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芳華
整個下午,某種類似金屬的聲音在室內(nèi)旋繞,其穿透力將初夏的風(fēng)一點(diǎn)點(diǎn)撕碎。常常,我會停下手邊的活,凝神屏氣,只為了捕捉它淡淡的光澤。
這個歌手的名字是遠(yuǎn)方友人告訴我的。友人對他很是崇拜,要我找了他的碟來聽。于是我便上了心。從此,每到一家音像店,我就問店員是否有得賣。
卻一直沒等到。
春節(jié)后,與友人斷了聯(lián)系。近一年的詩文來往,說消失就消失了,那份決絕,那份果斷,讓我驚嘆。或許緣盡,誰能陪誰到永遠(yuǎn),網(wǎng)絡(luò)和現(xiàn)實(shí)也是一樣的吧,連同他喜歡的這個人的碟。
五一期間,陪親戚去音像店,看著大街上光鮮的人群,再看看親戚埋頭于一堆流行的碟中,心突然動了一下,那個歌手的名恍如春天的草,一下子在腦中發(fā)了芽。于是,視線作掃描狀,在滿墻的碟中穿梭。
一張英俊的臉將我的視線定格。
碟片的封面上,男子閉著眼,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托在下巴的手握成拳頭狀。在讓男人女人都會心動的照片旁邊,寫著這樣幾個字:安德烈亞·波切利精選輯。
一切都在不經(jīng)意間。一切又都是不可告人的。
迅速地,我將它從架上抽出,飛奔到收銀臺,然后把它放進(jìn)坤包中,這才長吁了一口氣,好似做了賊一般。
回家,卻一直沒拆封,將其擱在眾多碟片的最上方,日日經(jīng)過,只把灰塵抹去。
到底忍不住,這個下午,聽了。
時間停止。
寂寞的魚躍出水面,只為看看藍(lán)天,無關(guān)白云,遠(yuǎn)離曖昧,疼痛的叫喊早已化成根根水草,裹了它的淚,將一切,等待著,遺忘。
其實(shí),完美的東西,世上有嗎?
有時想想,殘缺也是一種美,一如斷臂的維納斯。
絕美,讓人有種隔世的心跳,它藏在冰里,有著最深的孤獨(dú),一旦遇到溫情,便會復(fù)活。
大雨將至,誰是送我蓑衣的人?
世界的某個角落,有朵低到塵埃里的花,可是,要怎樣伸手,才可以握住對岸的雪?
你很近,又很遠(yuǎn),或許終其一生,我也不能與你的指尖相觸。
但仍愿意相信,無緣的你,就在我的身邊,且能洞穿我隱秘而絕望的快樂。
有一種思念,只是一件信物。
輪回的流年,是暗夜?jié)u長的影子。
而溫柔的堅守,永遠(yuǎn)只能是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他人,也只是恍然的風(fēng),不免少了刻骨。
在這個初夏的黃昏,我一步步地走近安德烈亞·波切利,一遍遍地聽著他的夢囈,卻依然,相距遙遠(yuǎn)。
無法訴說的塵世之人啊,總是不能留住這幻覺的閃現(xiàn),唯有將剎那芳華,存于遙遠(yuǎn)的夢中和路途中了。