與心中的孤寂。由于天色晦暗,楚岳也來不及去尋找其他可以吃的東西,只是就著那條烏蛇弄起來。
明月皎潔,孤云峰頂,熊熊的火堆上,陣陣的肉香飄蕩,楚岳仰躺在草地上,雙手為枕,腦中一片混亂,初臨貴地的驚喜,烏蛇襲擊的驚險,到此刻,似乎絲毫不剩。山頂?shù)脑卤P似乎格外的大,宛如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山風(fēng)獵獵,篝火熊熊,莫名的,楚岳伸出一只手,抓向眼前的銀月,卻徒留一腔惆悵。
“山高水遠(yuǎn),各自珍重!”
“嘿……哈……”天光破曉,曙光尚未穿破云層,楚岳已然結(jié)束了沉睡,雖然身處困境,但同樣的,遠(yuǎn)離了塵囂與繁華,對于自幼習(xí)武的楚岳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既來之,則安之,當(dāng)身陷孤峰的情況已成定局,短暫的煩亂后,楚岳的心緒平定下來,似乎一夜之間,他成長了許多。
天色剛剛泛白,楚岳就已經(jīng)醒來,收集了一些露水,又吃了些夜里未吃完的蛇肉,便走到屋前的空地上擺開了架勢。好武而不精,便是楚岳的真實寫照了,畢竟,他真正向往的,還是傳說中那能夠飛檐走壁的功夫,而現(xiàn)實中肯定是不存在的,至少,他學(xué)不到,一些常見了,雖說都練得有模有樣,但總歸談不上精通,只是強健一下身子骨罷了。
如今,他有著大把的時間,大把的精力,卻不知如何揮霍,便又將心思轉(zhuǎn)回這些已經(jīng)學(xué)會的功夫上來。有道是,溫故而知新,也不知是否是錯覺,楚岳總覺得自己今天的狀態(tài)特別的好,原本不以為然的拳法中,似乎又領(lǐng)悟到許多新的東西,連帶著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截然不同,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覺得有什么東西在里內(nèi)流動,平穩(wěn)他的呼吸,明亮他的雙目,清晰他的思維,這種奇特的狀態(tài)讓他很是高興,頓時所有的雜念都消失不見,心無旁騖的一遍遍演練起來,拳法掌法腿法,最后拔出腰間的軟劍狂舞起來,直到金烏破日,一聲鶴鳴傳來,他才停下來,遙望著升起的太陽,無喜無悲。
一道白影,迎著楚岳的目光,從天邊徐徐而來,修長的身形,紅彤的丹爪,正是昨日那羽白鶴。就像是老友相見般,楚岳情不自禁的一聲長嘯,嘯聲回蕩在群峰間,回音不絕如縷。
仿佛感受到楚岳的興奮一般,白鶴也連著叫了好幾聲,鋪扇著翅膀更是歡快。
“什么東西?好像是茅草!”白鶴迅速的接近,看著那朱紅的利爪下抓著的一捆茅草,楚岳暗自疑惑,來不及多想,白鶴已經(jīng)來到頭頂上方,丹爪放開,那捆茅草就朝著楚岳頭頂直直的掉落下來。
也許是沒想到,也許是不認(rèn)為會有危險,總而言之,楚岳并沒有躲開,所以,他被茅草砸個正著,“呸呸呸呸!我說鶴兄,這一大清早的,你干嘛弄捆草來砸我?”吐出嘴里的草屑,楚岳納悶的道,頭頂兀自殘留著幾根茅草在晨曦中顫抖。
正如楚岳所想,白鶴確是能聽懂人言,大概是因為砸到了楚岳,它還在興奮的歡鳴著,聞聽楚岳的話,便從空中落了下來,落地后看了楚岳一眼,便面朝著茅屋,在楚岳驚疑的目光中,雙翅一陣,卷起一陣狂風(fēng)。
由于視線被白鶴遮擋,楚岳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感覺身體在氣流的涌動下有些站立不穩(wěn),待白鶴銜著一根茅草飛向屋頂,楚岳才發(fā)現(xiàn),就那輕輕的一扇,茅屋頂上的蓋頭已被掀飛,此刻光禿禿的,只看見木條隔成的一個個空格。
“這……不是吧?居然還會修房子!”望著白鶴比劃著將嘴里的那根茅草放好,楚岳驚得合不攏嘴,比較而言,什么烏鴉喝水,猩猩摘香蕉之類的,簡直是弱爆了。
不過,隨著嘴里茅草的放下,白鶴就不動了,只是望著楚岳,“這幾個意思?難道是叫我上?”頓時,楚岳不淡定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又不夠用了。
“虧我還在高興呢!原來您老兄來抓苦力的!唉,只見過人用牛耕田,原來還有鶴用人修房子啊!”白鶴的叫聲中,楚岳終于還是明白了過來,盡管不愿,楚岳還是收起軟劍,往前走去。
“嘿!咦?我怎么還在原地啊?不是應(yīng)該在屋頂了嗎?看來,功力還不夠啊!”走到屋前三米處,楚岳想了想,閉上眼睛,縱身一躍,半響,又睜開眼睛,看了看,好一陣才搖頭道。
“這個,鶴兄,你看,我也上不去,你看是不是……”楚岳干笑著抬起頭,目視著白鶴那似乎有些不屑的目光,心中暗自得意,“看你拿我怎么辦?”
話音未落,楚岳只覺突然黑云壓頂,整個頭頂瞬間黑了下來,茫然的抬起頭,卻見一對利爪向他抓來,尖銳的指尖泛著金屬的光澤,當(dāng)即嚇得大呼:“鶴兄爪下留情啊,不就是修個屋頂嘛,我修還不成嗎……”
楚岳嗚嗚亂叫,掙扎不已,然而那利爪就如鐵鑄般,紋絲不動,驚駭中,他的身子跟著飛了起來,前方,是虛空云海。
“我說鶴……鶴兄……咱們玩……玩得差不多……就行了啊……趕……趕緊修房子去……不然……不然一會就天黑了……”若說之前楚岳還在拼命的掙扎,那此刻楚岳是絲毫不敢動彈,生怕白鶴的爪子一松,自己就會掉下萬丈深淵,然而,那白鶴卻不知是否故意,爪子時松時緊的,讓楚岳心驚不已。
“老子再也不玩什么高空自拍,再也不玩蹦極了!”被抓著在云海中兜了一圈,楚岳刺激得不行,一落到屋頂上,便一屁股坐下來,不是不想站,而是腿軟了,站不穩(wěn)。
“我說鶴兄,咱們可不可以別玩那么刺激,你不知道啊,好多出事的都是這樣的,自以為多牛多牛,當(dāng)然,我不是說你啊,鶴兄你是真心牛,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是不……”平復(fù)下來,也不管白鶴能聽懂多少,楚岳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來,他想著一定要加強白鶴的安全意識,否則,難免受傷的是自己啊!
在白鶴又一次振翅欲飛中,楚岳徹底的老實下來,開開心心的給屋頂鋪起茅草來。一根根,理順理整齊,一邊做著,楚岳心里郁悶不已,“不就擋個雨嘛?要那么講究啊!也就欺負(fù)我威武能屈!”
看似簡單的活計,卻由于嚴(yán)苛的要求,讓楚岳忙了整整一天,而白鶴也極盡的飾演著奴隸主的角色,不給米不給水,還時不時的從睡夢中醒來視察一番,這一天過得,讓楚岳原本已經(jīng)平靜的心又起波瀾。
“算你狠!”看著丟下來的一捆干草,以及一掛紅彤的野果等物,楚岳狠狠的朝著遠(yuǎn)去的白影比了比中指,極度的刺激與疲憊中,他草草的吃了些,就躺在柔軟的干草上睡了過去。
“明天會怎樣?”淡淡憂慮從心底升起,瞬間,又被一股期待沖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